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看陳淵,尤其是他笑起來的模樣,和沈青記憶里的左淵幾乎一模一樣,神態(tài)、語氣、動作都何其相似,連眼前發(fā)生的一幕也似曾相識。看著陳淵伸過來的手,沈青眨了眨眼睛,當(dāng)時他是怎么回應(yīng)的?左淵有整個軍區(qū)的支持,受了重傷的他卻是孤立無援,當(dāng)左淵居高臨下的對他伸出援手時,不論左淵有什么目的,他能做的不過是接受左淵的幫助。
至于現(xiàn)在?
腦海里白旭堯的身影強(qiáng)勢又霸道的擠走了左淵的畫面,得瑟的沖著他笑,沈青無意識的彎了下嘴角,他似乎……不再是孤立無援的一個人了。
沈青回過神來,正要拒絕陳淵的好意,陳淵卻突然變了臉色,沖天而起,仍是沒有躲過那突然在半空爆炸的火球,同樣是“轟——”的一身巨響,修羅場上方不過是眨眼間已經(jīng)成了一片焚天的火海。沈青之前造成的大火爆破聲只是讓諸位驚訝了下,但現(xiàn)在這爆炸的聲響幾乎讓整個修羅場都在顫抖,同時爆發(fā)而出的威壓直接讓不少的鬼趴在了地上,顫抖著如困獸般在原地掙扎抵抗,同時害得苦逼的躲避著時不時落下的火焰。
“一會兒再跟你算賬?!睆埧竦穆曇繇憦匦蘖_場,陳淵不見身影,卻是白旭堯從火海中落下,直接降在沈青身前,再次看見沈青渾身血色的虛弱模樣,白旭堯心里一滯,眉頭忍不住蹙起來,下一刻便強(qiáng)自恢復(fù)了平靜之色,只眼底集聚的風(fēng)浪越來越盛,儼然是暴風(fēng)雨前的平靜。
眾鬼心里齊齊嘆了一聲,“果然來了……”遂艱難的抬起頭,準(zhǔn)備看戲。
只見白旭堯竟單膝跪下,強(qiáng)勢而又小心翼翼的橫抱起沈青,而沈青則是理所當(dāng)然的環(huán)住白旭堯的脖子,慘白的臉即使被血痕掩蓋,仍能看出他的笑意。白旭堯狠戾的視線往看臺高處迅速掃過,才抬步離開,經(jīng)受了白旭堯目光洗禮的圍觀群眾有點方。
沈青的頭靠在白旭堯肩上,注意到看臺上那些鬼脫眶的眼珠子和長大的嘴,突然輕笑起來,伸手在白旭堯的冷臉上捏了一下,果然,見了這一幕的吃瓜群眾驚得都維持不住五官的正常位置了,沈青笑得更厲害了,眼睛都彎成了月牙的弧度,白旭堯垂眸看了沈青一眼,眼里的冷色散了些,卻仍是沉默,冷硬得很。
“還在生氣呢?”沈青戳了戳白旭堯的胸口,察覺指下異常的濕潤黏膩,不自覺又湊近白旭堯嗅了嗅,是鐵腥味,但他身上都是血,也不能確定這鐵腥味兒是不是白旭堯身上的。所以沈青十分干脆的就要扒開白旭堯的衣服,白旭堯卻十分及時的握住了沈青的手,阻止他接下來的動作。
沈青視線在白旭堯身上掃了掃,“你受傷了?”
“……嗯,小傷?!卑仔駡蛳ё秩缃穑奶鴧s有些快,差點就露餡了。
“怎么傷的?”
“枉死城有鬼魂暴動,我剛從那里趕過來?!卑仔駡虺谏蚯啾成虾拖ハ碌氖滞辛送校瑢⑸蚯啾Ьo了些,“別多想了,先休息會兒?!?br/>
沈青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口位置,又不經(jīng)意的在白旭堯身上相同的區(qū)域看了幾眼,最終沒有多問,靠在白旭堯懷里閉上了眼睛。
……
依照白旭堯睚眥必報的性子,在見到白旭堯去而復(fù)返時,陳淵可是一點也不意外,所以在魂斗結(jié)束后,他壓根就沒走,直接留在了修羅場內(nèi)部的大殿。此時,瞥了幾眼穩(wěn)坐如山,一臉看好戲模樣的修羅,陳淵頭疼的收回視線,站起身來,迎向白旭堯。
“若是為了剛才那場魂斗,我可以……”陳淵攤手,正準(zhǔn)備把修羅這個主謀推出去,然而白旭堯一句廢話沒有,出手便是他鮮少用的招式——烈焰狂刃,直接打斷了陳淵的話。
這烈焰狂刃還是白旭堯以前和陳淵魂斗后,想出來的招式,原理都和他的空間絞殺類似,以強(qiáng)大的魂力和高溫造成空間的扭曲,疊加的速度和火溫還會造成爆炸效果,偏偏白旭堯一向是個心狠的,還把自己的本源火種藏在其中,只要觸到敵人的身體或是魂體,造成撕裂的傷口后,那小小的火種就會鉆進(jìn)魂體里,從體內(nèi)爆炸,血肉紛飛不外如是,魂飛魄散后還被外界烈焰焚燒殆盡,真正的消失于天地,收集魂魄碎片再投胎什么的想都別想。
如今,白旭堯竟將這一招直接用到了陳淵身上,還真是以牙還牙,給沈青報仇。
陳淵用自己的空間盾進(jìn)行防御,又施了一層真空結(jié)界防備白旭堯本源火種的突襲,但他的魂力到底比不上白旭堯的渾厚,真空結(jié)界又極耗魂力,心里雖然惱怒白旭堯的心狠手辣,但也不得不大聲解釋著,“和沈青的魂斗,我就出了一招,而且你以為我想答應(yīng)這場魂斗嗎!你氣憤個什么勁兒!”
“白旭堯!你放肆!你想燒了我這魂斗場不成?”修羅眼見著大殿四周都成了火墻,知道看戲不成,怕是自己也要陷進(jìn)去。頓時拍桌而起,長發(fā)飛舞,面上一片冷色,對白旭堯是恨得牙癢癢的,那雙鳳眸映了火光,越發(fā)艷麗逼人,“若是你那小白兔承受不了魂斗的后果,何必來修羅場找虐,真當(dāng)誰都要順著他寵著他!敗了還讓你來找我的不痛快,你憑什么!”
“呵!”白旭堯冷笑一聲,對修羅義正嚴(yán)詞的指控可謂不屑一顧,眉眼間盡是乖張狠戾之色,“你以為我不知道這是你特意安排的,你看我不順眼我不在乎,但你故意為難傷害美人就是跟我過不去,既然你不想要這修羅場,我就幫你燒了。”說罷,就閉上了眼睛,兩手交疊置于胸前,手指動作變幻不停,時而纏繞,時而分離,紅色流光呈絲狀在之間流竄,勾勒出繁復(fù)的紋路來,同時,白旭堯身上的便服幻化成一席暗紅長袍,短發(fā)飛長,映著火光,也染了一層紅色。
修羅的眼睛顫了顫,艷紅的薄唇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卻是極盡嘲諷,他一腳踹翻身前的矮桌,意有所指的冷聲道,“哼!你是不在乎,這么多年,除了一個沈青,誰又入了你的眼?!?br/>
“……”陳淵呼吸一滯,視線在修羅和白旭堯之間來回掃射,總覺得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修羅祭出自己的武器,是一道紅綾,殷紅似血,柔軟絲滑,邊緣卻鋒利如刃。修羅也是下了狠手,紅綾甩得猶如蛟龍,外層流動的火紅巖漿便是蛟龍的盔甲,攻勢凌厲又極是纏人,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向白旭堯纏了過去。
“砰——”地一聲極其細(xì)微的響聲,輕易便能讓人忽略,但修羅握著紅綾的手卻被震得發(fā)顫,巖漿也無聲無息的消失了,與之相反是白旭堯腳下浮現(xiàn)的蓮臺,托著白旭堯立在半空中,那蓮臺由一片片血紅色勾勒的蓮花瓣層層疊疊堆積而成,蓮花瓣中央?yún)s是虛無的暗色,平穩(wěn)的托舉著白旭堯。
白旭堯抬頭起來,額間金光瀲滟,紅芒大綻,當(dāng)他睜開眼睛看著修羅時,修羅只能看見他眼里那一片燃燒的火海。
“沙華……”修羅心下戚戚,這是沙華嗎?
沙華嘴唇翕動,吐出的字句殘酷又慈悲,“紅蓮業(yè)火,焚盡一切?!?br/>
就在沙華語畢時,他腳下的蓮臺紅光大盛,順勢轉(zhuǎn)動起來,而那火焰也以蓮臺為中心,向四處蔓延而去,那純正的紅,若說是火海,不如說是血海,一朵朵紅蓮自火海中悄然綻放,點點微光擴(kuò)散,凡接觸者皆化作無形,火海之下也再無一物,只余虛空的黑暗。
“紅蓮業(yè)火?”修羅是第一次見沙華用這個招式,毫無頭緒,但也自知難以抵抗,紅綾被他揮舞得密不透風(fēng),但一接觸到紅蓮光點和迸濺而出的火焰,就會在紅綾下留下幾個洞,雖然紅綾可自動恢復(fù)原型,但修羅魂體是和紅綾相連的,紅綾恢復(fù)了,受傷的自然是他。修羅撫摸著臉上和身上的血洞,氣急敗壞又發(fā)泄不出去,眼睛都?xì)獾冒l(fā)紅了,“好你個白旭堯,好你個沙華!夠狠!”
陳淵的實力還不如修羅,躲得自然更加狼狽,被光點觸碰的地方瞬間消失,還帶著刺骨的寒冷和灼燒靈魂之感,停留在那個地方,即使是魂力修復(fù)了,依舊消除不了,再這樣下去,魂力用完,他就真的魂飛魄散了,只能對修羅低吼道“先出去再說!”
修羅憋著氣和陳淵一起沖出殿外,低頭再看,修羅場竟然一大半都陷在了火海之中,那些建筑物底部和中部都消失了,只余空空的房頂飄在空中,而一旦接觸到紅蓮溢出的光點,瞬間被抹去。好在魂斗結(jié)束,修羅場也沒幾只鬼,不然還不知會有多少鬼魂飛魄散呢。
在空中停留了一會兒,修羅驚訝的發(fā)現(xiàn)火勢竟然沒有蔓延,沒有等到白旭堯追出來,反到等到了蔣秦他們幾個閻羅王,宋余往那火海一看,秒變慫貨,往蔣秦身后一躲,“真的是沙華出來了,他又發(fā)飆了!”
蔣秦點點頭,看著那火海中的朵朵紅蓮,臉色凝重,“紅蓮業(yè)火……”再看修羅,蔣秦?zé)┑媚X袋都大了,最近事兒夠多的了,這修羅和白旭堯還給他添亂,“修羅啊,你又怎么把白旭堯惹到了?他不毀了地府你不甘心是吧!”
修羅摸著自己已經(jīng)回復(fù)光滑平整的臉,但指下仿佛還是那幾個凹進(jìn)去的可見骨的血洞,再聽蔣秦的話,頓時嗤笑一聲,“誰敢惹白大爺??!在地府橫行霸道的……”
“不是你的話,他不燒其他地方就燒你的修羅場?你蒙我們玩呢!”楚歷瞪了修羅一眼,又轉(zhuǎn)眼看向灰頭土臉,臉色難看的陳淵,心思一轉(zhuǎn),突然就明白了,“就是你和沈青魂斗的,你這魂力完虐沈青啊,不用說,就是修羅故意安排的咯?我說你們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這事確實是修羅特意安排的,他也沒話說,只是問蔣秦,“這紅蓮業(yè)火是什么招?我從沒見沙華使過啊?!?br/>
“這事別多問,不是你該知道的。”楚歷不耐煩的揮手讓修羅一邊玩去,湊到蔣秦身邊商量解決之法。薛轉(zhuǎn)之前正在第一殿匯報公務(wù)并注冊地府新鬼名單,聽聞修羅場出事也跟著一起來了,此時他看著底下的火海,又想起這次枉死城里暴增的鬼魂,覺得有些事不能再等了。166閱讀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