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苑是有野心,他想有一天進入司禮監(jiān),成為“內(nèi)相”,而沈溪有很大的機會成為內(nèi)閣大學士,張苑明白,若有一天叔侄二人可以在宮里宮外相互呼應,他的地位和權(quán)勢將非比尋常。
“太子殿下,宮里不少人在傳播沈大人于西北之事……聞沈大人進兵速度緩慢,出居庸關后往宣府去,比之朝廷給他的期限足足慢了十天以上。這會兒估摸已經(jīng)到了宣府?!?br/>
張苑將自己探知的消息如實告知太子。
在張苑心目中,雖然跟侄子打好關系是必須的,但太子才是他最需要巴結(jié)之人,皇帝那邊天天“躬體有恙”,指不定什么時候就駕崩了,若太子可以在這一兩年登基,以他在東宮的地位,會不受到太子器重?
朱厚照原本帶有很大的期待,自己去不了西北,沈溪出征就好像是他的化身,因為他隨軍的話也不過就是跟在沈溪身邊。
聽到張苑的話,朱厚照臉色頓時黑下來,怒斥道:“不可能,沈先生有勇有謀,去了西北一定會跟韃靼人大打特打,將那些蒙元余孽殺個片甲不留!那些說沈先生行軍緩慢的,一定是別有用心,他們氣不過沈先生以少年之身取得今日成就,于是想方設法在父皇面前攻擊沈先生,希望父皇不再重用沈先生!”
張苑一聽,心里叫苦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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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苑本想解釋,這些并非道聽途說,而是言之鑿鑿獲得證實的軍報,不會有假,但話到嘴邊卻改口了,因為他知道絕對不能跟太子唱反調(diào),否則太子就會甩臉色給他看,甚至對他失去信任。
張苑連忙附和:“太子說的是,外面的人,一定是對沈大人惡意詆毀,太子聽聽便可。但聽聞如今西北戰(zhàn)事滯緩,北夷已然撤走,還有傳聞,說京師戒嚴會在九月底解除?!?br/>
朱厚照道:“哦。真是可惜,希望沈先生能追上那些韃靼人,殺得他們嗷嗷叫,哼……敢來我大明,搶完了拍拍屁股就走人?想的倒是挺美,不知道沈先生是他們的克星嗎?等沈先生到了邊關,他們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沈先生一定會主動出擊草原,封狼居胥,從此后韃靼人就不存在了,以后就得對付什么烏拉巴哈、嘰里呱啦人,那時候就輪到本宮領兵出征蕩平草原,讓四夷臣服!”
張苑聽得一愣一愣的,他琢磨不透朱厚照話里的意思,封狼居胥是什么他不是很懂,反正知道這位小主子有點傻愣愣的。
張苑心想:“如今您是太子,將來就是皇帝,難道當皇帝不應該留在內(nèi)帷,每天昏天胡地,酒池肉林?打仗找將軍,政務找文臣,監(jiān)軍找太監(jiān),這不是大明定規(guī)嗎?幾時輪到皇帝去打仗?”
“哦對了,聽說英宗就曾經(jīng)御駕親征過,后來英宗的皇位被人剝奪,聽說還有個叫王振的太監(jiān)因此死了。未來這位小主子不會做英宗,而我做王振吧?”
想到這里,張苑感覺背脊發(fā)涼,他原本對朱厚照說出的那些要建功立業(yè)的話并不是很在意,但想到自己作為太子的常侍,將來太子上戰(zhàn)場,他很有可能會隨駕,也就是說他這個已經(jīng)不完整的男人,身在皇宮里都不安全,隨時可能被人拉去戰(zhàn)場陪葬。
朱厚照卻是一臉憧憬之色,最后道:“算了,張公公,你去把本宮的晚飯端過來,本宮就在這兒吃,今天有些困頓,吃飽后本宮就安寢,晚上你不用來打攪了!”
“是,太子?!?br/>
張苑連忙收拾心情,出去為太子端來晚膳。
朱厚照隨便翻弄桌案上的武俠小說,嘴里嘟噥:“我要是能跟常山趙子龍一樣,在百萬大軍中取敵方上將首級該有多好?”
“沈先生非說我學的武功都是他胡編亂造的,我就不信邪,如果我學會了蕭峰的降龍十八掌,那我以后不是也會打遍天下無敵手?”
“不行不行,我這就勤加練習,說不定沈先生是怕我不務正業(yè),才對我說那些武功是他杜撰的,書里的武功一看就那么深奧,怎么可能會是假的呢?”
……
……
乾清宮,寢殿。
朱祐樘拖著疲憊的病軀,斜靠在龍榻上查看手上幾份奏本。
旁邊幾名宮女舉著燭臺,盡量將龍榻周圍照得明亮些,幾名司禮監(jiān)執(zhí)事則在蕭敬的引領下站在旁邊,隨時準備回答朱祐樘提出的問題,或者是將朱祐樘看過沒提出意見的奏本拿下去,由司禮監(jiān)代擬朱批。
“咳咳!”
朱祐樘時不時咳嗽著,整個人看上去都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蕭敬在旁邊看了干著急。
“陛下,時候不早了,您該用膳,早些安寢?!痹S久,蕭敬見旁邊還有不少奏本,他趕緊提醒朱祐樘,希望朱祐樘能就此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