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細細審核，發(fā)現(xiàn)劉宇留下的爛攤子不小。
????劉宇靠行賄上位，當上兵部尚書后，第一件事就是想方設法撈銀子，填補之前買官的虧空，兵部日常開支也就成為劉宇貪墨對象，才不過半年多時間，便將兵部衙門庫房給搬空，甚至連兵部吏員前幾個月的俸祿都沒有下發(fā)完。
????而賬目上，更顯示兵部欠下巨額外債，甚至連來年開銷都被列進賬目中，資金捉襟見肘。
????沈溪頓時有一種巧媳婦難為無米之炊的感覺，心道：“國策是定下來了，但陛下調(diào)撥的銀兩一定會被劉瑾想方設法克扣，顯然不能指望這筆銀子應急，而兵部這邊又面臨虧空，官員們等著米下鍋，我這個兵部尚書能做什么？”
????“難道讓我砸鍋賣鐵養(yǎng)活兵部這幫官員？唉……或許真如謝老兒所言，此時我應該果斷選擇致仕回鄉(xiāng)，等到劉瑾倒臺后再出來為官，方才是最好的選擇?！?br/>
????沈溪心里十分郁悶，等見過四司郎中，聽到具體奏報后，內(nèi)心憂慮更甚。
????顯然大明出了一定的問題，朝中出現(xiàn)種種亂象，讓弘治朝積攢起來的一點中興跡象煙消云散，變得江河日下。
????問了一些事，沈溪沒計較太多，他知道兵部的問題不是出在現(xiàn)有人員身上，要追究的話，得跟當權(quán)的劉瑾問責。
????或者說，跟皇帝朱厚照計較。
????要不是朱厚照沉迷逸樂，也不會出現(xiàn)如今宦官當?shù)馈⒐倜窠钥嗟臓顩r。
????入夜后，沈溪帶著兵部公文回家。
????眼看時間不早，他不準備去老宅見父母和弟弟妹妹了，直接進入書房，這一忙碌下來便到三更，期間就算謝韻兒兩次讓丫鬟過來催請也無濟于事，沈溪記掛差事，一直忙完才獨自回房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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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天，除了第二天回家早一些帶著謝韻兒去父母家里拜訪外，其余時候沈溪都早出晚歸，回家便忙碌到深夜。
????隨著沈溪回朝，朱厚照也變得勤奮起來，雖然不是每天上朝，但基本兩三天就會有一次朝會。
????朝會上皇帝最先問的問題，必然關于軍隊，每次都要問沈溪很多話，以至于朝中其他衙門的官員都對沈溪有意見了。
????就算那些把劉瑾當作仇敵看待的耿直大臣，也沒把沈溪當作盟友。
????沈溪對此不以為意，這些人沒有跟劉瑾相斗的本事，卻看不起別人所作嘗試，文人的假清高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更何況許多人表面上看起來正直，但背地里卻對劉瑾虛以委蛇，甚至暗中巴結(jié)，十足的偽君子。
????五月十八，沈溪回朝已有五天，謝遷忍不住上門催問國策執(zhí)行進度。
????謝遷之所以沒有直接去兵部，而是來沈家，主要是如此可以順帶問問孫女的情況，擔心沈家再遇到類似被人放火的糟心事。
????“……京營兵久不經(jīng)戰(zhàn)陣，且充斥油滑之徒，不堪重用，各團營都督、頭官、都指揮等職基本為勛貴占據(jù)，一時難以著手。既如此，學生準備自各地衛(wèi)所征調(diào)兵馬入京，從無到有打造一支精兵。學生已準備得差不多了，就要向陛下提及，不知閣老有何意見？”
????沈溪以求助的語氣看著謝遷問道。
????沈府書房，謝遷負手而立，顯得氣度沉穩(wěn)，但緊皺的眉頭、微微顫抖的身體卻將其內(nèi)心的焦躁表現(xiàn)出來。
????過了一會兒，謝遷看向沈溪：“地方衛(wèi)所兵馬征調(diào)到京，無論是地方出亂子，還是京城招惹禍端，這責任你都承擔不起，而劉瑾等人必然會趁機制造混亂，攻訐你的新政，那時陛下是否還會像今日這么支持你，就另當別論了。”
????沈溪以輕松的語氣道：“如此說來，閣老不贊成學生的計劃？”
????謝遷惱火地說：“你要如何決定，老夫不會強加干涉，但每件事你最好先跟老夫打個招呼，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把事情做了，再跟老夫說，是否晚了些？”
????沈溪道：“米尚未下鍋，如此怎算晚了呢？”
????謝遷指了指沈溪，道：“不管怎樣，你就算要把劉瑾趕下臺，也不能把大明折騰得不成樣子，這是老夫的忠告……”
????說來說去，其實謝遷就強調(diào)一件事：無論你做什么，都要跟我打一聲招呼，我這邊什么意見都沒有。
????沈溪回到京城，所辦差事是雷聲大雨點小，正是因為沈溪這邊遲遲不見動靜，謝遷才感到擔心，既怕沈溪亂來，又怕沈溪做事不夠穩(wěn)妥，心浮氣躁下之下便主動上門提點，說是問詢進度，但其實是催著沈溪做出一點成績，讓朝中百官對沈溪改變態(tài)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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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五月十八這天晚上，劉瑾很早從皇宮出來。
????回到家中，他第一件事便是把智囊張文冕和孫聰叫來，問詢兵部當天動向。
????為了盯緊沈溪，劉瑾暗中在兵部布下眼線，他沒有直接把身邊親信安排到兵部任職，因為他知道沈溪會防著他這手，做事務求滴水不露，干脆找一些兵部老人來肩負起監(jiān)視沈溪的責任。
????反正現(xiàn)在朝廷上下都在巴結(jié)劉瑾，連兵部中人也不例外，找到一些愿意為前途賣身投靠之人，并不困難。
????“……沈之厚到了兵部，每天都在辦公，但他似乎沒做出什么切實有效的事情，或許這跟他手頭權(quán)力有限有關?！?br/>
????張文冕把他所知情況整理總結(jié)后，詳細告知劉瑾，“沈之厚查過兵部賬目，又在兵部推行新政，所涉及不過是衙門幾點開門，幾點辦差，整理哪幾間屋舍作為軍事學校校舍，甚至還有關于情報收集這些……事情非常繁瑣，但沒有一件跟公公您有關?！?br/>
????劉瑾皺眉：“此子究竟意欲何為？”
????“瞧不出其行事重點！”
????孫聰想了想，回答道，“公公之前擔心沈尚書會針對您，看來未必如此?！?br/>
????“什么未必如此！”
????張文冕斜著看了孫聰一眼，道，“沈之厚回朝不過數(shù)日，僅僅通過其日常所為便輕易斷定他無針對公公之心，怕是太過草率……以在下想來，此人必然在背后策劃陰謀詭計，用來攻訐公公。”
????劉瑾點頭：“炎光說得對，沈溪在地方上做事非常激進，若非他有軍功撐著，以前他做的那些不合規(guī)矩之事，早就讓他萬劫不復了……奈何這小子領兵確實有一套，以至于到現(xiàn)在，朝廷上下對他非常信任，軍中將士也多對其唯命是從。這可難辦得緊……”
????孫聰寬慰道：“公公不必擔心，沈尚書回朝，手頭沒多少人手可用，他一門心思要推行軍隊優(yōu)先征伐韃靼的基本國策，奈何朝中除了陛下外，無人跟他站在一起，如何能推行下去？”
????張文冕冷笑不已：“我看他不是推行不下去，而是暫時韜光養(yǎng)晦罷了，朝中有個謝于喬支持，僅僅這就足夠了……一個內(nèi)閣首輔做靠山，不等于隨時能為其籌集一切可調(diào)動的人手和錢糧等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