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瀾大怒,“剛才這間屋子里就你跟我姐兩個人,現(xiàn)在她受傷而你卻不見了蹤影,到底是什么情況不是已經(jīng)很清楚了嗎?你以為你現(xiàn)在若無其事的走進(jìn)來就真的什么事都沒有?就真的能當(dāng)做
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
沐淺夏驚訝的看著他,“什么時候這間屋里就我們兩個人了?我從未來過后院!”
陳瀾臉色晦暗不明,聲音低沉:“可是這個丫鬟說,剛才長公主殿下來這兒換過衣服。”
沐淺夏更加的震驚,“陳大人,你不能因為我們有私人恩怨就聽信這種不靠譜的讒言吧?陳府又不是一個丫鬟就可以說了算的,憑什么她想帶我來就帶我來啊,憑什么她讓我來我就來???憑什么她說什么就是什么?主子的衣服也是她敢動的嗎?你們陳府真是越發(fā)的沒有規(guī)矩了?!?br/>
反正他們早就已經(jīng)撕破臉皮,這點面子也就不必給他們留。他們既然想要陷害她,那就別怪她不留情面。她這個人向來心眼小,有仇必報。
小丫鬟咬了咬嘴唇,“公主,這件事確實是奴婢不好,但是您剛才明明就是在這里換衣服!”
“你瞎胡說什么?”
沐淺夏驀地冷下臉,“你將打翻湯汁在我身上,本公主心善,念你年紀(jì)還小,不跟你計較,你非但不知感恩,竟然還想倒打一耙,妄圖誣陷本公主?”她指著自己染著污漬的裙子,“是,你剛才確實讓我換衣服,可本公主根本沒答應(yīng)!你給本公主仔細(xì)的看清楚了,這裙子到底有沒有換過!”
小丫鬟不可置信的看著沐淺。
到底是誰在倒打一耙?
雖然她確實是受人指使陷害長公主,但她說的也都是事實?。?br/>
沐淺夏無視她的震驚,淡淡的開口,道:“更何況我跟陳小姐無冤無仇,好端端的我為什么要傷她?”
陳瀾冷笑,“長公主,你們之間也叫無冤無仇?”
沒等她開口,太子也忍不住道:“長公主,當(dāng)日詩會發(fā)生的事相必在場的眾人都非常清楚,你倆當(dāng)時針尖對麥芒的陣式誰人不知?”他和長公主的關(guān)系一向不好,在父皇面前他也許還會虛情假意一番,現(xiàn)在在外面,他完全不需掩飾自己的情緒,甚至連聲皇姑姑都不叫了。
他又在沐淺夏和顧離之間來回地掃了幾眼,眼神曖昧,似笑非笑,道:“更何況,京中誰人不知陳家大小姐愛慕四大公子之一的顧公子,而且他倆當(dāng)時的關(guān)系也很不錯,在當(dāng)時在眾人眼里可謂是金童玉女,可是長公主卻橫刀奪愛,將顧公子強行留于府中,他倆這才斷了聯(lián)系。若是這樣都算無仇無怨的話,那長公主的心未免也太大了點吧?”
她狠想弱弱的說一句,她完全不知道這件事嗎?原來陳家大小姐竟對顧離有情,怪不得詩會上如此針對她,虧她還一直以為是她拒絕了陳府的求婚使陳府顏面有損,哪曾想還有這一層關(guān)系。
沐淺夏看向一旁的顧離,目露兇光,似是在說,若不是你,我何來有這么多的麻煩事,真是紅顏禍水,咳,不對,是藍(lán)顏禍水。
顧離無辜地看向她,似是在說,真的不關(guān)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沐淺夏收回視線,低嗤,“陳晨自己都還沒說她對顧離有情呢,太子就如此著急,莫非,太子對陳家小姐有情不成?還是說,太子什么時候開始竟如此喜歡打抱不平?”
太子臉色一白,道:“我……我只是在說實話罷了,你又何必挖苦我。難道是長公主聽不了實話?不然你和大家說說,為何大家都沒在花園里看到你?”
沐淺夏輕飄飄的哦了一聲,“我一直在角落里吃東西啊,是你們沒看到本公主如何能說本公主不在?再說了寒煙一直跟本公主在一起,他可以證明的。還是說太子對本公主心存偏見啊?”
太子的臉色又是一變。
寒煙勾了勾唇,“確實,我還親眼看到陳府的丫鬟不小心打翻湯汁,后來那都丫鬟一個人離開了。之后我們一直在花園里吃東西?!?br/>
“……”
所有的證詞都在這一瞬間全部推翻過來!
唯一能證明沐淺夏來過這兒的只有陳府的丫鬟,可那丫鬟的證詞遠(yuǎn)不如寒煙來得可靠!
所以,是那個丫鬟膽大妄為要陷害七公主嗎?
很顯然一個丫鬟沒這么大膽子,那剩下的幕后指使之人是誰,就不言而喻了……
顧離神色莫辨,諱莫如深。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陳家家主的身上,眼神古怪復(fù)雜。
陳家家主怒氣沖沖卻還是強壓著怒火,賠不是:“公主,是下官對府中下人管教不嚴(yán),還望公主贖罪!”
他也不傻,此刻已經(jīng)明白了到底發(fā)生了何事,只能說是他的兒子蠢笨,斗不過長公主殿下,他只能認(rèn)栽了。
說完也不給沐淺夏開口的機會,冷冷的揮手,道“來人,把這個欺上瞞下的臭丫頭給我拉下去砍了!”
“老爺……”小丫鬟臉色煞白。
陳瀾?yīng)q豫著看了她一眼,可他什么都沒有說,他不可能會為了這么個小丫鬟去暴露自己!
這件事情,很明顯是沐淺夏那個小賤人反套路他!這筆賬,他陳瀾記下了,到時候新仇舊賬再和她一起算。
沐淺夏冷冷地看著陳家家主發(fā)號命令,一言不發(fā)。但凡有腦子的人都知道這件事不是她一個小丫鬟所能做的,陳家家主的這個舉措無疑是想講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她就算內(nèi)心在不平衡又能如何,陳家畢竟是三大世家之一,更何況這里不是二十一世紀(jì),沒有絕對的公平,有的只是權(quán)利與地位。
只有強者才能更好的生存。
這是她來這個世界悟出的最重要的道理。
這時,陳家家主大聲呵斥,“大夫為什么還沒來?”
“顧某就是大夫。”
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下,那一襲月白色的身影緩緩上前。
沐淺夏瞳孔微縮。
誰都沒想到,在這個時候,顧離會站出來。
可這一切又仿佛理所當(dāng)然,哪怕不是站在醫(yī)者仁心的角度,按照過去與陳晨的關(guān)系……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變得很微妙。
陳家家主瞇起眼睛,“難得顧公子不計前嫌,老夫就在這里先行謝過了!”
顧離神色莫辨,“陳大人不必如此客氣,這是顧某身為醫(yī)者應(yīng)該做的事?!?br/>
呵,沐淺夏內(nèi)心暗自冷笑,我怎么沒見他過去醫(yī)治那些窮苦之人,恐怕他這是擔(dān)心陳晨吧。他倆之間究竟有何過往?難道過去的自己真的拆散了這對有情人?
陳家家主又看向沐淺夏,似笑非笑,“長公主不會介意吧?”
沐淺夏的思緒被陳家家主的這句話拉回,眸光微動,沒有看任何人,眼神空洞的注視著前方,悠悠的開口:“不介意?!?br/>
寒煙皺著眉看了她一眼,“既然如此,所有人都出去吧,讓顧公子一人留在這兒即可?!闭f罷,他作勢就要去拉沐淺夏的袖子。
可是沒等他的手觸碰到她,顧離忽然開口打斷他,道:“寒煙,你留下?!?br/>
“……?。俊焙疅熞荒樀哪涿?,“我不懂醫(yī)?!?br/>
顧離橫了眼他的手,驀地笑道,“顧某需要有人在一旁幫助?!?br/>
雖然顧離依舊笑的一臉溫和,人畜無害,可寒煙卻覺得自己周身溫度驟降,驀地打了個寒顫,悻悻的收回了手。
沐淺夏臨走之前,從顧離身邊經(jīng)過,伸手拽了一下他的袖子,抬眼看著他。顧離從她的眼里看到了些許的懇求,身子微僵,別開了臉。
沐淺夏不傻,立刻懂得了顧離的意思。松開手,低垂著眼瞼,道:“好,我知道了?!?br/>
然后面無表情的從顧離身邊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顧離看著沐淺夏離去的背影,孤獨,寂寞,讓他的心忍不住微微抽疼,一種想要追上去和她一同離開的沖動油然而生。
顧離深吸一口氣,將內(nèi)心的躁動平息下去。
轉(zhuǎn)身,向屋內(nèi)走去。
…………
沐淺夏面無表情地走在人群中,一言不發(fā),寬大的水袖中似有什么東西隨時都會掉出來,她垂下眼攏了攏寬大的袖子,緩緩的朝著前院走去。
快到門口時,身后忽地傳來一聲輕笑,“皇姑姑,饒是你的詭計和詭辯功力無人能敵,可你現(xiàn)在心里一定很難受吧?”
沐淺夏的身子一僵,腳步微頓。太子上前涼笑,嘲諷道:“顧離當(dāng)著你的面救我表妹,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這種感覺我現(xiàn)在想想都覺得很是好奇呢?!?br/>
沐淺夏淡淡的看著他,“感覺么……大概要比你心愛的女人-戶部尚書府的李小姐,要死要活的嫁給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窮書生也不要嫁給你的這種感覺強一點?!边@件事進(jìn)來在京中穿的沸沸揚揚,幾乎是家喻戶曉,已經(jīng)成為了街邊百姓的飯后談資。
太子臉上的笑越來越難看,“沐淺夏!”
“太子?!便鍦\夏似笑非笑,“身為上位者要喜怒不形于色,我不過說了幾句實話你就如此的氣憤,甚至不顧禮數(shù),竟敢直呼我的名字,這穿出去恐怕有損太子聲譽吧。我聽說覬覦你這個位子的皇子眾多,你說我要是把這件事告訴三皇子,你猜后果如何???”太子和三皇子現(xiàn)如今勢如水火,每天在朝堂斗得可謂是你死我活。
“我到要看看你究竟還能囂張多久,沒有我父皇的庇護(hù),你什么都沒有。”太子怒極。
“好的,還請?zhí)邮媚恳源Uf實話,本公主也很好奇那一天的到來呢。太子再見?!?br/>
“……”
太子臉色鐵青,感覺自己氣得肺都快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