秦剛在巷子里找了個少人的角落稍坐,悶熱的天氣加上市場里并不良好地通風(fēng),秦剛的汗水沒有停過一直在滴淌,雖然已經(jīng)補了不少水,可依然感覺口干舌燥。
這樣的摸排工作,秦剛?cè)胄械臅r候就跟著李毅做就過一次,過往的案情排查中,也有這種工作模式,方法并不陌生,不同的是這一次,需要排查的區(qū)域范圍和人員范圍之大之多,超出了秦剛的預(yù)計。
整個過程,秦剛感覺就像是個單口相聲演員,相比昨天,辛苦和努力還是有所收獲:
一個商鋪老板對有嫌疑人有依稀的印象,曾經(jīng)為他搬過貨,但姓甚名誰,現(xiàn)居于何處,一無所知,唯一聽他的口音像是本省東部沿海某地的人。這個市場里,做搬運的短工,都是按鄉(xiāng)里一幫一派的,老板們的貨到了卸貨區(qū),自然就會有搬運工人過來,現(xiàn)拉現(xiàn)結(jié),保安經(jīng)常會維持秩序,跟搬運工打交道會更多些,找個保安問問可能有結(jié)果。
這一信息,像是一針強心劑,讓秦剛本來已經(jīng)逐漸湮滅希望,又如原上野火一般,燎原起來。
他對李毅關(guān)于嫌疑人可能在布匹市場里攬過活的判斷非常佩服,這地兒離東湖小區(qū)是肉眼可見的距離,一個不滿足于現(xiàn)狀,尤其對錢來的太慢太辛苦的工作不甚有興趣,他的潛意識里會有來快錢的想法,這種想法,通常也只能通過違法來實現(xiàn),而東湖一幢幢兀立的大樓,可以是一個選擇的目標(biāo)。
縮小了范圍,秦剛感到可喜,三步并做兩步,急沖沖地走到卸貨區(qū)。
保安對秦剛手機里的照片沒有印象,這個市場里攬搬運這活兒的人,起碼好幾千人,基本上每天都可以見到生面孔,因為都是打短工,人其實就像流水一樣的來又流水一樣的去。
關(guān)于搬運工人的幫派,他是有所耳聞,不過他也是外地人,對這些人的口音沒什么分辨能能力,但是他知道,這些人大部分都租住在市場里小巷子穿出去那一片拆遷區(qū)域周邊,晚上八點市場收市停業(yè),再晚一點十點左右去那周邊估計人都應(yīng)該回了。
保安最后這一句話,讓秦剛心中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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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毅很想了解邊維為什么在會所做健身教練,以他的個人形象和談吐還有肚子里的墨水,應(yīng)該有更好的職業(yè)選擇,卻又擔(dān)心話題一旦開了閘,邊維口若懸河、一泄如洪,難不保能帶他上西天取經(jīng)的道兒上去,最終還是按下這個念頭。
“林女士有跟你約什么時候重新開始課程嗎?”
“暫時沒有,我估計她得慢慢的恢復(fù)好一陣兒吧,反正我的課程是按課時買的,沒有固定時間段,我也就只是問候她一下,沒提課程的事兒,這個時間節(jié)點提,真的會讓人心里很膈應(yīng)?!?br/>
“你想得真細(xì)心?!?br/>
跟邊維交換了電話,李毅依序把棋、牌室、洗浴中心、餐廳一一做了查訪,所獲不多。
林女士在會所的活動都是單線程,健身后回家,既不打麻將也不做SPA,除了年節(jié),也不約什么人來會所的餐廳里吃飯,她這個年紀(jì),整天呆在家里能做什么?
李毅仔細(xì)地掐算,除了周三和周五白天有健身課,算上回家再跳跳操練練瑜伽,晚上吃完飯再追個劇,時間上勉強能打發(fā)一天,但這一周七天里余下的五天,用什么事情來充滿每天需要打發(fā)的時間呢?
她不可能總待在家里。
在對現(xiàn)場做勘查時,李毅打開臥室的衣柜也進(jìn)衣帽間看過,從衣物的數(shù)量上講,也不像是天天沒事就上街購物,買了一柜子穿戴堆的滿滿的那種。
可如果出了小區(qū),范圍跨度就太大了,程序上目前也不適合把對她的查訪范圍升級擴大,畢竟,她是受害人不是嫌疑犯。
而且,現(xiàn)在就自己和秦剛兩號人,真把范圍擴大,他們倆就是忙得頭腳倒懸不吃不喝,只怕是也招架不來。
有用的信息量不大,看來,今天只能收獲城市天空中的廢氣。
李毅心中有一種郁悶,嫌疑人活生生的畫像已經(jīng)鎖定,感覺塵埃落定,可是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差那么一點點,始終沒法劃上句號,那一點點就像是無限循環(huán)時。
林女士私人的生活圈子和入室搶劫,本是兩條平行線,毫無瓜葛,但卻偏偏又在細(xì)微處似乎有交集。
在這一瞬間,李毅似乎毫無方向,有一種無力感,又像一個學(xué)生,遇見了一道似曾相識的的數(shù)學(xué)題,心中其實想到了好多種解法,任何一種解法一步步的演算下去,似乎每一步都正確,每一步都能往下進(jìn)行,臨到終章卻發(fā)現(xiàn)解不出答案。
或許一開始的思路是對的,只是解題的過程中,換算的方法需要更多的變化。
李毅感覺腦子里的東西好離散,像是碎了一地。 他苦苦思索,從筆錄到現(xiàn)場,從祝愉快到林女士,越想似乎越迷茫,他想起了秦剛。
在批發(fā)市場側(cè)邊的一條小巷子里,秦剛喜滋滋地坐太陽傘下,看著李毅迷茫的神情,料知他進(jìn)展甚微。
“你有心事,哥?!鼻貏偟馈?br/>
“寫在臉上了,天下人都看得出來?!?br/>
李毅重重往凳子上一坐,“今天聽了一堂有生以來最有水平的健身課,見了一位身懷絕學(xué)的掃地僧?!?br/>
“唔,你總是有奇遇?!鼻貏倎砹伺d趣。
“都不是我們想要的,時間很寶貴,說說你。”
秦剛把保安的話概略地轉(zhuǎn)述了一次,李毅臉上明顯開朗起來。
“我的判斷沒錯,嫌疑人正是在批發(fā)市場這兒呆過,早上我站在東湖環(huán)視四周,無論哪個方向過來,第一視覺都是東湖的大門,會所的大門,在一片低矮殘破的樓宇群中,東湖一定相當(dāng)?shù)牟毮?。?br/>
“那貨在這兒工作,按理說有的是時間到東湖周邊去轉(zhuǎn)悠,只要用點心,都應(yīng)該知道爬墻那個點正好有攝像頭啊,不能那么二吧。”
“這是目前讓人疑惑的一點,人要是真二,那也沒膽色上天臺作案,只能說嫌疑人是真不熟悉,但他已經(jīng)有4次前科,都沒被攝像頭拍過,是運氣還是有踩點呢,我們怎么分析都有矛盾,只能等那家伙歸案才能弄明白?!?br/>
“快了,我感覺已經(jīng)捉住那貨的一條尾巴了?!鼻貏偟?。
李毅看了看時間,“還早,我們先回隊里,先整理整理,踩著時間點兒再過來,別在這兒望天打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