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山山脈群是一個統(tǒng)稱,指留國與周國的國境線。
天盜盟的總部就在留國與周國的交界處。
鷹巢山以北七十里外有個山谷,曾有一群周國人逃難來此避禍,組建了與世隔絕的小山村。天盜盟占據(jù)此地后,殺掉了村民,并將山谷改名為毒龍谷,成為了天盜盟總部的一個天然屏障。
毒龍谷是官兵唯一能長驅(qū)直入的要隘。
大型御風舟緩緩駛向毒龍谷。
此舟看著與戰(zhàn)船類似,只不過在船舷處多了如同羽翼般的槳,槳確也如同羽翼般揮動,并由此在舟外暈染出一圈靈力波動,看著如同被靈力圈裹著往前航行。
此刻正逆風,船帆收起,所以飛舟航速不快。
沈曼青站在船舵前沿觀察著,她發(fā)現(xiàn)天空陰云愈來愈濃,于是指揮掌舵的李讓降低船的高度。
李讓道:“師姐,區(qū)區(qū)凡人盜匪團伙,咱倆不就夠了?”他瞟了眼船舷上嘻嘻哈哈的一眾散修,有些不理解。
沈曼青淡淡道:“道院不會無故下發(fā)懸賞令。探子去了三個時辰,到現(xiàn)在還沒有消息,云渺峰上必有情況?!?br/>
云渺峰便是附近山脈群最高的主峰,也是天盜盟的總部。
她的心里隱隱升起了不安感,“天盜盟五個據(jù)點,規(guī)模雖算不上龐大,但分工明確、條理分明,完善至此……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br/>
李讓神色漸漸凝重:“背后神都教呼之欲出。也許天盜盟早就在此扎根,只是最近才被神都教用上而已?!?br/>
沈曼青頷首同意。
“神都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李讓皺眉,忽見前方迷霧朦朧處,隱約出現(xiàn)一個山谷,他欣然道,“終于到了,師姐來掌舵,待我先去探看一二?!?br/>
“小心行事?!鄙蚵嗟?。
“得嘞?!崩钭屢粋€翻身縱起,自然落下時,已有一道劍光將他接住,然后破空而去,轉(zhuǎn)眼已落入山谷。
谷內(nèi)可見一個依山而建的寨子。
李讓在崖上按落劍光觀察,卻發(fā)現(xiàn)寨子大門緊閉,內(nèi)里悄無聲息,連瞭望塔上也不見人影。
他不禁暗暗思忖:怎么沒人?難道提前收到消息跑了?
面對此詭異情狀,他也提起了幾分小心,待御風舟在對面山崖落下,他對從舟上下來的沈曼青小聲道:“師姐,谷里好像無人,我用神識探不出活物的氣息,怎么辦?”
寨子里亦有少許迷霧,看不太清楚。
“仙子勿憂,待在下下去為仙子披荊斬棘?!币粋€散修自忖修為不弱,藝高人膽大,就要當先下去探索,想給沈曼青一個深刻的印象。
“慢!”
沈曼青連忙將他攔住,她的神識更強,穿透了迷霧,已隱約看到寨子里的情形。她眸光閃爍,忽然捏了個訣,谷內(nèi)頓時掀起狂風,吹走了寨子里的迷霧。
眾人看到寨子里的情形,臉色立刻大變。
“怎么,怎么都死了?”
寨子里橫七豎八倒這一地的尸體。
沈曼青用肉眼仔細觀察片刻,臉色驟變:“所有人上船,立刻離開!”她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并已附上法力。
強大的靈壓使得眾人心中一凜,雖然不知發(fā)生何事,但還是立刻返回了御風舟。
李讓有些不解:“師姐?”
沈曼青滿面寒霜:“去掌舵,快!”
李讓很少看到她這樣,當即不再二話,縱身回到御風舟船首起舵。
看到御風舟迅速升起,沈曼青目露寒光,突然伸手探出去,白玉般的手掌在虛空定格一瞬,寨子上空立刻出現(xiàn)一圓形法陣,在空氣難以負荷的“嗡鳴”之中,從陣中傾倒出海量小劍,密密麻麻如野蜂飛舞……
下一刻,寨子轟然灰飛煙滅。
沈曼青再不停留,化光回到了御風舟上。
李讓看了看一眾一頭霧水的散修,壓低聲音道:“師姐,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曼青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字地道:“魔道術式!”
李讓的臉“唰”的變白。
……
鷹巢山外。
謝青云雖兩世為人,但火山噴發(fā)這種自然現(xiàn)象,也只在電視上看過?,F(xiàn)在他知道了,火山噴發(fā)前,空氣里會充斥著一種異常古怪的味道,恐怖的高溫會讓人失去對桑拿房的所有幻想。
然后,大地像奶油一樣翻卷,就好像用力捏夾心蛋糕時,奶油從兩側(cè)溢出……現(xiàn)在,他正要摔下去的位置,就是兩側(cè)“奶油”的溢出點,只不過奶油變成了巖漿而已。
眼看他就要掉入巖漿,這個時候難道賭“綠葉”不失靈?他駢指夾了張黃符燃燒,身下頓時出現(xiàn)了另一個謝青云。
“造形術·真鏡像。”
這靈感源于司南的傀儡術。
他解下長夜丟給鏡像,鏡像先落在巖漿中,下半身立刻消失。他拔出刀背,待本體踩在刀背上時用力一撐,隨著本體飛出去,他亦擲出長夜,然后完成使命被巖漿吞沒。
謝青云得此助益,飛出去數(shù)丈,翻身落地,瀟灑地接住長夜。
眾人眼角余光看到他輕巧化解致命危機,紛紛松了口氣。這個時候如果連他也遭遇不幸,他們剩下的人又該何去何從?
人在面對未知的恐怖時,自然而然會報團取暖。
然而危機遠未解除。
新成形的火山口,兩處板塊間夾縫的巖漿被擠得溢出之后,大量積存在巖漿囊底部的壓力開始釋放。
“再跑快點!”
謝青云感覺到氣壓異常流動,隱約覺得不是什么好兆頭。眾人也都有感覺,拼命催動已然見底的體力條。
王博明顯有些喘不過氣:“青……青云,我們?yōu)槭裁?,為什么不飛啊……?”
“不,不能飛……”謝青云喘著粗氣說話,后半截話卻被隨后發(fā)生的巨大動靜所淹沒。
只聽空氣中發(fā)出一聲難以形容的悶響,就好像在小范圍炸開,氣浪又遭受壓縮猛然回彈的那種感覺。緊跟著“咕隆”一聲,大量巖漿從地面噴涌而出,而且一次接一次,在半空中“嘩”的無差別潑灑,方圓數(shù)里之內(nèi)雨露均沾!
如果說方才只是“咕?!钡拿傲藥讉€泡泡,那么此刻就好比大規(guī)模的地泉噴發(fā)。
一團一團的巖漿,比方才隕石雨還要可怕……被砸死也就算了,一瞬間的事;被巖漿裹住活活燒死,那才真叫生不如死。
“我受不了了!我退出!”程安突然大叫一聲,他自忖有飛行法器,脫離隊伍輕而易舉。當即御器起行,準備離開這個晦氣的地方。
由于眾人是從山腳往高處奔跑,所以御器勢必要提到更高海拔。
程安才剛沖到高空,準備遠離火山,天上密匝匝的雷云驟然涌動,倏地吐出一道雷霆,“哧拉”的劈在他身上。
這閃電之速,低階煉氣士根本反應不過來。
程安到死都沒能反應過來,他的身體發(fā)出一陣焦臭,他的法器也隨同遭到損壞,栽落了下來。跑在最前面的煉氣士見狀,第一個沖上去搶下程安的飛行法器,又從他袖中粗暴地拽下儲物符,然后繼續(xù)逃命。謝青云原本以為他是要救助隊友,沒想到現(xiàn)實如此殘酷。他本想發(fā)聲質(zhì)問,但看到程安了無生息的尸體,不禁沉默了。
程安一死,他身上的東西就成了無主之物。
難道還能質(zhì)問對方為什么摸尸體?
“物競天擇……煉氣士也不能真正超脫!”他的內(nèi)心有些波瀾,但并不感到很多意外。在這樣一個世界,某些個體的威懾力直逼核彈,律法的作用被無限縮減;倒不如說摸尸體才是正常的現(xiàn)象。
……
火山噴發(fā)愈來愈兇猛,巖漿雨的范圍愈來愈廣。
單憑肉身的奔跑之速,根本無法擺脫;而且他們等同于在爬山,消耗的體力更嚴重,眼看要么累死,要么被巖漿燙死,謝青云果斷點了第三個選項。
“御器,低空飛行,離地不要超過三丈?!?br/>
他低喝一聲,吸取了程安的教訓,祭出綠葉法器,幸好綠葉這次沒有罷工。他遁離地面,以低空飛行向山頂沖刺。
眾人見狀,紛紛照辦。
那個撿了程安遺產(chǎn)的煉氣士,拒絕了巫玄彬的邀請,興奮地抓著飛行法器注入法力……他以為靠自己就可以逃出生天;但他的修為才靈息第四層,程安是第六層,遺留在法器內(nèi)的法力與神識沒那么容易祛除,他拼命注入法力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個現(xiàn)實,卻已經(jīng)晚了。
……
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的,是洶涌而湍急的河流。
眾人各自毫無形象地躺倒在河岸的草地上。
謝青云體力稍緩,強撐著坐起來,環(huán)看著眾人。現(xiàn)在不算司南,算上他也只剩了六個人。那個撿了程安遺產(chǎn)的煉氣士最終沒能翻過那座山,永遠地埋在了火山巖灰下。
巫玄彬癱在地上,喃喃地道:“結,結束了吧?”
“結束?”乾乙冷笑一聲,“游戲才剛剛開始?!?br/>
眾人臉色皆一變,紛紛看他,他冷笑著繼續(xù)說,“到現(xiàn)在你們還沒意識到問題的所在,只能說散修也就不過如此了?!?br/>
謝青云道:“乾道友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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