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土木堡到宣府城西北方韃靼大營所在的八里村,快馬只需一天便可抵達,阿武祿將從沈溪軍中刺探到的情況,詳細奏報于韃靼國師亦思馬因知曉。
阿武祿從沈溪那兒套取的情報不多,除了城塞內(nèi)親眼所見外,其余涉及到交換俘虜時沈溪所提條件,根本就是獅子大開口,亦思馬因完全沒放在心里,他絕對不同意在大軍將土木堡團團圍住的情況下,放沈溪回居庸關。
在亦思馬因心中,沈溪是心腹大患,務必除之而后快。
“昭使言及,明朝有援軍陳兵居庸關,隨時會向宣府進兵?”
當亦思馬因看到這消息時,神色變得謹慎起來。這消息非常突兀,讓人極為震驚,對于韃靼的整體戰(zhàn)略有巨大的影響。
但亦思馬因根本就不相信,因為從之前獲得的方方面面情報看,明朝對于韃靼軍隊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計劃并未察覺,到現(xiàn)在大明仍舊沒有援軍出關的消息便是證明。
當然,除了土木堡沈溪那幾千人馬。
沈溪的兵馬說多不多,說少居然能勝過火綾統(tǒng)率的四千精騎,一時間還無法殲滅,好似如鯁在喉,無法下咽也吐不出來,不上不下,讓亦思馬因感覺非常的不舒服。
亦思馬因問一旁的幕僚:“張家口堡的戰(zhàn)報,可有傳來?”
幕僚回道:“回國師,張家口堡戰(zhàn)事仍舊處于膠著狀態(tài),大汗已下令,必須在三日內(nèi)攻陷張家口堡,隨后大軍南下會攻宣府!”
亦思馬因臉色微沉,現(xiàn)在計劃展開并不像他跟達延汗巴圖蒙克預料那般一帆風順。
張家口堡遭遇了大明守軍前所未有的頑強抵抗,韃靼軍隊連續(xù)十日攻城未有所得。明軍在長城關隘內(nèi)外均遭到韃靼軍隊攻擊,多處城塞被搗毀的情況下,依然通過反擊和巷戰(zhàn),堅守了十天以上,明軍的堅韌可見一斑。
張家口堡無法拿下,蒙古各路人馬也就無法通過外長城關隘,繼續(xù)南下攻打宣府,使得亦思馬因只能封鎖宣府周邊通往各處交通要道,防止宣府鎮(zhèn)遭到圍攻的消息泄露出去。
亦思馬因一邊調(diào)查沈溪軍中的情況,一邊調(diào)查大明朝廷的動向,以確定明朝是否反應過來派出援兵往援。
當亦思馬因知道明朝有可能會派援軍后,變得非常的謹慎,畢竟這是他信任的“昭使”從明軍大營刺探來的情報,不敢麻痹大意,馬上安排人去搜集居庸關周邊斥候反饋的消息,因為之前傳回的各種訊息眾多,很多情報都未來得及整理,除非是發(fā)現(xiàn)大批兵馬調(diào)動,否則他不可能連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去關注。
“國師,這是居庸關近來的戰(zhàn)報匯總,請您查閱!”
幕僚在詳細整理居庸關周邊的情報后,把用只字片語連接起來的情報,送到亦思馬因的身前。
亦思馬因在眾多繁瑣的情報中搜尋半天,始終沒找到什么有價值的訊息。
“沈溪狡詐無比,多半只是信口胡說,明朝若派出援兵,必然是想打我們個措手不及,如今沈溪說出來,豈不是畫蛇添足?”亦思馬因放下心來,居庸關的確沒有明軍大規(guī)模調(diào)動的跡象。
就在亦思馬因覺得側(cè)后方不會出問題時,幕僚又拿來一份戰(zhàn)報,道:“國師,這是剛接到的戰(zhàn)報,說是在內(nèi)長城居庸關一線,有大批兵馬調(diào)動的跡象,并且有部分糧草從居庸關左近起運!”
“大批兵馬?糧草?”
亦思馬因一把奪過幕僚手中的戰(zhàn)報,仔細打量,臉色變得鐵青,似乎沈溪所說的事,得到了印證,明軍的確有了動向,援兵已抵達內(nèi)長城一線,三軍未動糧草先行,糧草已經(jīng)籌備完畢,下一步應該就是出兵。
亦思馬因厲聲道:“孤證不立,多派斥候前去調(diào)查!”
其后幾天,更多情報傳到亦思馬因手中,一方面是張家口堡戰(zhàn)事趨緊,大明在張家口堡的防御逐漸削弱,眼看外長城最重要的關隘就要告破,而另一邊,則是居庸關周邊兵馬調(diào)動頻繁的奏報。
“看來不得不從宣府城和張家口堡中選擇一個重點,優(yōu)先攻略了?!币嗨捡R因升帳議事時,將明軍有所動向的情況提出,然后乾綱獨斷,做出新的戰(zhàn)略部署。
韃靼軍隊暫且放棄攻打宣府城,以監(jiān)視為主,主力往北馳援張家口堡,爭取在兩三天內(nèi)將張家口堡攻陷;另一方面,出兵六千,跟之前出擊的五千騎兵,合起來一萬一千左右韃靼兵馬,圍攻土木堡,順帶阻止沈溪跟居庸關明朝援軍會合。
“如果沈溪得到援軍,必會在我們背后掀起波瀾,此人是明朝大臣中最危險的人物!”亦思馬因在給達延可汗巴圖蒙克的信函中,如是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