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阮黎第一次跟男人聊除吃喝玩樂之外的話題,還能聊得這么開心,同時也對賀蘅有了不一樣的認識。
她一直以為皇帝的兒子都是高高在上,目中無人,囂張跋扈的人。
沒想到平易近人,藹然可親這些詞也可以用在賀蘅這個受寵的王爺身上,跟他聊天甚至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要不是春花提醒,阮黎都沒有注意到時間過得那么快。
“王爺,賞花會應(yīng)該快結(jié)束了?!比罾杼嵝奄R蘅,本意是想告訴他,如果他不想被其他人看到,最好在賞花會結(jié)束前離開。
“阮小姐也不喜歡賞花會嗎?”賀蘅沒有接她的話,言笑晏晏的聊起另一個話題。
阮黎微微一愣,點點頭,“花是挺好看的,不過我只懂得看?!?br/>
言下之意,她不會詠詩。
賀蘅已經(jīng)充分了解到阮黎在某些方面的直白,不像其他人明明不喜歡,卻為了討好某些人曲意逢迎,這樣的阮黎更加真實。
“英雄所見略同,我亦不喜此類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賞花會。”賀蘅淡笑地說道。
“我能理解,王爺玉葉金柯,貴不可言,討好您的人可以繞京城幾十圈,要是他們知道您在這兒,早就過來圍堵了?!迸c賀蘅聊天,阮黎覺得很舒服,也漸漸放開了拘謹。
除了沈子安,也就只有她會當著賀蘅的面說出這樣的話。
因為他是王爺,有著高高在上的身份,所以別人才會討好她。
賀蘅卻知道,阮黎只是單純的這么說,未有其他想法。
“阮小姐既然也不喜歡,可要與我一同離開?”賀蘅站起來,向她提出邀約。
也多虧沈子安沒有看到,否則兩顆眼珠子只怕要掉下來,身為賀蘅的好友,他是最了解賀蘅的人。
表面如謙謙君子般一團和氣,待任何人都和顏悅色,可正如阮黎猜的那般,賀蘅骨子里其實是個很冷漠的人。
阮黎有些意外賀蘅的話,但并沒有多想,見石桌上的點心在不知不覺間吃得差不多了,也萌生了離開的想法。
“如曼見過王爺?!币粋€嬌滴滴的聲音從亭子旁的走廊傳過來,就像糖下多的聲音,甜過頭了。
她的話打斷了阮黎。
阮黎越過賀蘅的肩膀,看到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阮如曼,微微欠著身,臉蛋粉嫩粉嫩的,低著頭,歡喜又羞澀,活像個思春的少女。
阮如曼大概沒有看到她,以為這里只有衡王一人,她的想法便不難猜測了。
順理成章的氣氛被打破,賀蘅好似沒有聽到阮如曼的聲音,連頭也沒有回,只是看著阮黎,似在等她的答復。
阮黎看了眼嘴角僵硬的阮如曼,忍不住笑了,“好啊?!?br/>
阮如曼永遠不會忘記仇人熟悉的聲音,瞬間忘了禮儀,猛然抬起頭看向聲音的來源,失聲道:“阮黎,你怎么在這里?”
“你怎么總喜歡說這句話,我為什么不能在這里,”阮黎說著,又意味深長地問道,“我倒是想問問你,你不在前院面與大家作詩對對子,怎么會跑到這里來?”
“我、我迷路了。”意識到這里還有衡王在,阮如曼立刻放軟姿態(tài),受驚般的瑟縮著,好像阮黎欺負了她一樣,蒼白的臉色透出幾分楚楚可憐,如果她沒有一邊說,一邊偷偷的瞄賀蘅的話。
“賞花會也不是第一次在公主府辦,你竟然會迷路,可真稀奇啊,不會是跟著別人過來的吧?!比罾栌惺裁凑f什么,向來不會給她臉。
阮如曼咬了咬貝齒,委屈巴巴的抬起頭,好似一只被欺負得不敢反抗的小白兔,“我知道姐姐一直不喜歡我……”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阮黎話接得飛快。
一旁的春花急得恨不得上去捂住小姐的嘴巴,衡王還在這里呢,小姐說得高興,又忘了這里還有別人,可要是個普通人,她也不會這么著急了。
阮如曼立刻紅了眼眶,咬著牙不再接話。
心中竊喜,阮黎啊阮黎啊,你就不停的說吧,讓王爺親眼看看丞相的大女兒是個如何小心眼,粗魯不堪,說話不經(jīng)大腦的花瓶,你說的越多,王爺對我的印象就越好。
本以為能釣到沈子安這條大魚便算不錯了,萬萬沒想到,她會遇到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衡王。
這就像是上天對她的垂青,終于知道要補償她這十四年來所受的不公平待遇。
盡管半道沖出一個阮黎,但是她說話一向不經(jīng)大腦,沒有男人會喜歡這樣的女人,還是個劣跡斑斑的,會跟一群男人去青樓的女紈绔。
【金龜婿哪有這么容易釣,像賀蘅這樣的男人,不可能只看外表,越是身處高位,越注重內(nèi)心?!?br/>
【這個女人,找別人也就算了,偏偏找個不會憐香惜玉了。】
愛八卦的系統(tǒng)聲音在阮黎耳邊響起,忍不住偷偷瞄了賀蘅一眼,越看越滿意,不會憐香惜玉就對了,說明阮如曼的把戲半點用處也沒有,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也是一枚香玉。
賀蘅耳觀八方,假裝沒有注意到阮黎偷看他的動作,只是為什么是滿意,因為他沒有理會阮如曼嗎?
阮如曼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衡王開口,只得無助的看向賀蘅,卻發(fā)現(xiàn)他正在看阮黎,面上帶著微笑,眼角甚至沒給她一個余光,一口血差點噴出來。
為什么,阮黎這般囂張跋扈,絲毫沒有身為丞相之女的風范,衡王該看的應(yīng)該是她才對。
就在這時,朝陽公主出現(xiàn)了。
看到皇兄在這里,她沒有露出一絲意外的表情,顯然早就知道。
“二哥,阮黎,你們怎么都站著?”
阮黎瞟了阮如曼一眼。
朝陽公主看向阮如曼的神色冷了許多,“我道阮二小姐怎么不在前院,原來是跑到這里來了,怎么,我這公主府的院子,也讓阮二小姐迷路了?”
話里的諷刺意味令阮如曼臉色難堪。
朝陽公主沒理會她。
“公主,既然賞花會結(jié)束了,那我就先告辭了。”點心吃完了,阮黎也滿足了,便站起來,拍掉雙手的點心屑。
朝陽輕笑道,“誰說賞花會結(jié)束了,我只是中途偷個懶,過來看看而已,再說,你還真的每次過來只是為了吃我這些點心嗎,好歹出去和大家見個面,打聲招呼也行啊?!?br/>
阮黎雖然掩飾得不錯,但是她早看出來了。
別的名門貴女參加她的賞花會,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出風頭,多結(jié)識一些貴人,還有的是想為自己找戶好人家。
也就只有她是為了吃的來的,好像沒有點心,她就不來一樣。
“還是算了吧,我跟那些人沒有共同話題?!比罾钄[擺手。
她的才氣沒有名氣響亮,嫉妒她的人,都愛拿知乎者也刁難她,雖然她也不怕被刁難,但是每次都來還是會厭煩的。
萬一她賭氣念了會背的千古好詩,以后麻煩定會接踵而至。
朝陽想想也是,便不留她了,“那我找下人送你吧?!?br/>
“不用,我和阮小姐一起走?!辟R蘅開口,風度翩翩的模樣,倒不像位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王爺。
朝陽心中詫異不已,她這個二哥從來沒有跟哪位名門貴女走得這般近過,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不過她沒時間多問,因為前邊院子的下人來找她,不一會就跟著府上的下人走了。
這邊,阮黎見賀蘅就要走,轉(zhuǎn)身準備跟上他的步伐,八卦系統(tǒng)忽然開腔了,內(nèi)容令她怔在原地。
【我生平最討厭有兩個主子的人?!?br/>
“怎么了?”賀蘅發(fā)現(xiàn)她沒有跟上,回頭問道。
“沒事,我們走吧?!比罾钃u搖頭。
賀蘅頷首,邁開步伐。
“姐姐,不如我也跟你一起走吧?!毖垡姾馔跻呀?jīng)離開了,阮如曼有些著急地喊住阮黎。
失去這個獨處的機會,以后肯定沒有了,她說什么也不能放棄。
阮黎剛走兩步,回頭瞥了她一眼,直白道:“我想沒有這個必要吧,我們又不乘坐同一輛馬車,再說了,你的小馬車又跑不過我的大馬車?!?br/>
阮如曼眼眶紅了,“我知道我的身份沒有姐姐尊貴,姐姐您也沒必要這般羞辱于我。”
阮黎翻個白眼,真當她是傻子。
她只是不愛動腦筋,又不是真傻,會不知道阮如曼故意當著賀蘅的面這么說?
“人家已經(jīng)走了,你說再多也沒有聽到?!比罾瓒继嫠龑擂瘟耍阌媮硭阌嬋?,人王爺還不是連正眼都沒看過她。
阮如曼愕然的抬起眼眸,才發(fā)現(xiàn)衡王已經(jīng)走出一小段距離。
阮黎說完便追上去,與賀蘅并肩離開公主府,半點不自在都沒有,徒留身后又嫉妒不已的阮如曼。
阮黎走到公主府門口,看到賀蘅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她,不明所以地問道:“王爺可還有事?”
“這是一點小小的謝禮?!辟R蘅從身上取出一個長方形的紅盒子,遞給阮黎。
阮黎好奇的接過,打開一看,漂亮的眼睛霎時瞪大了,“這東西,怎么在王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