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3月28日周一(拾貳)
智倫的心里亂了,真的亂了,他一直以為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可是現(xiàn)在呢,明明自己是清白的,可就是沒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好難,真的好難!現(xiàn)在到底該怎么辦?誰能來救自己???孫書記和王書記他們現(xiàn)在到底進展到什么情況了,找到救自己出去的辦法了嗎?為什么到現(xiàn)在了還一點消息都沒有呢?現(xiàn)在幾點了?晚上八點?九點?還是十點?自己昨天的時候還在跟喬麗、跟曉園在山里面看風景呢,可是現(xiàn)在卻淪為階下囚了!人生真的是跟自己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智倫想著想著不一會兒就睡著了,他現(xiàn)在是太困了,剛才剛他們的談話一直在高速運轉著大腦,現(xiàn)在感覺腦子都有些疼了,是該睡一覺好好休息休息了……
“王智倫!”智倫不知道睡了多久,就被人給喊醒了。
“嗯?”智倫睜開了眼睛,他看到兩個不認識的年輕人坐在了長桌后面的椅子上。
“我們需要給你了解一些情況?!币粋€年輕人說道,另一個年輕人來到攝像機前按了一下,攝像機上的那個紅點又亮了起來。
“請問吧?!敝莻惛杏X腦子有些蒙蒙的,頭還是那么疼,強打起了精神,坐直了身子說道。
“請問你是哪一年參加工作的?”一個年輕人問道。
“我是2010年10月,通過省公務員考試進入的咱們富陽安監(jiān)局?!敝莻惷悦院鼗卮鸬馈?br/>
“你們單位有多少人?”……
一陣無聊的問題接踵而來,從單位的人數(shù)到年齡排布,到科室設置,到每個科室的業(yè)務,到智倫對安全生產的理解與認識,等等等等,智倫都不知道這些問題跟這個案件有什么關系,他也問了兩位審訊的人員,他們說跟案件有很大關系,請他務必真實、如實地回答,他說的每一句都會記錄下來,作為評判案情的關鍵。既然人家都這樣說了,智倫只能“真實”、“如實”地回答……也不知道回答了有多久,智倫趕緊自己的眼皮已經(jīng)快睜不開眼睛了,可是他們的問題一個接一個的問過來,就像永遠沒有休止似的,智倫心中無比的煩躁,可是又能怎么辦呢?兩個年輕人一直很“客氣”地在問著問題,自己根本沒有發(fā)作或是不配合的理由。煩煩煩!
“王智倫!王智倫!”一個年輕人走過來拍了拍智倫的肩膀,智倫剛才已經(jīng)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嗯?”智倫又艱難地睜開眼睛,“怎么了?”
“剛才你還沒有回答完我們的問題,請你繼續(xù)回答,我們的問題都非常重要?!蹦贻p人一邊往回走,一邊說道。
“現(xiàn)在幾點了?”智倫問道。
“我們的工作是不分時間的?!蹦贻p人說道。
“領導,我想問一問,你們剛才問地從富陽到臨江一共過多少路口,是很重要的問題嗎?”智倫盡管已經(jīng)渾渾噩噩了,可是他還是覺得兩個年輕人真是可笑至極。
“是的,很重要,”其中一個年輕人說道,“這個是我們作為評估案情的一個很重要的參考?!?br/>
“哦哦,那你們繼續(xù)吧?!敝莻愓f道。
“你說你們二中隊在臨江園區(qū)管委會常駐著,那個管委會院子里平時都是什么人進出?”……無聊的問題又一個接一個地傳過來了……
“領導,我想去廁所,小便?!辈恢肋^了多久,智倫覺得應該是過了一萬年,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時間概念了,他跟兩個年輕人說道,他好想站起來走動走動休息休息,現(xiàn)在感覺腰酸背痛,頭還疼的要命,去廁所打開窗戶吹吹涼風,也許頭還能夠好受一些,也能看看現(xiàn)在是半夜還是天亮了。
“你稍等一下,問題已經(jīng)不多了?!逼渲幸粋€年輕人說道,“請問臨江鎮(zhèn)的企業(yè)中,在江邊一公里以內的企業(yè)有幾個?”
“哎,好吧。”智倫有些無奈,又開始繼續(xù)回答問題……
又感覺過了好久好久,兩個年輕人的問題一停不停地傳了過來……
“領導,我要去廁所!”智倫終于扛不住了,跟兩個年輕人要求道。
“你稍等一下,沒有幾個問題了?!边€是那個年輕人說道,“請問……”
“你們不讓我上廁所,我一個問題都不回答了?!敝莻愹v地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厲聲跟他們說道。
“哎,那好吧?!币粋€年輕人無奈地說道。
兩個年輕人一個在前,一個在后,跟他去到了審訊室的對面,那就是一個廁所。
“操,就這么近,剛才還不讓我上廁所呢?!敝莻愒谛睦锪R道,可是進了廁所,他有些傻眼了,原來這個廁所竟然是一個室內的小廁所,只有一個尿便器和一個蹲坑,連個窗戶都沒有,更不用說用涼風吹吹頭,看看有沒有天亮了。
智倫還沒有尿完,一個年輕人就推門進來,看到智倫還在尿尿,他又關門出去了。智倫尿完了,還沒穿上褲子,那個年輕人又推門進來了,看了一眼智倫。
“你要干嘛!”智倫心里煩得不行,厲聲問道。
“快點吧,我們早點問完早點結束?!蹦莻€年輕人說道。
“操!你們都是問了些什么問題啊,你們咋不問老子一共睡過幾個女人呢?一點意義都沒有,還不停地問!”智倫心里罵道,可是沒有辦法,人家把自己看得這么緊,只能配合人家。
回到審訊室,兩個人又不停地開始問起了問題,還是那些無聊至極的問題,智倫現(xiàn)在心里明白了,這就是所謂的“疲勞審訊戰(zhàn)術”吧,自己的答案是什么無關緊要,重要的是讓自己別睡覺,讓自己疲勞就是了!智倫明白了這一點之后,也不那么認真地回答他們的問題了,有的時候還調侃他們兩句,刺激他們兩句,智倫分明地看到他們也已經(jīng)困得不行了,看來疲勞的不僅是自己,他們也輕松不了。多虧了當年自己沒有報考檢察院,不然天天這樣對嫌疑人搞疲勞審訊,人家嫌疑人“疲勞”一段時間也就過去了,可是他們卻要“疲勞”一輩子,這個活可真不是人干的。
也不知道兩個人準備了多少問題,沒完沒了,沒完沒了,中間的過程,智倫不知不覺地又睡過去了三次,每次都被兩個年輕人給拍醒了,三個人就又開始了探討“重要的問題”。
過了好久好久,審訊室的門終于被推開了,張主任神采奕奕地走了起來,看起來他已經(jīng)睡了一個好覺。兩個人見張主任進來了,趕緊站了起來,“張主任?!眱蓚€年輕人跟打招呼道。
“恩恩,你們兩個去休息吧,我有話單獨跟王智倫說說?!睆堉魅握f道。
兩個年輕人像是獲救了一般,笑嘻嘻地整理了整理桌子上的材料,走出去了。
張主任走到攝像機前,按了一下,攝像機上的紅點滅了,他把攝像機下懸著的蓋扣在了攝像機的鏡頭上,算是徹底把攝像機給關掉了。
“智倫,現(xiàn)在房間里就咱們兩個了,我跟你說說掏心窩子的話吧?!睆堉魅螐拈L桌上拿了一個椅子放在智倫的面前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