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fù)工的第一天,江攸寧去部長辦公室提了離職。

    因?yàn)檗k公室人手多，新的實(shí)習(xí)生?也已經(jīng)?轉(zhuǎn)正，江攸寧只要在三天內(nèi)辦理好交接就能離職。

    她坐在辦公室里，部長跟她聊了很久,包括對未來的職業(yè)規(guī)劃等。

    部長算是她的伯樂。

    在辦公室里,她一直都是比較被部長偏愛的人。

    下午六點(diǎn),江攸寧從公司出來,她漫無目的地開車,不知道該去哪里。

    只是單純的不想回家。

    她開了很久,直到華燈初上,這座城市的燈猝不及防地亮起，點(diǎn)燃了整座城市的黑夜。

    肚子也餓了，她隨意找了家街?jǐn)?隨意點(diǎn)了碗面，但也只吃了一半。

    吃完面后,她沿著?步行街走了很久,繞過這條街的每一個(gè)燈,逛過這條街的每一家店。

    什么都沒?買，哪里都空蕩。

    一直耗到晚上九點(diǎn),她才慢悠悠開車回家。

    家里的燈亮著?，沈歲和已經(jīng)?回家了。

    很奇怪,昨晚他也回得很早。

    比以往任何時(shí)候都早。

    江攸寧摁了指紋,解鎖。

    她推開門?,沈歲和不在客廳，反倒是廚房里傳出乒乓聲?，是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江攸寧瞟了眼,沈歲和背著?身在廚房里不知道忙什么。

    她脫下外套，卸了包，徑直往主臥走。

    “江攸寧?！鄙驓q和喊她。

    江攸寧頓住腳步，沒?回頭，“嗯？”

    “要一起吃飯嗎？”沈歲和問。

    江攸寧愣怔，她回頭看了眼，桌上擺著?三盤菜，色澤鮮艷，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自沈歲和之手。

    “不了。”江攸寧不知道他的企圖，也不想知道，“我吃過了?！?br/>
    她往主臥走，沈歲和一直在盯著?她看。

    雖然沒?有回頭，但江攸寧能感受到那?道目光。

    炙熱的、快要灼燒她的背。

    “我一會兒去臥室收拾東西?！鄙驓q和說。

    江攸寧握著?門?把的手微頓，手指下意識蜷縮了下，“哦。”

    門?啪的關(guān)上。

    一扇門?，隔絕開了兩?個(gè)世界。

    門?外是無奈。

    門?內(nèi)是深愛。

    -

    沈歲和的東西不少。

    光衣服就裝了兩?個(gè)行李箱，還?有各種各樣的東西。

    屬于他的私人用品，他都帶走了。

    但凡是屬于兩?人公共的財(cái)物?，他全都留在了這里。

    他平常很少收拾東西，有時(shí)候出差也是江攸寧幫他收拾，如果是他自己收拾，那?必定在去了酒店后需要重?新購置一些東西。

    他放衣服進(jìn)行李箱的手法不對，衣服疊的亂七八糟，江攸寧坐在床邊，捧著?一本書看，懶得管。只是——

    “江攸寧，這個(gè)是你的嗎？”

    “江攸寧，我把這個(gè)留下了?！?br/>
    “江攸寧，我的領(lǐng)帶都在這里了么？”

    “江攸寧，我的書先只帶一些，今晚收出來，搬家公司來搬吧?！?br/>
    “江攸寧，什么時(shí)候有時(shí)間，去把房子過戶?！?br/>
    一句又一句的江攸寧。

    每隔幾分鐘，江攸寧這個(gè)名字就會從沈歲和的嘴里蹦出來。

    他收拾東西卻?要事事問過江攸寧。

    在這間臥室里，他的存在感無比強(qiáng)。

    江攸寧皺著?眉，敷衍回答了幾句之后便起身去了書房。

    只留下沈歲和一個(gè)人收拾。

    -

    書房里也是空蕩蕩的。

    書架上的書已經(jīng)?空了一多半，都是沈歲和的。

    那?一排排的看起來很貴重?的書全都被裝進(jìn)了打包箱里，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著?江攸寧，這個(gè)本就空蕩的家里很快就剩下了她一個(gè)人。

    她以后，也都是一個(gè)人。

    她的藍(lán)色書包還?安靜的放在書架最上邊。

    沈歲和有一點(diǎn)特別?好，他非常注重?，從來不會去動別?人的東西。

    江攸寧盯著?書包看了會兒，然后把它拿下來，盯著?門?口?的箱子看了會兒，最后挑了個(gè)最有眼緣的，平常沈歲和看得最少的放了進(jìn)去。

    就這樣吧。

    沒?能親自送到他手中的就以另一種方式送達(dá)。

    她不想再放在自己的手里，時(shí)刻提醒自己還?有那?一段轟轟烈烈的過去。

    江攸寧坐在椅子上，轉(zhuǎn)了個(gè)方向，正好能看到外面的星空閃爍。

    今天的夜景很好看，天上的星星也格外多。

    晚上十點(diǎn)半。

    沈歲和敲響了書房的門?，他溫聲?道：“我收拾好了?！?br/>
    江攸寧起身往外走，途徑他身側(cè)的時(shí)候看都沒?看他一眼，頗為冷淡地回：“嗯?！?br/>
    她往主臥走，直接落了鎖。

    沈歲和站在客廳，有些尷尬。

    這幾天，他好像一直都是在看江攸寧的背影。

    她很少跟自己說話，表現(xiàn)得極為冷漠。

    他站在沙發(fā)處環(huán)顧了一圈，這里好像有一點(diǎn)變化?，但好像也沒?有變化?太多。

    屬于他的東西其實(shí)很少。

    這個(gè)家里很多都是江攸寧布置的。

    餐桌上的花是她買的。

    廚房里的鍋碗瓢盆是她買的。

    電視也是她挑的。

    從大到小?，很多很多，他幾乎都沒?有參與過。

    他特別?像這個(gè)家里的過客。

    沈歲和往外搬行李箱，一共三個(gè)。

    還?有就是他的書，叫了搬家公司明天來搬。

    他先拎了兩?個(gè)箱子出去，然后再回來拎最后一個(gè)。

    但站在客廳，只要豎起耳朵，就能聽到泊泊水聲?在流淌。

    伴隨著?泊泊水聲?的，還?有撕心裂肺的哭聲?。

    -

    江攸寧給主臥的門?落了鎖，她沒?有往里面走，而是倚靠在門?上。

    她聽到沈歲和的腳步聲?在客廳和書房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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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聽到沈歲和嘆了口?氣。

    她聽到沈歲和在跟人打電話，語氣淡漠。

    她聽到沈歲和拎著?箱子離開了這個(gè)家。

    她脫了衣服去衛(wèi)生?間洗澡，打開了水龍頭，溫?zé)岬乃飨聛恚樦?她肌膚的每一寸流過。

    再也聽不到關(guān)于沈歲和的任何聲?音。

    她打開沐浴乳，但沐浴乳的瓶子忽然壞了。

    在那?一瞬間，她愣在原地。

    兩?秒之后，她放聲?大哭。

    堆積了三天的悲傷在這一瞬間如同洪水開了閘，她感覺自己的心臟有一塊在被活生?生?的剜掉。

    他走了。

    他來過又走了。

    兩?者之間，江攸寧希望他是前者。

    不如讓時(shí)光停在最初相遇那?瞬間。

    他直接走了，而不是來過又走。

    她擁有過，期待過，但一次次落空。

    最后，他徹底走了。

    而她，徹底地、溫順地步入寂靜深夜。

    這幾天，她一直覺得自己沒?什么情緒起伏。

    好似離婚這件事對她沒?什么影響，但是她忘記了，哀莫大于心死。

    她跟他在一起生?活了三年。

    她看過他清晨起床的樣子，見過他笑，認(rèn)真觀察過他工作。

    他們同吃一鍋飯，同睡一張床。

    曾經(jīng)?，她真的以為她得到了。

    可沒?想到，鏡花水月，終是一場空。

    江攸寧蹲在衛(wèi)生?間里，伴隨著?淋浴的水聲?，像個(gè)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

    “我是不是特別?混蛋？”沈歲和問裴旭天。

    <銀輝>酒吧包廂內(nèi)，沈歲和灌了一杯又一杯酒。

    裴旭天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br/>
    “我操?！鄙驓q和猛地灌了一杯酒，竟然蹦了句臟話，“她哭得時(shí)候，我……”

    “怎么？”裴旭天問。

    沈歲和深呼了一口?氣，往沙發(fā)上一倚，“沒?什么?！?br/>
    就是覺得心口?疼，說不上來的堵。

    甚至很想沖進(jìn)去說，不離了。

    但他不能。

    最后，他幾乎是逃似地離開了家。

    “沈哥，悶聲?干大事。”裴旭天調(diào)侃他，“你家江攸寧多好啊，你怎么就想不開跟人家離婚？”

    “一言難盡?！鄙驓q和說：“反正，離了對誰都好。”

    裴旭天瞟了他一眼，“無語?！?br/>
    “那?就喝酒吧?！鄙驓q和語氣仍舊很淡，“今晚我請?！?br/>
    “不是我說。”裴旭天喝了杯酒，盯著?他看，“這事兒你做得真挺混蛋。一點(diǎn)兒預(yù)防針都不打就跟人家提離婚，人家肯定難以接受啊?！?br/>
    “嗯?！鄙驓q和說：“混蛋?！?br/>
    裴旭天看他，“你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沒?有?！鄙驓q和否定，“就是想單身了?！?br/>
    裴旭天：“……”

    “渣男?！迸嵝裉爨椭员?，“我要是江攸寧，我得把你錢都分完。”

    “我給了她挺多的?！鄙驓q和露了個(gè)口?子，其他的沒?再說，只是提醒裴旭天，“律所的股份，我給了她8。”

    “嗯嗯？”裴旭天震驚，“你……”

    沈歲和半閉上眼，一副不想再說話的架勢。

    沒?過幾秒，裴旭天就消化?了這個(gè)事情。

    “也倒是應(yīng)該?！迸嵝裉煺f：“人家嫁給你，什么都沒?撈著?，你脾氣又差，跟你過三年也挺不容易，錢多拿點(diǎn)，離婚以后也好過點(diǎn)?！?br/>
    “她不缺錢?！鄙驓q和說。

    “哦。她缺不缺是她的事，你給不給是你的事?！迸嵝裉煺f：“沖你這點(diǎn)，我還?挺佩服你?！?br/>
    包廂內(nèi)寂靜了幾秒。

    短短一個(gè)小?時(shí)，沈歲和已經(jīng)?灌了三瓶酒下去。

    裴旭天忽然想起來，“你什么時(shí)候和她提的??？”

    “初五。”沈歲和說：“那?天晚上我給你打電話，喊你喝酒來著??！?br/>
    裴旭天愣了會，他記得那?天，因?yàn)槟?天他和阮言在一起。

    阮言不讓他接電話。

    不過，那?天……

    “臥槽？”裴旭天瞪大了眼睛，“沈歲和你畜/生?吧?！?br/>
    “嗯？”

    “媽的，那?天是情人節(jié)！”裴旭天翻了個(gè)白眼，“你是人嗎？！”

    沈歲和：“……”

    他捏了捏眉心，爾后一口?烈酒灌下去，辣得他嗓子疼。

    禮物?買了，但他為了制造個(gè)小?驚喜，藏在了書房的柜子里。

    今天收拾的時(shí)候，也忘了。

    隔了很久，沈歲和說：“忘了。”

    忘了那?天是情人節(jié)，腦子里都是曾雪儀。

    她說：離婚。

    她給江攸寧的牛奶里放安眠藥。

    純白色的牛奶在廚房里流了一地。

    只是想想，他便脊背生?寒。

    哪還?能記得那?么多。

    裴旭天看著?他，一時(shí)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沈歲和吸了吸鼻子，別?過臉去。

    又是一口?烈酒灌下，“以前也沒?過過。”

    “她跟著?我，確實(shí)辛苦?！?br/>
    次日?，沈歲和下班后又開車回了<蕪盛>。

    他沒?察覺出任何不對，直到車子停在小?區(qū)門?口?，他才想起來自己已經(jīng)?搬家了。

    搬去了這座城市的另一個(gè)方向。

    此刻，昏黃的路燈亮起，小?區(qū)里正是熱鬧的時(shí)候。

    不少人已經(jīng)?下了班，正往里走。

    沈歲和將車停在路邊，過了很久，他看到馬路對面有個(gè)賣冰糖葫蘆的。

    他下車，一路小?跑過去。

    花十五塊錢買了兩?根，好像跟那?天一樣。

    只是車上的副駕沒?有人。

    他坐在車?yán)锎藭海瑺柡笙萝?，這天風(fēng)有點(diǎn)大。

    他扯開外包裝，山楂又大又圓，晶瑩的糖衣均勻地裹在山楂上，看上去好似跟那?天買的一樣。

    但他吃了一口?，眉頭頓時(shí)皺起。

    這糖葫蘆，酸得倒牙。

    但他站在外面，就著?寒風(fēng)面無表情地吃完了那?根糖葫蘆。

    爾后將另一根扔進(jìn)了垃圾桶。

    抬頭向上望，一層一層數(shù)，二十四?樓的燈是最亮的。

    只是，已經(jīng)?不屬于他了。

    他只配，站在寒風(fēng)之中，跟孤獨(dú)寂寥作伴。

    只能慢慢步入幽暗寂靜深淵。

    -

    辭職之后，江攸寧的日?子清閑很多。

    她待在房子里幾乎不出門?，偶爾去小?區(qū)附近的超市采購點(diǎn)東西。

    做得最多的事情便是看書。

    晚上看到很晚，早上又很早醒來。

    她睡不著?。

    空蕩的房間里，不會再響起手機(jī)鈴聲?，也不會再有其他人的呼吸聲?。

    安靜到可怕。

    她待在這座充滿了他們共同記憶的房子里，幾乎夜夜不能眠。

    房子的過戶已經(jīng)?辦好了，資產(chǎn)也全都劃到了江攸寧的賬戶里，就連股權(quán)轉(zhuǎn)讓書，沈歲和也快遞給江攸寧簽了字。

    20號以后，他們就沒?再見過面。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xù)到二月底。

    元宵節(jié)那?天，江攸寧一個(gè)人回了家，她強(qiáng)撐著?笑在家里待了一天。

    慕老師問沈歲和怎么沒?來？

    江攸寧坐在沙發(fā)上，對著?慕老師的眼睛愣怔了兩?秒，爾后猝不及防流下淚來。

    其實(shí)她想好了說辭的。

    ——沈歲和律所忙。

    ——沈歲和出差了。

    無論什么理由?，含糊過去也便過去了。

    但當(dāng)她對上慕老師時(shí)，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口?，一個(gè)字都說不出來。

    只剩嗚咽。

    她先是無聲?地流淚，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睛，把慕曦嚇了一跳。

    慕曦很少見江攸寧哭，她自小?順?biāo)?，性子恬靜，無論眾人說什么，她都是溫溫柔柔地笑。

    印象中，她上次這樣哭還?是在小?學(xué)三年級，當(dāng)時(shí)被同班的男同學(xué)給欺負(fù)，回家后哭得鼻子都紅了。平日?里特好說話的江洋去學(xué)校，站在老師辦公室里跟對方家長對峙，舌戰(zhàn)群儒，最后讓對方小?孩給江攸寧道了歉，還?給江攸寧轉(zhuǎn)了班。

    那?會兒大家都覺著?江洋小?題大做，但江洋說，女兒就得這么養(yǎng)，一分委屈都不能受。

    “怎么了？”慕曦輕拍著?她的背，聲?音溫和，“兩?個(gè)人吵架了？”

    江攸寧不說話，只是哭。

    好似要把之前所有的情緒都宣泄出來，她哭了近半小?時(shí)，眼睛又紅又腫，慕曦便一直陪著?她。

    等哭夠了，她才慢慢收了聲?音。

    垃圾桶里塞了半桶紙，她一說話，聲?音喑啞嘲哳，“沒??！?br/>
    沒?有吵架，一步到位。

    仿佛是她一個(gè)人完成了這一場盛大的儀式。

    “媽?！苯鼘巻≈?嗓子喊，仰起頭看向慕曦，“我……離婚了?！?br/>
    那?兩?個(gè)字說得格外艱難。

    慕曦的瞳孔在一瞬間放大，但也只是瞬間。

    片刻之后，她拍了拍江攸寧的背，聲?音愈發(fā)溫和，“沒?關(guān)系，回家來?！?br/>
    江攸寧只是抱著?她，腦袋埋在她懷里，“媽，我好難過啊。”

    那?種說不上來的、甚至想要去死的難過。

    她一個(gè)人在家里待了近半個(gè)月，拒絕跟任何人交流，手機(jī)對她來說都是沒?用的擺設(shè)。

    每天起來都重?復(fù)著?同樣的生?活，坐在書房的書桌前，打開書，但腦子都是空白。

    她根本提不起力氣去做任何事。

    半個(gè)月，她只看了三十頁。

    慕曦拍著?她的背，什么都沒?問，只說：“難過就回家來，我們都在?！?br/>
    “我真的好沒?用啊?！苯鼘庍煅手?說：“我知道我應(yīng)該忘了他的。我知道離婚是對的。我知道我不能這樣繼續(xù)下去。我知道他不值得?？晌疫€?是……”

    她哭到說不下去。

    所有的道理都懂。

    卻?還?會在面對他時(shí)，保留那?一點(diǎn)點(diǎn)希冀。

    希望他一回頭，能看見自己，然后轉(zhuǎn)身朝自己走來。

    可現(xiàn)實(shí)是他從未回頭，一直都在大步流星往前走，而她只能遠(yuǎn)望他的背影。

    暗戀太苦了。

    就像是沾了糖衣的黃連。

    只有最外層是甜的，里面苦不堪言。

    江攸寧窩在慕曦的懷里哭了很久，她以為慕曦會問她為什么離婚？

    可慕曦沒?有，她只說：累了就回家來。

    ——再難過也都會過去。

    ——這一次哭過了，以后別?再為他傷心。

    江攸寧溫順地點(diǎn)頭。

    后來江洋回家，看到江攸寧哭紅了的眼睛一臉困惑，還?是慕曦幫著?打圓場才含糊過去。

    夜里，江攸寧猛地驚醒。

    她躺在床上輾轉(zhuǎn)，爾后打開手機(jī)app，定了一張第二天去鼓浪嶼的機(jī)票。

    凌晨兩?點(diǎn)，她想去看海。

    一個(gè)人。

    -

    南方的溫度比北城要高得多。

    江攸寧只帶了幾件夏天的衣服，她獨(dú)自一人登機(jī)，遠(yuǎn)行。

    她訂得是風(fēng)情民宿，海景房。

    只要打開窗戶，就能聽到海浪拍打岸邊的聲?音，還?能聞到獨(dú)屬于海水的咸味，帶著?幾分潮濕。

    江攸寧在陽臺上待了一晚。

    翌日?一早，她穿著?泳衣去了海邊。

    江攸寧高中就學(xué)會了游泳，但很少實(shí)踐。

    她來得很早，這會兒海邊人煙稀少。

    她找了個(gè)僻靜的角落，下了海。

    海浪一次次越過她的身體，她跟著?浮沉。

    等到風(fēng)平浪靜之時(shí)，她一個(gè)猛子扎進(jìn)水里。

    好想就這樣，平靜地離開。

    但也只是瞬間，她的腦袋便露出海面。

    從遠(yuǎn)方到岸邊，她一次次往返，不斷消耗著?體力。

    海水漫過她的身體，思緒慢慢潰散。

    但有很多東西逐漸變得清明。

    沙灘上不知道哪里在放搖滾樂。

    江攸寧的身體跟著?節(jié)奏在海里游，像一條靈活的美?人魚。

    [能不能竭盡全力奔跑

    向著?海平線

    余暉消逝之前都不算終點(diǎn)

    曾經(jīng)?的關(guān)于以后所有的幻想已經(jīng)?太遙遠(yuǎn)

    可記憶中的你想要我怎么說再見]

    江攸寧筋疲力竭地躺在沙灘上，烈日?炎炎，海風(fēng)溫柔撫過她的身體。

    她想：就這樣。

    會好的。

    曾經(jīng)?是曾經(jīng)?，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

    曾經(jīng)?十年屬于熱烈青春，往后終將歸于平淡。

    她，要完完全全屬于自己。

    -

    海邊很適合放松心情。

    江攸寧在這里待了一周，早上聽漲潮聲?，晚上看風(fēng)景。

    白色帆船停在海的正中間，海上時(shí)而平靜，時(shí)而波濤詭譎。

    在離開鼓浪嶼的這天晚上，江攸寧發(fā)了一條朋友圈：

    [等到黑夜翻面之后

    會是新的白晝]

    來自于她早上聽過的一首歌。

    她想，站在光里之時(shí)，必定一半陽光，一半黑暗。

    半個(gè)小?時(shí)后，沈歲和給她點(diǎn)了個(gè)贊。

    她點(diǎn)開設(shè)置，屏蔽了沈歲和的朋友圈。

    也點(diǎn)了“不讓對方看我的朋友圈”。

    飛機(jī)剛落地北城，江攸寧就收到了一條消息。

    楊景謙(同學(xué))：【下周六，華政跟國外有一場友誼辯論賽，你要來看嗎？】

    作者有話要說：綜合評論區(qū)意見和我的大綱之后，后續(xù)情節(jié)有所修改。

    ps：我不該不看大綱就寫文，我錯(cuò)了qaq。

    [能不能竭盡全力奔跑

    向著海平線

    余暉消逝之前都不算終點(diǎn)

    曾經(jīng)的關(guān)于以后所有的幻想已經(jīng)太遙遠(yuǎn)

    可記憶中的你想要我怎么說再見]

    ——夏日入侵企劃《想去海邊》

    [等到黑夜翻面之后

    會是新的白晝]

    ——林俊杰《裂縫中的陽光》

    話說寧寧給小羊的備注絕了啊哈哈哈

    像極了給不熟的同學(xué)們編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