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盯著他看,被他的外貌嚇得手指冰涼:“我哪里知道!”
“我為了保你性命,才被江家的人害成這樣!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撿回一條命,你竟嫌我難看么?”他冷冷笑著,死死抓住我的手,“你父母代你下獄,還死在監(jiān)獄里,你倒在仇人家里住得安穩(wěn),大小姐……”
他后面說的什么,我已經(jīng)完全聽不清了,感覺他的眼里,全是對我的不滿和怨恨。
“江汓到底給你吃了什么藥!讓你心甘情愿跟著他這么多年,連父母都不要了!”
我瞪大眼睛,前面一直沒說話的人突然說話了:“許叔,江汓的人找來了!”
沒有右眼的人叫許叔。
許叔臉色沉了幾分,左眼里的光變得陰狠,他一把揪住我的衣領(lǐng):“大小姐,江汓不是好人,如果不想死的話,別告訴他我來找過你,事情還沒完,我會再找你的!”
說完他讓我下車,而面包車立即逃也似地走了。
……
沒往前幾步,我看到阿城帶著兩三個穿著便衣的男人四處搜尋。
我吸了吸鼻子,掩飾住不安往他那邊走。
“阿城。”我走過去。
阿城見到我,眼前一亮,立馬問我到哪里去了,其他兩三個人也都圍了過來。
“哦,我……我在教室里逗留了一會兒,出來的時候沒看見你和車?!?br/>
我撒了謊。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有點相信許叔的話,相信江汓不是好人。
沒有理由,僅憑直覺。
“好,你們都散了吧!”阿城讓那幾個幫他找我的人走,“請江小姐上車?!?br/>
我點點頭。
車內(nèi)。
“江小姐,剛才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煩?”阿城一邊開車一邊問我。
我一愣:“沒有的事,都跟你說我在教室了?!?br/>
阿城沒再說話。
直到車子停在江宅門口,阿城替我開了車門。
“江小姐,外面的人太危險,江總不希望你聽信旁人的話,更不希望你出任何事?!?br/>
我抖一下:“阿城,我……”
算了,就算我拜托他不要告訴江汓,他也不會聽我的。
吃了白姨準(zhǔn)備的午餐過后,又去了學(xué)校。
這一次,我有些懷疑我求著江汓讓我上學(xué)這件事,是不是錯的。
我所有的筆,筆尖都被折斷,每一本書上,全是五顏六色的筆跡,胡亂不堪。
不用想也知道是林菀和她那兩個小跟班干的,可我沒有證據(jù)。
剛巧,蔣蔚然吹著口哨進(jìn)來,見到我臉上露出酒窩,但在看到我的表情之后,立馬變了臉:“又怎么了?”
萬眾委屈都從心底上來了:“蔣蔚然,麻煩你沒事不要搭訕!”
蔣蔚然罵了一句臟話,喊了聲:“林菀,你過來?!?br/>
聽到林菀的名字我就要躲,結(jié)果蔣蔚然叫住我:“江荼蘼你別走,沒見過你這么膽小的?!?br/>
林菀一過來,其他同學(xué)都往我們這邊看過來。
蔣蔚然拿著我被涂畫得亂七八糟的書,勾住林菀的脖子,語氣溫和:“你做的?”
林菀沒明白,但在蔣蔚然朝她露出一個笑的時候,她點了點頭。
“好樣的,林菀,這個江荼蘼,我看上了。你要是再做半點讓她受委屈的事……我脾氣你知道的?!笔Y蔚然沖她擠了擠眼。
他長得很白,這一刻,他的酒窩里像裝了春風(fēng)。
所有同學(xué)都?xì)g呼起來,我懵了。
林菀是哭著跑出教室,那兩個小跟班也跑出去了。
正愣神,蔣蔚然臉上的笑沒了:“江荼蘼?荼蘼……我見過荼靡花,養(yǎng)眼,就是花期短了些,矜貴?!?br/>
“嗯?”
我只聽說荼蘼是花,不知道關(guān)于它的其他。
沒忍住坐下多問了句:“是什么樣子?”
蔣蔚然突然笑了,抬手摸了摸我的頭:“傻樣?!?br/>
我被他突然的動作嚇得呆住,好在上課鈴響起,我收回思緒,認(rèn)真上課。
林菀被兩個小跟班簇?fù)碇貋恚愤^的時候,還隔空瞪了我一眼,
但那一眼過后,她們沒再找過我麻煩,還在第二天賠給我一套新的文具。
不用想也知道,是蔣蔚然的杰作。
入學(xué)的這點兒小插曲小風(fēng)波,暫時就這么過去了。
而我也沒有再見到江汓。
反而是,蔣蔚然每天坐在我旁邊,偶爾講兩個笑話逗我笑笑,也不過火。
我還發(fā)現(xiàn),他成績超級好,我十分鐘才能解出來的題,他三五分鐘就能搞定。
有時候看我糾結(jié)題,他就湊過來給我講,這態(tài)度跟對林菀的態(tài)度完全不同,他給我講題的時候,酒窩一點點漾開,有時候又沒有,單層的眼皮時不時眨兩下,讓人如沐春風(fēng)。
那天放學(xué)前,蔣蔚然吹了聲口哨跟我說:“明天周末,你有空嗎?玩兒去?”
我下意識要拒絕,畢竟江汓雖然很久沒回來了,但還有阿城和白姨管著我。
除了學(xué)校和江宅,我哪里都去不了。
正猶豫怎么開口,便已經(jīng)走到大門口,正看那輛熟悉的車,后座半降的車窗里……
心中的弦瞬間繃緊,好久好久,沒見到他了。
今天怎么,親自來了?! 我趕緊低聲和蔣蔚然說了再見,然后朝車子走去。
走近一看,才看到江汓的眼神很冷,冷進(jìn)了冰窖。
“江……”我往后退了一步,“江先生,你……你怎么來了?”
江汓沒說話,阿城替我打開車門。
“江小姐,請上車?!?br/>
車內(nèi)的溫度,不比車外春暖花開。
我剛坐好,就沒忍住抖了一下。
“適應(yīng)很快?!苯瓪哪抗饴湓谖疑砩?。
我偏頭,他正好抬起眼皮子,薄唇已經(jīng)抿成了一條線。
他又說:“和同學(xué)關(guān)系不錯?!?br/>
“沒有?!蔽壹泵Ψ裾J(rèn),手卻抓緊了書包。
江汓的目光卻瞥向我身后。
我一愣,心底生涼,發(fā)現(xiàn)蔣蔚然正在幾步之外看著我,臉上淺淺的酒窩若隱若現(xiàn),正朝我揮手。
“阿城,我餓了,先回去吧!”我不敢想,再多待一分鐘,江汓會怎樣。
平常阿城挺好說話,但今天卻并沒有聽我的。
“心虛?”江汓突然勾住我的脖子,一個側(cè)身,把我按在他肩上。
甚至,我們感覺到那一瞬間,他涼薄的嘴唇擦過我的臉。
心里的驚雷瞬間炸開。
江汓他……
上次我們最近的距離,是隔著一公分左右,而剛才,他把我頭往他肩上按的時候,他的嘴唇和我的臉,一擦而過。
雖然短暫,但那一處皮膚被灼出了一個窟窿,直燒到心里。
“江……”
“噓!”江汓拍了拍我的后腦勺,他的下巴就擱在我頭頂,“阿城,可以開車了?!?br/>
大約兩分鐘之后,他終于松開我,臉上漠然冷淡。
車廂內(nèi),溫度最高的源體是我。
阿城文:“江總,剛才那孩子,用不用我……”
“不用?!苯瓪檬謸哿藫鬯缟?,我剛才靠過的地方。
這動作,讓我心情復(fù)雜。
不過,阿城提到的孩子,是……蔣蔚然?
我眨了眨眼,想起蔣蔚然跟我說的話:“江先生,周末我可以出去玩兒嗎?天天學(xué)習(xí),我想放松一下。”
“周末?”江汓的臉色緩和一些,“想休息?”
“嗯!”
開學(xué)伊始,我受了林菀的欺負(fù),好在蔣蔚然,事情也不算嚴(yán)重,但總歸讓我情緒低落。
“阿城,把我周末的行程推掉?!苯瓪茏匀坏亻_口,嘴角帶著點笑意。
“可是……”
“可是……”
我和阿城同時開口。
江汓皺眉。
只聽到阿城繼續(xù)說:“江總,周末市局的領(lǐng)導(dǎo)約你打高爾夫。”
“推掉。”江汓毫不猶豫。
“別!”我急忙制止。
可是,后面半句,我是和蔣蔚然有約,而不是想和江汓出去,沒說出來。
“推掉!”江汓神色嚴(yán)肅起來,伸手把我的耳發(fā)撥到耳朵后面,“小蘼頭一次主動提出要跟我出去,我怎么忍心拒絕。”
我心一冷,干笑一下,不敢再說話。
一路咬著嘴唇,直到車子停在江家門口,我仍然在糾結(jié)。
江汓沉著臉:“有話就說?!?br/>
“那……我說了,你不準(zhǔn)生氣,也不準(zhǔn)發(fā)火,更不準(zhǔn)……”
“說!”他用一個字,攔下我后面好幾不準(zhǔn)。
我咽了咽唾沫:“那個……我其實……我周末……我……”
“嗯?”江汓下了車。
我趕緊跟上。
一咬牙,一跺腳:“江先生,周末我是約了同學(xué),你……你不用為我推了行程?!?br/>
江汓頓時停下腳,我一時沒剎住車,腦袋撞到他肩膀,前額被撞得疼。
我看不到他的臉,但我感覺到他肩膀在我撞上的那一瞬,僵住了。
時間仿佛靜止在這里,我連呼吸都不敢太重,只能小心翼翼吸氣呼氣。
“先生,用宵夜么?”白姨過來問了一句。
江汓只回了兩個字:“不用。”
說完直接走向樓梯,上了二樓。
我和白姨面面相覷。
“愣著做什么?你惹先生不高興了?”白姨拍了拍我的頭,“這孩子,虧了先生今天還親自接你?!?br/>
我哦了一聲,其實沒覺得哪里不對。
在班上,蔣蔚然算是我的第一個同桌,也算是第一個朋友,周末出去玩,很過分嗎?
是江汓自己還沒聽完我的話,就脫口而出要推了行程,現(xiàn)在跟我置氣?
“別呆著,去,上樓給先生泡杯咖啡,認(rèn)個錯。”
我垂著頭,以前我惹江汓不高興了,都會泡杯咖啡送去他廚房,然后給他捏肩。
可今天……
“好吧,我去!”
我泡好咖啡端上去,站在他書房門口深呼吸好幾次才敢開口:“江先生,我可以進(jìn)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