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何去何從
子寒伸手把我攬入懷中,自信地說:“你肯定比她們幸福啊!”
我笑著搖搖頭:“子寒,也許她們嫁的人沒有你有錢,但是幸福不是以錢來衡量的。當(dāng)我一件禮服動輒幾十萬,一件首飾上百萬的時候,我也會向往她們漫步在街頭的逍遙!
子寒探究地看著我:“靈靈,你對現(xiàn)在的生活厭倦了?”
我定定地看著子寒,我問自己:我厭倦了現(xiàn)在的生活嗎?不知道為什么,最近經(jīng)常夢見以前的事?墒乾F(xiàn)在的生活不是我自己選的嗎?是我自己向往這樣的生活,這樣的感情,也許我向往的是以前那么純粹的友誼,而現(xiàn)在和人交往,我必須顧忌自己的身份,很多話只能埋藏在自己心里,任誰都不能說。如果不是我媽,可能我會更加覺得孤獨寂寞。
我笑著打趣道:“也許是我老了,容易想起以前的事!
子寒嗔怪地刮了刮我的鼻子:“你二十七歲還不到,怎么和老掛得上鉤?你這可是提醒我老了!
我邀寵地?fù)ё∷牟弊樱骸澳悴湃鄽q,怎么會老呢?人說男人過了三十五,那種味道才會出來,你現(xiàn)在不知道多有魅力!”
“你啊,哄我開心的吧?”子寒磨蹭著我的臉,眉眼之中卻是怎么都掩飾不住的得意。最近,我也越來越愿意讓他開心,讓他滿足!
我堅定地點點頭:“我是認(rèn)真的,你現(xiàn)在真的很有魅力,我多擔(dān)心其他女人搶走你呢!”
子寒高興地刮刮我的鼻子:“你這適當(dāng)?shù)拇讋盼衣犃瞬恢蓝喔吲d!”
“自戀!”我迅速坐正身子。
這是一個富豪俱樂部,管理非常嚴(yán)格,沒有請?zhí)緹o法進(jìn)去,也杜絕了受其他人騷擾的可能。布置得可謂富麗堂皇、流光溢彩。中間是個很大的舞池,兩排長桌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食物,琥珀色的紅酒在燈光的照射下更添一份嫵媚。
里面已經(jīng)有不少人,當(dāng)我挽著子寒進(jìn)去的時候,很多人的視線朝我們投來。我挽著子寒的手緊了緊,他鼓勵地拍拍我的手,我沖他微微一笑。
“早就聽說林大少爺秘密結(jié)婚了,看來是真的。 币粋中年男人走到我們面前,手上同樣挽著一個女人。
子寒微笑著說:“哪里?我夫人喜歡安靜的生活,今天還是我執(zhí)意帶她出來,她才肯過來,并非存心隱瞞!庇謱ξ艺f,“這是李氏財團(tuán)的第三代掌門人,李氏財團(tuán)的資產(chǎn)遍布全球!
我微微笑著,點頭致意。
“林夫人果然風(fēng)華絕代,不然也虜獲不了林大少爺?shù)男陌!?br/>
“謝謝,您過獎了!”
這個宴會以華人居多,其中也不乏其他金發(fā)碧眼的人。
一個身高將近一米九的外國男人走到我們面前,用英語說:“l(fā)in,你夫人真是典型的東方美人!”
子寒臉上有一抹難以掩飾的得意。等對方走后,他小聲對我說:“靈靈,我就說你肯定會是最漂亮的那個!”
我失笑地看著他:“你沒聽說過嗎?外國人的審美眼光和中國人不同。中國的美女在他們眼里非常一般,但是很普通的中國女孩,他們反而認(rèn)為很漂亮,所以他夸我漂亮,你應(yīng)該郁悶才是!”
子寒聽我這樣一說,無奈地看了我一眼:“怎么這樣說自己?”
我和子寒坐到一個比較偏僻的位置上。侍者在旁邊穿梭著,子寒替我拿了一些食物,我只要了一杯飲料,雖然在美國已經(jīng)三年,但是對于外國的食物我是敬謝不敏的,我不喜歡魚子醬,不喜歡鵝肝醬,不喜歡牛排。在我眼里,最博大精深的飲食文化當(dāng)屬中國,中國菜在世界三大菜系(中國菜、法國菜、土耳其菜)里也名列其中。中國有八大菜系,歷史悠久、種類繁多、技藝精湛,甚至還融會了中醫(yī)等養(yǎng)身理念,講究色、香、味、意、形,遠(yuǎn)非其他國家的食物可比,林家的中國廚子亦堪稱翹楚。
“吃這么少,等下會餓!”子寒在國外生活多年,已經(jīng)做到中西融合,他既愛中國菜,也不排斥西方食物。
“我已經(jīng)讓廚子準(zhǔn)備夜宵了,回去再吃,省得現(xiàn)在吃多了,禮服穿著難受!
我輕輕啜了一口飲料,隨意打量著宴會里形形色色的人。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闖進(jìn)我的視線。我吃了一驚,再定睛一看,原來不是幻覺。
遠(yuǎn)處正和人寒暄的竟是四年沒見的林!因他背對著我,我看不見他的臉,可是即使這樣,我也能肯定,他就是林。這個身影我太熟悉了,絕對不會看錯。
“靈靈,在看什么呢?”子寒的話嚇了我一跳,我立刻回過心神,怕他看出什么,心里卻再也平靜不了。林怎么會在美國?他夫人也來了嗎?我再度看了看林,他身邊沒有任何女性,這樣的場合他沒有帶夫人嗎?還是他夫人在新加坡?我希望林不要發(fā)現(xiàn)我,可是畢竟空間有限,宴會正式開始的時候,我能避得開嗎?再次見面他會跟我說什么?我應(yīng)該對他說什么?這一刻,我的心是前所未有的慌亂。我害怕見到林,卻忍不住去搜尋他的身影,他發(fā)現(xiàn)我了嗎?
越擔(dān)心,便越逃不掉。林直直地朝我們這邊走來,我擯住了呼吸,緊張地看著他。林卻沒有看我,朝子寒舉了舉杯子,子寒舉杯點頭回禮。
我定定地看著他們,緊張得手心都在冒汗。和子寒喝完,林的眼神才看向我,子寒立刻介紹道:“這是我夫人!”
聽到“夫人”兩字,林的眼神有剎那的黯然,不仔細(xì)看發(fā)現(xiàn)不了,而我看得太專注,他的一絲一毫表情都沒有忽略。
林朝我欠了欠身說:“您夫人跟我一位故人長得很像!”
我困難地咽了口唾沫,心甭得很緊很緊,子寒狐疑地看了看他。
林隨即說:“我和這位故人二十年前就失去聯(lián)系了,我整整找了她二十年。”
林撒謊?他為什么這樣說?他說我長得像他故人?又說是二十年前,難道林二十年前真有這樣一位故人?或者林當(dāng)初幫我也是因為我長得像他故人?
“看來這位故人對您而言非常重要?”子寒問。
我緊緊盯著林,不知道他會怎么回答。
正說著,音樂響起,燈光稍稍暗了些,我松了口氣。宴會主人夫婦先跳了第一支舞,然后其他人紛紛步入舞池。子寒拉起我,也步入舞池,可是我如何能集中精神和他共舞?
子寒低頭問我:“靈靈,怎么了?我怎么覺得你心神不寧的?”
我迅速收斂心神:“沒有,很久不跳了,步伐生疏,踩疼你了嗎?”
子寒溫柔地笑笑:“踩到我不要緊,等下如果其他人邀請你,可別踩了人家!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往子寒懷里偎了偎。
“你怕我失禮于人?”我努力維持著平時的俏皮,惟恐子寒看出什么異常。
子寒突然說:“剛才那位林先生說你很像他二十年前的故人,你有空應(yīng)該問問岳母大人,看她是否有這樣一位故人,說實話,你跟岳母長得挺像的。”
我驚訝地看著子寒,原來他朝這方面去想了,我一掌拍在子寒身上:“胡說什么呢,有你這么猜測自己岳母的嗎?”
子寒大呼冤枉:“靈靈,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我看你情緒不高,想逗你開心嘛!”
“討厭!”
“我沒有對岳母大人不敬的意思哦,有一兩個知己,也是正常的嘛!”
我斜睨了他一眼,半真不假地說:“如果我有一兩個藍(lán)顏知己,你也會說這是正常的?”
子寒立刻說:“那可不行,你一個知己都不能有!
我沒有繼續(xù)跟他糾纏這個問題:“你認(rèn)識那位先生嗎?你怎么知道他姓林?”
子寒不疑有他,老實地回答:“也不算認(rèn)識,但是同一個階層的人,多少總會知道一點,至少會照個臉熟。”
子寒摟著我旋轉(zhuǎn)的時候,我朝林的方向看去,而他也正注視著我,我一驚,立刻移開了視線。三年的豪門生活已經(jīng)讓我非常淡定,可是此刻我卻覺得內(nèi)心翻江倒海,所有回憶一幕幕在我眼前閃過。
一曲既終,子寒?dāng)y我回到位置上,我低頭聽子寒說著,不時地應(yīng)他兩聲,我怕子寒看出什么來。
“可否請尊夫人跳一曲?”林站在子寒和我面前。
我心知今天遇到林,必然不會只是一個問候而已。子寒微笑著點點頭,正好有一位夫人過來邀請他共舞。
我一直低著頭,不敢去看林。
“靈靈,你好嗎?”良久,林終于開口。
我抬起頭,林的眼中盛滿了詢問,有關(guān)切也有痛楚。他瘦了,也憔悴了,甚至連眼神都失去了光彩。我心里一陣難受,眼睛一熱,深深吸了口氣,才把眼淚逼了回去。我心里對他沒有一絲怨恨,是一種非常復(fù)雜的感覺,連我自己都分辨不清那是什么。
“我很好,你呢?”我機(jī)械地說。
林沉痛地看著我,一如當(dāng)初看我的眼神。我垂下頭去,不去接觸他這樣的眼神:“我不好!自從你離開之后,我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我心中大慟,眼淚再也忍不住。我閉上眼睛,不讓它流出來,過了好久,我才敢再度睜開。如果不是現(xiàn)在燈光昏暗,我真的不敢保證子寒不發(fā)現(xiàn)。
“我沒想到你嫁給了林子寒,林家是個富有敵國的商業(yè)帝國,他對你好嗎?豪門的拘束多嗎?”
我誠摯地說:“他對我很好,基本從不約束我。”
林點點頭:“你本來就自律,根本不需要別人來約束!
兩人無言。雖然和林已經(jīng)分開四年,但是他給我的感覺依然很熟悉。距離上次和他跳舞已經(jīng)過去四年多了吧?時間過得真快啊!可是時間能磨滅一切記憶嗎?命運(yùn)為什么安排我和林再次相遇呢?茫茫人海,我和他之前的維系還是沒有斷嗎?也許頂級豪門本來就不多,我會和他遇上也不算太離奇。
“結(jié)婚幾年了?”林輕聲問。
我抬頭看了看他,還是選擇實話實說:“三年!”
林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原來原來你那么快就結(jié)婚了!”
我定定地看著林,他是在怪我遺忘他太快嗎?他覺得我至少應(yīng)該傷心幾年嗎?而我,不知道可以說什么,所以一直沒有說話。
“當(dāng)初我違背了對你的承諾,你恨我嗎?”
當(dāng)初林的離去,我的確傷心了很長一段時間,但是從來沒有恨過他。我對他輕輕搖了搖頭,吐出兩個字:“沒有!”
林哀傷地看著我,幽幽嘆了口氣:“我怕你恨我,卻希望你恨我,有人說有愛才有恨!”
我長長嘆了口氣:“何必自苦?恨一個人只會扭曲自己的內(nèi)心,我永遠(yuǎn)都不想去恨任何人!
林專注地看著我,由衷地說:“你比以前更美,褪去了那種青澀,現(xiàn)在你高貴嫻雅的氣質(zhì),能令任何男人眩目,林子寒真是有福氣!
我淡淡一笑,無言以對。
林繼續(xù)說:“看見你嫁給林子寒,我心里很安慰。如果今天你嫁給一個普通男人,要操持瑣碎的生活,我不知道心里會是什么感受!好在你最終還是嫁入豪門,對方又比我年輕,我總算放下了心中的擔(dān)憂。靈靈,對不起!”
我眼前模糊了,幾乎控制不住眼淚,可是想到不遠(yuǎn)處的子寒,我頭腦清醒了不少。當(dāng)初我和林有緣無份,這是注定的命運(yùn),而今,我有了子寒那么好的歸宿,我怎能不好好珍惜?
“你夫人呢?”我岔開話題。
林憂傷地看著我:“自從和你分開,我一直過著名存實亡的婚姻生活。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
我很想問他,當(dāng)初不是因為選擇了家庭才離開我的嗎?又為何是這種結(jié)果?這樣對她公平嗎?同是女人,我知道被丈夫冷落是什么滋味,雖然也許那個女人并不需要。
正想著,舞曲結(jié)束,林把我送回座位,眼里卻是濃得化不開的情誼。我害怕這樣的眼神,我想逃避!
“靈靈,是不是累了?”子寒關(guān)心地問。
“我有點困了,下午化妝坐久了吧!”
子寒柔聲說:“再忍忍!”
我抓住子寒的手:“不要跳舞,陪著我好不好?”
我害怕林再度相邀,我害怕自己的情緒泄露。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和林會這樣重逢,我以為我今生今世和他就這樣結(jié)束了,林將會是我記憶深處一抹淡淡地憂傷,如今卻如此突兀的相逢,我心里的驚訝可想而知。
我知道林在看我,我只希望宴會快點結(jié)束,讓我早點離開這個地方,繼續(xù)留在這里,對我和對林都是折磨。
我坐在回家的車?yán),不敢去看子寒,不敢跟他說話,只好偎到他懷里假裝困倦已極。子寒的懷抱一如當(dāng)年那般溫暖,我貪婪地往他懷里依了依,命運(yùn)為什么要安排我和林再度相逢?為何還要來打亂我此刻平靜的生活?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雨點拍打在車窗上,如同敲在我心里一般,一點一滴,綿綿不絕!
回到家中,讓人過來替我卸了妝。我靜靜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子寒從身后環(huán)住我:“剛才沒吃多少東西,我叫傭人送點消夜過來?”
我輕輕搖了搖頭:“不用了,已經(jīng)很晚了,現(xiàn)在也不餓了!”
子寒親了我一下,手開始不安分起來。我躲閃著,子寒吻著我的耳垂,聲音中帶著濃濃地欲求:“靈靈,今晚的你就像不小心跌落凡塵的仙子,讓我好好愛你!”
“真肉麻!”我鉆入子寒懷里,卻阻止了他的繼續(xù),“今天我很累了,明天好嗎?”
子寒很失望,卻還是選擇了尊重我。我抱歉地看著他,今天我的心緒那么紊亂,如果不拒絕他,讓他看出我心不在焉,會讓他更不開心。
夜深了,子寒均勻的呼吸從我頭頂傳來,我卻了無睡意。也許是今晚太震驚了,林并沒有問我要聯(lián)系方式。也許我和他只是以這樣的方式再次見了一面,只是知道了彼此的近況而已,也許是我想得太多了吧?也許今晚之后,我和林便從此真正成為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吧?
四年了,當(dāng)我以為我徹底忘記林的時候,他卻又突然出現(xiàn)了,我在心里問自己:我對他還有感情嗎?如果有,為什么我這么不希望見到他?這么害怕見到他?如果沒有,我為何這么心神不寧?為何不能坦然面對他?
我長長嘆了口氣,也許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只是有一點可以確定,我已經(jīng)選擇了子寒,那么我希望和子寒一生一世,何況我們還有宸宸。想到孩子,我理智了些,悄悄披衣起身,來到嬰兒房。
奶媽聽到動靜,立刻醒了過來:“誰?”
我輕輕答道:“是我!”
“少奶奶?您這么晚了怎么還過來?”
“晚上有應(yīng)酬,我想看看宸宸,他乖嗎?”
奶媽輕聲回答:“很乖,吃完奶后就睡著了,下半夜才會醒。”
我點點頭,坐到嬰兒床邊,看著宸宸熟睡的臉,在心里默念:“寶貝,你多好啊,從來沒有煩惱,媽媽真羨慕你的生活!”
我伸手摸摸宸宸天真無邪的臉,心里漾起柔柔的感動,宸宸臉上依稀有子寒的影子。
我嘆了口氣,離開嬰兒房。
之后幾天一直心緒不寧,可是林似乎真的從我生活中銷聲匿跡了,也許他知道我已經(jīng)嫁給子寒,不想再來打擾我的生活。畢竟,我們現(xiàn)在還能說什么?
我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子寒身上,他才是要陪我共渡此生的人。早上,我會和他一同起來,替他扣扣子、系領(lǐng)帶;晚上,我會堅持等他回來才睡。子寒笑我現(xiàn)在越來越把他當(dāng)成第二個宸宸,叮囑我不要太累了,我卻堅持這樣做著。我看得出來,子寒很高興,有了宸宸后,他偶爾會流露出我現(xiàn)在不夠重視他的意思。
日子就這樣過著。一日下午,我陪著宸宸在花園里曬太陽,手機(jī)突然響了起來,是個陌生電話,我莫名地一驚,猶豫著是否要接。可是電話的主人似乎很執(zhí)著,一直響著,我擔(dān)心奶媽覺得奇怪,只好拿過手機(jī)。
“靈靈,是你嗎?”
我的預(yù)感果然很靈,真的是林,我握著電話不知道說什么。
“靈靈,是你嗎?”林再度重復(fù)了一次。
“是,你有什么事嗎?”我捂住手機(jī)對奶媽說,“你在這里看著宸宸,我去房里找一份資料!
奶媽以為是子寒的電話,不疑有它地點點頭。
回到房中,我關(guān)上門,才敢繼續(xù)電話。我有些好笑,這是不是做賊心虛呢?只不過接了一個故人的電話而已。也許是我自己心理作用,才會搞得這么緊張兮兮,我大大方方接了電話又能怎樣?
“靈靈,你的行動不太自由?”林小心地問。
林顯然誤會了,我趕緊澄清道:“不是,剛才吩咐奶媽看好孩子而已!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我也沒有說話。過了很久,林的聲音才傳了過來,帶著無限感慨:“你已經(jīng)有孩子了?”
“一周歲多了!
“兒子還是女兒?”
“兒子!”
“我記得以前你說你喜歡女兒,女兒可以打扮!”
說起孩子,我輕笑起來,每一個作為母親的女人,也許愛情不再是她的全部,因為她生命里出現(xiàn)了另一個非常重要的人:“以前還小,喜歡做夢,自己的孩子無論兒子女兒,都一樣疼愛!
林長長嘆了口氣:“兒子也好,都說兒子像媽媽,他一定像極了你吧?”
“不,他更像他爸爸!”我實話實說。
我沒有問林怎么知道我的號碼,以林的勢力,要調(diào)查我的號碼,簡直易如反掌,只要他有這個心的話。原來,林還是選擇了再次聯(lián)系我,那么我呢?我要跟他說以后別再聯(lián)系了嗎?這樣會不會太傷人了?
“靈靈,上次見面太匆匆,匆匆到很多問題我都來不及問你。這四年來,我一直都牽掛你,卻不敢再來找你?墒敲\(yùn)還是讓我們再度相逢了,也許這就是上輩子注定的緣分!
我輕輕吐出一句話:“可是卻是孽緣!
林的聲音里帶著無比悲傷:“靈靈,你是這么看待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嗎?”
我深吸了一口氣,盡量不讓情緒流露出來:“我們之間早就過去了,何必再提!
林小心地問我:“那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嗎?”
我沉吟了片刻,終究狠不下這個心:“可以!”
林的聲音輕快起來:“上次見面太匆忙,沒有好好敘敘,我們吃頓飯好嗎?”見我不答腔,林又加上一句,“就當(dāng)是故人之間敘敘舊!”
我深深嘆了口氣,最終還是答應(yīng)了林。他曾經(jīng)是我愛入骨髓的男人,我終究還是無法把他當(dāng)成陌路人。
可是答應(yīng)之后,我卻覺得很茫然。我問自己:為什么要答應(yīng)林的邀請,是余情未了,還是心有不忍?最終我還是沒有理出一個頭緒來。我看著墻上子寒和我的照片,我乖巧地偎在他懷里,照片中的子寒正凝視著我,我突然涌起一陣感動,如果不是子寒,我又怎么可能這么快就走出傷痛,是他給了我幸福,那么我一定要把此生的感情全部交付于他。這么一想之后,我心里突然有了底氣,逃避和糾結(jié)都不是辦法,關(guān)鍵是我得擺正自己的感情。想到這里,我心里突然覺得一陣輕松。
我答應(yīng)了林,可是如何出去卻成了我的難題。自從發(fā)生昕含的事后,我極少出門;我并不認(rèn)為我和林的事能告訴子寒,有些秘密是注定不能說的,說了會成為一種傷害;除了子寒,我也要避免任何人知道,如果被人捕風(fēng)捉影的話,那么勢必對我的婚姻造成影響。關(guān)于隱私我一直認(rèn)為,如果沒有把握一輩子不讓對方知道,那么就不要隱瞞;半途被對方知道,會造成更深的傷害。如若選擇不讓對方知曉,那么必須有把握讓對方永遠(yuǎn)不知道!
我現(xiàn)在終于明白,為何很多豪門會要求嫁入的女孩沒有情史?以前我一直以為是豪門以家規(guī)壓人,現(xiàn)在我卻深深認(rèn)同這一做法。世界太小,誰也不能保證在何時何地突然相遇,如若人品差一些,再度糾纏,那可真的要成為丑聞,任哪個豪門都不希望發(fā)生這種事。
我相信林不會糾纏,這也是我答應(yīng)見面的原因之一。也許,再次見面,發(fā)現(xiàn)感覺已經(jīng)不再,就這么彼此從對方的生命軌跡中消失也說不定。
林家從不限制我的行動,以前我也從來沒有去想過自己的行動有何不妥,也許是因為心里坦蕩,我甚至沒去考慮過這個問題。
我平時很少出去,偶爾有豪門太太相邀,總是事先告訴子寒,即使是出去逛街,總有司機(jī)接送。記憶中,我從來沒有單獨行動過,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們也從來沒有干涉過我。如今我突然避開所有人出去,會不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我想了很多方法,卻總覺得不妥,以前和昕含逛街我從來沒有去思考過妥與不妥的問題。我認(rèn)識的豪門太太里,有些都有投資顧問給自己打理財產(chǎn),我不知道她們和這些男往的時候,是什么樣的心理?為何我沒有做賊,偏偏心虛呢?是因為我和林之間的過去嗎?
最后,我終于想到一個辦法。
周一,是個很好的天氣,天空碧藍(lán)如洗,晚上剛下過雨,空氣特別清新,我的心里亦是一片澄明。宸宸起得比我們都早,他每天早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邁著不穩(wěn)的步子過來敲我們的門,子寒曾說他比鬧鐘還準(zhǔn)時。
我讓司機(jī)把我送到羅德爾街,吩咐司機(jī)先回去。司機(jī)恭敬地點點頭:“少奶奶,我在街頭等您!”
我笑著說:“不用了,我今天逛的時間比較長,你等著我反而難受。晚飯前,你過來接我就好,我會給你電話!
司機(jī)點頭應(yīng)允,這樣的對話以前也不鮮見,我一直不習(xí)慣有人專門等著我。
待司機(jī)走后,我轉(zhuǎn)身離開。
林定的地方非常隱蔽,是一處在綠樹掩映下的古典別墅。林應(yīng)該早就吩咐過傭人,傭人開門見是我,立刻引著我往里走去,我的心開始怦怦地跳了起來。
我突然生出一種負(fù)罪感,即使我再清楚我不會做對不起子寒的事,可是我這樣和林單獨見面,真的能這么問心無愧嗎?
傭人把我?guī)У揭婚g朝南的房間,林正臨窗而立,手里按著一管洞簫。他吹的曲子我很熟悉,是里黃藥師的夫人去世后,他懷念夫人時一直吹奏的曲子。以前我很喜歡,林卻總是吹不像樣,可是如今,卻形神具備。傭人悄悄退了出去,我沒有出聲,就這么靜靜地聽著,心痛如絞,眼淚終于緩緩而下。林在表達(dá)一種什么樣的感情?這首曲子他如此嫻熟,到底已經(jīng)吹奏了多少次?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情吹奏的?曾經(jīng),我最羨慕的就是黃藥師和他夫人的感情,至死不渝,早就超越了靈魂和空間,即使天人永隔,亦是不離不棄,是我年少時最向往的感情。
林吹完后,終于轉(zhuǎn)過身來,我迅速擦干臉上的淚。
“來了很久了嗎?”林笑著詢問,臉上的憂郁卻是那么顯而易見。
“剛剛過來!
“自從和你分別后,我每天晚上都吹這個曲子!绷值卣f。
我心里很難受,酸酸的,我沒有懷疑林的話,他的眼神已經(jīng)說明一切。我一直認(rèn)為,人會撒謊,甚至可以自欺,但是眼神卻作不得假。
“你吹得很好,很專業(yè)!蔽颐銖(qiáng)笑道。
林聽我這樣一說,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失望的神色,隨即掩飾住了:“你還肯來見我,我真的很高興,我本以為今生今世,我都見不到你了!
“我也很意外,這個世界真的很小。”
林專注地看著我:“上次匆匆一別,我總想知道你過得怎么樣?和你分別后,我派人打聽過,林家父母對你還不錯,我這才放心了些,如果你在里面受委屈,我會很自責(zé)!”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傭人進(jìn)來送了些茶水點心,便再度退了出去。
林親自替我倒上一杯牛奶,遞給我:“以前,你最喜歡喝這個牛奶了,說經(jīng)常喝這個,皮膚會像牛奶那么白嫩!
我捧起杯子喝了一口,是熟悉的味道,林還記得我們之間所有的點點滴滴嗎?他真傻,他應(yīng)該放下,如此豈不是自苦?像是明白我在想什么,林嘆了口氣,坐到我對面的位置上:“我最快樂的事,就是回憶我們之間的點點滴滴,這樣,你仿佛還在我身邊!
我終于抽泣起來:“不要再說了!”
“對不起,靈靈!”林手忙腳亂地替我擦拭著眼淚,我驚跳起來,自從和子寒結(jié)婚,我從來沒有和任何男人有過身體上的接觸。
我的反應(yīng)刺傷了林,他的手尷尬地懸在半空里,表情也是訕訕的,我低聲道歉:“對不起,只是,今時不同往日了!”
林沉默了一會,終于說:“我明白!”過了一會,林又說,“前不久,我父親過世了!
我愣了一下,林為何告訴我這個?后來我才知道,林的父親在我和林的感情糾葛中扮演了一個什么樣的角色:“節(jié)哀順變吧!”
我想安慰安慰林,卻不知道該說什么,最終只是這么不痛不癢的說了句,想來對林也起不了任何安慰作用。
林表情復(fù)雜地看了我一眼:“如果不是我父親,也許我和你,現(xiàn)在是另一番光景!
我淡淡地笑了笑:“這都是注定的,你父親也是為了家族利益考慮,何況現(xiàn)在人已過世!
林挫敗地嘆了口氣:“是啊,現(xiàn)實就是現(xiàn)實,不能改變就只能接受,今生,我注定和愛情失之交臂嗎?”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林。看他如此,我很心痛,可是當(dāng)初我和他不應(yīng)該,如今就更不應(yīng)該。我們兩個人之中,至少有一個需要保持理智。
“林,有的時候放下是種善待自己的做法。”我真誠地說。
林緊緊盯著我:“所以,你很早就放下了,是嗎?”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側(cè)面表達(dá)了我很滿意現(xiàn)在的生活。
林給我續(xù)上牛奶,仔細(xì)地看著我:“你愛他嗎?”
我知道林口中的他是指誰,我愛子寒嗎?這是我經(jīng)常問自己的問題,可是在林面前,我不能表現(xiàn)出來。我狠狠心,對著林點點頭。
林卻笑著搖搖頭:“你的眼神并不堅定,你自己都無法肯定。”
我很早之前就知道,林和我是同一種人,觀察入微,對方一點點細(xì)小的變化,也不會忽略,并且對自己的判斷堅信不移。事實上,無論我說什么,林都有自己的判斷。
我移開自己的視線,看向窗外,園子里的花木打理得很好,使這幢房子更顯得幽靜神秘。
我站起來,走到窗外:“子寒對我很好。一般豪門少爺身上總會有著這樣那樣的缺點,甚至是致命的缺點,比如花心,可是子寒不同,他在我面前從來沒有把自己當(dāng)成過出身豪門的少爺,他身上只有那種溫暖的氣息。結(jié)婚到現(xiàn)在他從來沒有大聲跟我說過話,他對家庭很負(fù)責(zé)任,只要有空,他都會陪我和孩子。這樣一個男人,足以令任何女人放心地把自己交給他!
我沒有回頭,怕看見林痛楚的眼神。林的聲音從我身后傳來:“這四年來,我一直在想,我這輩子欠你的要如何補(bǔ)償!所以,我身邊不再有任何女人。”
我壓下心里翻騰的情緒,輕輕地說:“你完全不必如此,感情沒有對錯,也沒有誰欠了誰,只有合適與不合適。生活已經(jīng)給了我最大的補(bǔ)償,你真的不用介懷!
林走到我身邊,和我一同看著窗外的樹木:“我知道林子寒對你很用心,我應(yīng)該祝福你的,可是我卻覺得吃醋。也許感情從來都是排外的,我還沒有如此偉大!
林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他還沒有放下我!我終于問出心中的疑問:“也許你高估自己的感情了。四年前,你能放下我,四年后,又怎么可能做不到呢?如果你真的這么難以割舍我,當(dāng)初又為何消失得這么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