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之前,凌波綾和齊珂約定,等考完就一起去海邊。
凌母現(xiàn)在對凌波綾是百分百的放心,因此凌波綾一說是和齊珂一起出游,凌母只問了錢夠不夠,就貢獻出了自己的手機,“記得打電話回來。”
凌波綾像個普通愛嬌的女兒,環(huán)住了凌母的脖子,嘴巴湊到凌母的耳邊,“媽媽,如果我做錯事,你會不會原諒我?”
凌母輕柔的撫過女兒的手背,眼神柔和繾綣,“你做了什么錯事啊,不可以跟我說嗎?”
凌波綾并不說話,凌母就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著她的手,慈愛的問,“那你后悔嗎?”
凌波綾沉默了下,語氣堅定的答,“不后悔。”
凌母取笑起來,“那你要我的原諒做什么呢?!?br/>
凌波綾將頭埋在凌母的脖子里,凌母感覺到那里有些溫熱的濕意,“阿綾?”
“……嗯?”重重的鼻音響起。
“所以你,考砸了嗎?”凌母小心翼翼的問道。
“……”
凌波綾把志愿表上交后,沒有參加畢業(yè)聚會,連家也沒有回,就直接和齊珂匯合,一道坐上火車去了海邊。
迄今為止,凌嘯一直在安慰自己,他以為考完試凌波綾就會空下來,沒想到的是,等他交完志愿表去凌波綾的班級找她,她的同班同學卻說,“她剛剛和齊珂一起走了啊。”
走了?
他心里有些不妙的感覺,遲疑的回到自己的家,凌波綾的房門開著。
自從她開始鎖門之后,今天是他第一次進去。
他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少了很多東西,整個房間顯得空蕩蕩的,好似沒什么人氣。
書架上的書被扔了泰半,衣柜也輕減許多衣物,而床底下的日記本被撕去了一半,他忽然便惴惴不安了。心底的不安逐漸擴大,他微顫著手給凌母打電話,“綾綾去哪里了?”
凌母咦了一聲,“你不知道嗎?我還以為她跟你說了呢,她跟齊珂已經(jīng)出發(fā)去海邊玩了。”
“去多久?”心里終于下了定論,他的手也不顫了,定定的握著話筒。
“說是住民居,要好好享受假期,大概快開學的時候回來。”凌母在電話彼端興致昂揚,“你們年輕,多出去玩也挺好的,你要不要也出去玩幾天”
“不用了。”凌嘯掛斷電話,僵直的站著,她是真的在躲他,不是他的錯覺,現(xiàn)在就連跟他道個別都不肯了。
為什么?
他做錯了什么?
他咬著拇指,繞著沙發(fā)來回的走來走去。
一定有原因的,只是他沒有想到而已。
她所有的異常,都是從徐家作客開始的。
他的眸子徹底暗了下來,那么,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徐晰慧一定說了什么。
有什么東西值得徐晰慧親自說明,而綾綾也會因此態(tài)度大變?
他停住了亂轉(zhuǎn)的腳步,整個人跌到了沙發(fā)上。
不可能嗎?
不,要知道,世上沒有不漏風的墻。
她知道了。
他一眨不眨的,定定的望向天花板,只覺得眼睛干澀疼痛的想哭。
她知道了。
所以,她要逃了。
凌嘯坐在餐椅上,滿桌子都是凌母特地為他做的菜,“我看過你估的分數(shù)了,上城一高中絕對是沒問題了,好不容易考完,來,多吃點。你爸啊今晚上回來,別看他什么都不說,聽你考這么多,他開心死啦,昨晚上睡覺都在笑呢?!?br/>
凌嘯食不知味的吃著飯菜,忽然便想起,那力透紙背的城一高中。
嘴唇牽起勉強的笑意,呵,凌波綾了解他,他也了解凌波綾。
凌母親眼看到凌波綾寫下城一高中,如果他是凌波綾的話……
他驟然放下了碗筷,“媽媽,對不起,我有點累,吃不下了?!?br/>
凌母愣了下,看看桌上差不多是原樣的飯菜,連連擺手,“那你快點休息吧,我來收拾好了?!?br/>
這孩子沒看到阿綾總是沒什么精神,感情真是好啊,凌母一邊想著,一邊有些苦惱,這些菜怎么辦?看來凌父明天只能吃這些隔夜菜了。
凌嘯關(guān)上房門,無力的躺到床上,一只手捂住了臉。
如果他是凌波綾,下定決心要躲他,就會把一改成二……
當錄取通知書一一下發(fā),凌嘯在信箱里看到兩張截然不同的信封,就知道自己的最后一絲僥幸也落了空。
凌母看到后一陣訝異,“怎么可能,她明明說會選城一高中?!?br/>
凌嘯面無表情,“怎么不可能呢,或許她還會選擇住校。”
凌波綾此時還和齊珂住在靠海的家庭式旅館,兩個人手拉著手,坐在沙灘上看月亮。
“心情好多了嗎?”凌波綾的頭發(fā)稍長了些,齊珂便拿了梳子,雙手輕柔的替凌波綾編發(fā),凌波綾閉上了眼睛,苦笑的答,“我糟透了?!?br/>
她反手握住了齊珂的手,“我現(xiàn)在開始睡不著了?!彼约耗昧耸嶙?,將剛才編好的發(fā)梳順,有些打了結(jié),她沒有一一理順,便蠻橫的梳了下去,大概是太痛了,她的眼角滲出了眼淚。
她垂下了頭,那些眼淚便大顆大顆的滴落到沙灘上。
齊珂有些無措,索性便沉默了。
凌波綾第一次直面了自己的軟弱。
我快要被這洶涌的愧疚感所淹沒。
我愧對前世的繼父,因為我已經(jīng)做不到再和以前一樣看著凌嘯了。
我愧對這世的繼父,因為我讓他的兒子對我產(chǎn)生了超出的感情。
我愧對了我的媽媽,我欺騙了她,而她努力保持了十年婚姻,卻有可能因為而一朝破裂。
我愧對了凌嘯,我說過要待他像親弟弟一樣,但我,已經(jīng)做不到了。
可是我,一點也沒有后悔。
凌波綾覺得自己素來堅韌的心像得了傳染病一樣,變的脆弱而敏感,她微抿唇,拭去了眼角的淚痕。
她是凌波綾啊,她想,如果不后悔,那她現(xiàn)在有什么好哭的。
“我在做正確的事。”16歲的凌波綾,聽著海邊的浪聲,堅定的在心里說道。
“我只是在引導著他,往正確的方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