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有人要謀算這間鋪子,這事我一眼就看出來了。”郭推官帶著絲自得斜了洪先生一眼,洪先生搖頭笑道:“這謀算既送到府衙,就是要從咱們這里走路子,可有人尋過東翁?”
郭推官笑道:“我跟溫國公府上素?zé)o交情,要托自然是托到季府尹那里?!?br/> “對呀,所以我說東翁應(yīng)的太干脆了,若是明天季府尹直接出手,非要跟東翁一起審這案子,上來就扔竹簽打板子,那喬八可是溫國公門下出身,人品雖差,手藝卻好,一兩板子就能打死人!東翁是攔還是不攔?”
“自然要攔!”郭推官怔了一瞬道:“他不就是想要人家的鋪子?鋪子拿到手,再要打死人,這事我斷不能容!”
“東翁性子耿直,可這事,只怕沒那么簡單。”洪先生頓住話,看著郭推官,郭推官揮手道:“趕緊說,別賣關(guān)子?!?br/> “老程還托了我另一件事,說若明天季府尹不到,這案子他們兩家就當(dāng)場賠錢依例具結(jié),若季府尹到了,”洪先生嘿嘿笑了幾聲:“老程說寧遠(yuǎn)侯府那場大火燒了不少東西,這榮安堂的一應(yīng)契書只怕難尋到,只好請咱們府衙出個判書才行,老程還托我寫明白,常黑皮媳婦吃的是榮安堂施的慈善藥病重,這才賠出鋪子?!焙橄壬掏桃蛔忠痪湔f道。
郭推官擰著眉頭,呆了片刻道:“好象哪兒不對,怎么聽著這么別扭?”
“東翁天性聰明!”洪先生奉承了一句:“這事若是他們兩家你情我愿出了具結(jié),賠多少都是他們的事,咱們不過做個中人,可若是官府出了判書,施的藥沒醫(yī)好人就要賠出鋪子,這豈不是荒唐?說沒事是沒事,真有人挑出來,這案子豈有這樣判法?”
“這老程到底是誰的人?”
“老程說他受林老夫人恩重,李五娘子若有什么事,他責(zé)無旁貸。”洪先生看著緊擰眉頭的郭推官接著道:“東翁,要么這李家小娘子不簡單,要么這小娘子身邊有高人指點,這一著怕是留的后手?!?br/> “嗯,榮安堂是這京城最大的生藥鋪子,說不要就不要了,換了我都不能舍的這般干脆,這事也容易,反正我跟那姓季的也說不到一起去,明兒就翻臉吵一架,我拍屁股走人,你寫你的判詞,再幫我加一句:老子覺得這是混蛋判法,你潤色好了添上?!?br/> “東翁放心。”洪先生笑著拱了拱手。
隔天季府尹到的比郭推官還早,案子將結(jié),兩人卻因為一句話當(dāng)場吵翻,郭推官氣勢洶洶,甩袖揚長走人,季府尹氣的頭暈手抖,半晌才用力握著筆在判詞上簽名畫了押。
樊樓后院雅間里,李恬捏著文書,來來回回看了兩三遍,轉(zhuǎn)頭看著孫六問道:“常黑皮那邊怎么樣?”
“那潑漢子嚇傻了,睡一覺就成榮安堂東家了,他剛一到家,戴管事就尋過去了,我就躲在他家屋后頭聽著,那戴管事也是橫慣了,丟下五十兩銀子就想把鋪子拿走,常黑皮當(dāng)場就跟戴管事翻了臉,兄弟幾個連打帶推把戴管事轟了出去,不過這事胳膊扭不過大腿,不過一盅茶的功夫,戴管事就帶人堵了常黑皮家門,扭著常黑皮按下手印,把常家兄弟痛打了一頓。”孫六說的極詳細(xì)。
李恬帶著冷笑晃了晃判詞吩咐道:“這判詞我已經(jīng)讓人抄了幾十份,讓王掌柜和孫二掌柜挨個送到跟榮安堂有往來的各家鋪子、錢號去了,鋪子門口也用大字抄好帖了幾份,程掌柜,把這案子連這判詞往那些小官小吏中間傳?!?br/> “是!”程掌柜隱隱猜出了幾分李恬的打算,驚訝中帶著不敢置信,急忙答應(yīng),李恬轉(zhuǎn)頭看著孫六吩咐道:“你的差使,第一,安撫好常黑皮,以后說不定還有用處,第二,往外散話,就說常黑皮得了鋪子發(fā)了大財,把這發(fā)財?shù)慕?jīng)過說詳細(xì)了,鋪子被溫國公府奪了的事就不用提了,第三,物色些常黑皮這樣的人,越多越好?!?br/> “是!”孫六干脆應(yīng)諾,程掌柜遲疑了片刻,看著李恬低聲道:“東家,聽說季府尹是東陽郡王府門下,是四皇子的人?!?br/> “我知道,”李恬看著程掌柜,綻放出一絲燦爛的笑容,她果然沒挑錯人,程掌柜已經(jīng)推出她的用意了:“他是給溫國公府當(dāng)槍使折了的,關(guān)咱們什么事?!?br/> 徐夫人在南寧郡王府二門里下了車,急匆匆往正院趕去。
蔣郡王妃站在上房門內(nèi)迎了她進(jìn)來,徐夫人剛跨過門檻,就看著蔣郡王妃急道:“你聽說沒有?榮安堂被人家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