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8 (結(jié)局)
等到兩只胖湯圓三個月大的時候, 葉女士終于松了口,同意晏時將他的貓抱回家養(yǎng)。
先前夏清時還懷著孕的時候, 家里自然是不能養(yǎng)貓, 所以霍廷易幫晏時從動物救助站認領(lǐng)回這只叫“奶黃包”的網(wǎng)紅貓咪之后,還是暫時將奶黃包放在了救助站養(yǎng)著。
晏時也很乖很聽話, 知道清清不能碰到貓毛,所以每次去動物救助站看完奶黃包后, 他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洗澡。
如今夏清時成功卸貨, 兩只胖湯圓也長勢喜人,饒是葉女士這樣龜毛磨嘰的人,也再沒有理由阻撓晏時同他的奶黃包團圓。
接奶黃包回家這天,晏時整個人喜氣洋洋的如同過年一般, 葉女士看他這樣, 忍不住說他一句:“沒出息!
話雖這樣說, 可葉女士看著他時,眼睛里卻是帶著笑的。
話說回來, 現(xiàn)在晏時在葉女士那里, 要比球胖胖還更得寵。
歸根結(jié)底,這全因為葉女士的小心眼。
夏清時懷著孕的時候, 霍廷易便將這葫蘆娃兩兄弟送去了葉家老宅,為的就是讓自家太太少操點心。
結(jié)果相處時間一長, 葉女士便發(fā)現(xiàn)這葫蘆娃兩兄弟動不動就要叫媽媽, 球胖胖叫得多一些, 晏時叫得少一點, 可總歸都是要喊的。
葉女士氣不過,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幫情敵養(yǎng)兩個兒子,簡直是十分憋屈。
可將葫蘆娃兩兄弟打包送回去大約是不可能了,于是她便搞來一張朱嘉盈的照片拿給他們倆認。
小皮球一看就蹦起來抓住照片,大眼睛里包著兩團淚,“媽媽!”
多看了兩眼,小皮球嘴巴一扁,眼淚便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媽媽,球球好想你呀!
葉女士見狀,當下趕緊去哄胖家伙,用了半個水果什錦蛋糕才將他哄好。
可葉女士哄球胖胖,不過是出于人道主義,并不表示她對球胖胖的這種行為贊同。
自己對這個小胖子這么好,可小胖子還是對他的親媽念念不忘,盡管這是人之常情,可葉女士心里還是十分不得勁。
好在晏時對朱嘉盈一無所知,葉女士給他看照片時,他仍是一副懵懂的模樣,并無太多反應(yīng)。
因此葉女士知道了,“媽媽”不過是他心里的一個符號,并不是任何一個具體的人。
于是葉女士三不五時的便開始敲打晏時:“蛋糕是誰給你吃的?”
晏時吃得腮幫子鼓鼓:“奶奶!”
“昨天是誰陪你出去玩的?”
“奶奶!”
“你媽媽有沒有給過你蛋糕吃?”
晏時很難過的低下了頭,“……”
“你媽媽陪你出去玩過嗎?”
“……”
“我和你媽媽,誰對你好?”
晏時含著眼淚看向她,沒有說話。
葉女士心滿意足的笑了笑。
當然,也正因為如此,葉女士開始關(guān)心起了晏時的終身大事。
得知有人喜歡晏時,這人居然還是個小明星,葉女士簡直是大吃了一驚。
她當下便開始急不可耐的催促夏清時:“趕緊把人叫來家里,讓我見一見。”
夏清時很無奈:“媽,您別亂點鴛鴦譜,行么?”
被兒媳頂撞這么一通,葉女士心里很不愉快。
只是自從生下了兩個胖湯圓,夏清時在家里的地位陡然提高了一大截。
為了能夠時時親近兩個胖孫子,就連葉女士也不得不仰她鼻息。
因此當下葉女士沒再說什么,只是背地里又支使上了兒子,讓他改天將肖霄請到家里來。
只是霍先生膽小人慫,生怕過后霍太太又要因為這件事情同他鬧,于是轉(zhuǎn)頭便將這回事透露給了霍太太。
霍太太一通電話打到老東家那里去問了肖霄最近的行程安排,這才知道肖霄最近的行程早已經(jīng)被安排滿了。
前段時間《令月》在國內(nèi)上映,一時間好評如潮,而肖霄作為此片的大女主,自然也是一夜之間為大眾所熟知,在之后內(nèi)地的各大頒獎典禮上更是拿獎拿到手軟。
而最近《令月》正在北美首映,劇組的一干主創(chuàng)連帶著舒導都在四處站臺宣傳,肖霄自然也在。
以肖霄的性子,夏清時料想她必定不會因為葉女士這一通不著四六的邀約而趕回國內(nèi)。
因此,等真在葉家看見了肖霄的時候,夏清時嚇了一大跳,當下便大驚失色道:“……你懷孕了???”
若不是想要找晏時負責,肖霄怎么至于急匆匆趕回來見家長?
這是夏清時此刻能夠想到的唯一解釋。
肖霄在葉女士面前裝成了一只乖巧的鵪鶉,因此這會兒聽見夏清時的問話,也并不回答,只是楚楚可憐、委屈巴巴的看向葉女士。
葉女士當即皺起眉頭看向兒媳,“大呼小叫的干什么?我在這兒招待客人,你回你房間去!”
夏清時簡直被氣了個半死,她站在原地喘了好一會兒的氣,然后又扭頭看一眼旁邊的男主角,發(fā)現(xiàn)男主角這會兒正陪著小皮球坐在地毯上堆積木。
看男主角實在不像是有過性生活的樣子,夏清時勉強將一顆心放回了肚子里。
一旁的霍廷易用力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自己便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夏清時深吸一口氣,也隨著他一同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葉女士態(tài)度和藹,仿佛真是在幫晏時相看女朋友一般,拉著肖霄的手問東問西。
只是每多問一句,葉女士的臉色就更沉一分。
等到肖霄離開后,葉女士將這夫妻兩人叫進自己的書房,沉吟道:“那個女孩子的情況,我已經(jīng)大致了解了!
霍先生霍太太一時間全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吭聲。
葉女士便繼續(xù)道——
“外貌嘛,兩人還是挺登對的。”
“家境呢,女孩的家庭背景不好,扣一分;學歷,連高中都沒念完,扣兩分;至于工作,在娛樂圈那么個大染缸,成天拋頭露面任人評議的,扣五分!
原本一直揪著一顆心的夏清時,這會兒終于長長舒了一口氣。
本來她還以為葉女士不管不顧的就要將肖霄同晏時湊作一對,現(xiàn)在看來,葉女士還是很明事理的嘛。
就當霍太太用充滿著愛意的眼神注視著自家婆婆時,葉女士再次不緊不慢的開口了——
“至于晏時呢,家境,唔……你們的那一對父母,有還不如沒有強,扣五分;學歷方面,只上過幼兒園,小學都沒畢業(yè),扣十分;工作……他有什么工作?勉強算他個育兒師吧,就不扣分了!
“這樣一算,還是咱們晏時占了便宜呢!
霍太太一臉震驚的轉(zhuǎn)頭看向霍先生,口型分明是——“你媽在搞什么鬼?”
都問到自己頭上了,原本一直想要裝隱身的霍先生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口:“媽,這個不能這么算。”
聽他這么說,葉女士沉思三秒,然后道:“你說得對,是不能這樣算……晏時有重大缺陷,再扣二十分!
霍太太:“???”
見她這么一副說不明白的樣子,葉女士也懶得再裝傻了,當下就將利害關(guān)系同她說明:“現(xiàn)在人家姑娘想要和晏時好,這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你還挑三揀四什么?人家能看上晏時,是晏時的運氣,你是不是非要給你哥配個公主?”
“不是……”夏清時只覺得這事兒簡直說不明白,“晏時又不是非要結(jié)婚,萬一她居心不良呢?那不是把晏時往火坑里推?”
“成家這種事情,怎么能說是火坑呢?”葉女士十分不贊同的蹙起眉,慢條斯理的開口,“況且,你要是擔心她圖謀晏時的財產(chǎn),那要防她的手段可就太多了!
“……”
直到晚上回到家里,霍太太腦海中都盤旋著葉女士“那要防她的手段可就太多了”這句話。
她覺得葉女士是在意有所指。
而越是往下深想,霍太太也就越覺得自己的才想有理有據(jù)、令人信服。
因此,等霍先生一從嬰兒房里回到臥室,她便拽住他的胳膊,將他摁在了床上,然后整個人騎在了他的身上。
霍先生任由她在自己身上作亂,只是低聲笑道:“要是你昨晚有這么熱情就好了!
“不準說話!被籼{道,“我問你再說!
霍先生從善如流道:“好。”
想了想,霍太太開口道:“你媽本來打算拿什么手段來防我?”
霍先生:“……”
“說話呀!”
“她沒想防你!
“少蒙我!”
“……”
“你快說!”
“……”
沉默良久,霍先生還是乖乖道:“簽婚前協(xié)議,生了孩子再給錢。”
原本是霍太太自己要問的,可等問到了,不開心的也是她。
她輕輕吸了吸鼻子,然后繼續(xù)問道:“那錢是按胎數(shù)算的還是按個數(shù)算的?”
頓了頓,她又輕聲嘟囔道:“……要是按胎數(shù)算的,我就虧大了!
霍先生很敏銳的發(fā)現(xiàn)了霍太太話中的陷阱,當下立刻表示道:“我怎么會知道?她起了個頭我就沒讓她再說下去了!”
本以為這番回答很好地劃清了自己和親媽之間的界限,沒想到霍太太還是開心不起來。
一不開心,她又開始抹著眼淚數(shù)落起他來——
“你的兩個兒子,臭德行跟你一模一樣!”
“???”
“小皮蛋天天尿床,遺傳你!”
“小毛豆禿頂沒頭發(fā),遺傳你!”
“他們兩個腦袋形狀跟鹵蛋一樣!真難看!都是遺傳你!”
“???”
只是最終霍先生也只能嘆口氣,將流眼淚的霍太太攬進懷里,對所有的指責照單全收:“好好,都怪我,全是我不好……最近情緒起伏怎么這么大?不會是產(chǎn)后抑郁了吧?明天陪你去醫(yī)院看看?”
原本心情郁郁的霍太太,聽見他這話,重新破涕為笑起來。
她照著他的肩膀推了一把,“我不是!我沒有!”
見她重新開心起來,霍先生這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他親親她的眼睛,嘆口氣,然后道:“我媽她一開始是對你有些偏見,可現(xiàn)在她不是已經(jīng)把你當家人了么?”
霍太太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
見她這副耍小脾氣的模樣,霍先生只覺得可愛得不得了,當下又親了她一口,“把一個人從不喜歡你,變成喜歡你,不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么?”
這話說得挺漂亮,霍太太想了想,覺得他說得居然很有道理。
見自家太太總算是消停下來了,霍先生暗暗松一口氣。
只是,安靜了沒幾分鐘,霍太太又趴在他的胸膛上發(fā)起了問:“當初我和你結(jié)婚,你為什么不簽婚前協(xié)議?”
“哎?”霍先生皺眉思索了三秒,然后道,“一時沖動,忘了!
“你好討厭呀!”霍太太氣急,沖著他胸前便是重重一拳,聲音里難得帶了點哭腔,聽上去居然有些可愛,“我問你正經(jīng)的!”
霍先生嘆一口氣,“我為什么要簽婚前協(xié)議?”
霍太太吸了吸鼻子:“你自己說的……”
時隔這么久,她居然還能將他當時說的話原樣復述,一個字不差——
“我可以和你結(jié)婚,但你要簽婚前財產(chǎn)協(xié)議!
“結(jié)婚前,我還會向董事會預(yù)支未來二十年的薪水!
一聽這話,霍先生就知道自己算是完了。
隔了這么久,霍太太居然還將這點事記得清清楚楚,恐怕是還在記仇。
果然,他還在想著,那邊霍太太就已經(jīng)陰陽怪氣的開口了:“好了,我現(xiàn)在給你們老霍家留了后,是不是該獎勵我海景別墅什么的?”
霍先生嘆口氣,一把將人攬進懷里,“我的哪一樣東西不是你的?”
“你就是嘴上說的好聽!”霍太太在他懷里劇烈地掙扎起來,“其實根本不把我當回事!”
“哎。”霍先生將她更緊的圈在懷里,又忍著笑學她生起氣來呲牙咧嘴的模樣,“你看你,生起氣來就是這樣,不好看,我們不生氣了。”
他這么一說,霍太太原本天大的怒火這會兒也消了,她沒繃住臉,“噗呲”一下笑出了聲,笑完自己又覺得懊惱,反手又是一拳“咚”的一下砸在他的胸前。
“霍廷易,你怎么這么討厭呀!”
“是是是,我最討厭。”霍先生毫不避諱的承認了,“兩個兒子這么討厭,都是隨我!
“哎呀!”聞言霍太太又“啪嗒”一巴掌拍在他身上,“不準說我兒子討厭!”
嫌棄歸嫌棄,小皮蛋和小毛豆一天天長大起來,也是一天比一天要更加粉嫩可愛。
與此同時,經(jīng)過長達三個月時間的冷處理,霍太太終于漸漸從王蟲胖粉絲會脫離出來,不用每日匯報兩只胖湯圓的生長情況。
更加可喜的是兩只胖湯圓的長相日新月異,等到他們半歲大的時候,霍先生終于得償所愿,將兩只胖湯圓的半歲照印在了公司的臺歷和茶杯上。
曬娃狂魔人人都見過,可像霍先生這樣喪心病狂的卻是世間少有。
周圍的人都想要勸一勸他,可每每話到了嘴邊,迎著一個年長老父親的殷切的目光,眾人又皆是不知如何開口。
就這樣,整個集團上上下下全都活在了被雙胞胎所支配的恐懼當中。
好在這一批辦公用品要發(fā)下去的前一天,智勇雙全的Rebecca想出了一計。
這一天,霍先生照例在下午三點半收拾好了東西準備回家——霍先生充分利用了公司給新生兒父母提供的為期一年、每天兩小時的哺乳假。
照慣例,下班前他會交代Rebecca明天的重要事項,只是等他走出辦公室,發(fā)現(xiàn)總裁辦里幾個小姑娘們正圍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聊天聊得熱鬧。
人群中還時不時發(fā)出幾聲驚呼——
“真的呀?!”
“天哪!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什么怨什么仇!拿了錢還要撕票。!”
“撕票”兩個字落入耳中,霍先生的心口沒來由的抽了兩下。
十分難得的,他首次介入年輕女孩們的談話,“聊什么呢?”
Rebecca趕緊指著電腦上的新聞網(wǎng)頁給他看,解釋道:“是個關(guān)于富豪綁票案的全球盤點,您看,這個印尼首富,總是帶著兒子上電視,結(jié)果六歲的孩子被綁匪認出來,然后就被綁架了……”
霍先生隨口應(yīng)了聲,當時沒多想,隨即便交代Rebecca明天的工作。
只是等到了樓下,坐進車里,霍先生才回味起Rebecca剛才的那句話。
不……不!他絕不能讓外人認出他的皮蛋毛豆!
念及此,霍先生立刻給Rebecca撥了電話過去:“那些臺歷、茶杯……全部銷毀!”
電話那頭的Rebecca暗暗松了一口氣,剛要答應(yīng)下來,沒想到電話那頭又突然道:“別銷毀!”
頓了三秒,然后電話那頭的人道:“一共有多少?都運我家去。”
將這一樁事料理完畢,心有余悸的霍先生想了想,又迅速撥出了一通電話:“喂?我這邊需要二十個保鏢……不是臨時,是長期……最好是退伍軍人,報酬隨便開……對,最后面試我要親自把關(guān)!
出國前,葉真真最后一次來看夏清時。
一個月前,易霄終于同意離婚,簽下了離婚協(xié)議書,將兩人的共同財產(chǎn)大半都分給了葉真真。
當事雙方都將消息捂得嚴實,因此媒體現(xiàn)在還沒接到兩人離婚的線報。
只是近一年來葉真真淡出娛樂圈,在大眾印象中,葉真真是個不重名利,對娛樂圈浮華云淡風輕的小仙女人設(shè)。
此刻,云淡風輕的小仙女正在夏清時面前咬牙切齒——
“憑什么?!肖霄她當初是蹭我的熱度才有點名氣的,現(xiàn)在那些人什么意思咯?她稍微紅一點,唯一一間帶廁所的化妝間就給她用?讓我和一群十八線擠一間?有沒有搞錯?!”
這件事情葉真真已經(jīng)念叨了整整一個月。
而據(jù)夏清時看來,這大概就是葉真真退出娛樂圈的□□——
“廟小妖風大,水淺王八多!什么破娛樂圈!我才不稀罕混了!便宜這群洗腳婢了!”
當然,葉真真這番話,聽在夏清時耳里,自然知道她不過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肖霄現(xiàn)在豈止是“稍微紅一點”,簡直是要紅透半邊天。
在斬獲無數(shù)個最佳新人獎和一個極具分量的最佳女主角獎項后,一夜之間,肖霄成為了整個內(nèi)地娛樂圈的寵兒。
得獎那天晚上,大概是慶功宴喝多了,肖霄發(fā)酒瘋打電話給夏清時,說是要和她的晏時小哥哥講話。
夏清時自然是不準,肖霄被拒絕后惱羞成怒,當下便放狠話道:“媽個雞!我才不稀罕你哥呢!我打電話來就是想告訴你,你全家都瞎了!你全家都特么瞎了!”
當然,隔天肖霄又慫了吧唧的跑過來道歉,灰溜溜的模樣,“人家喝醉了嘛,不記得自己說過什么了!
夏清時要笑不笑的樣子,“酒后吐真言!
兩人正說著,晏時從屋子里跑出來,脖子上還扛著一個球胖胖,看見肖霄,他驚喜道:“澐澐,你是來看奶黃包的嘛?”
肖霄立刻從善如流的點頭,“對啊對!”
夏清時也懶得再管,回房間里繼續(xù)同葉真真講話。
葉奶奶去世后,葉真真在國內(nèi)的最后一點牽掛也沒了,之后又在父親的幫助下,申請了國外的碩士。
當然,此舉在經(jīng)紀公司為她發(fā)的通稿里,被稱作“洗盡鉛華、潛心深造”。
思來想去,夏清時還是將憋了一肚子的話說了出來:“易霄來找過我,你知道么?”
聽到這個名字,葉真真臉上還是閃過一絲不自然,“關(guān)我什么事?”
夏清時眨眨眼睛,“他和我講了一個故事!
葉真真扭過頭去。
葉真真之所以愛上易霄,大概就是因為中學時那一次,她被老師罰站到教室外面,而那個善良的男孩子因為怕她難堪,所以將自己寫得滿滿當當?shù)脑嚲聿仄饋,謊稱自己也沒做作業(yè),就這樣陪她罰站了整整一個上午。
那次易霄苦笑著對夏清時道:“真真一直以為,我對所有人都這么好……可其實,我也沒那么偉大,是不是?”
易霄是喜歡過葉真真的。
男孩陪著喜歡的女孩一起受罰,這樣才順理成章。
只是沒等到他將這喜歡說出口,他便意外聽見了葉真真和好友間的對話——
“你要是能搞定咱們班的易霄,我請你吃一年的早餐!”
“你說的啊,不準耍賴!”
所以后來,不管葉真真對他多執(zhí)著的追求,他都視而不見。
再后來,就有了夏曉棠。
如今往事被提起,知曉了當年不曾知曉的真相,葉真真倒也沒有太大反應(yīng)。
她笑了笑,“哦。”
這事實來得太遲,連“真相”都不算是,只能換來一句“原來如此”。
夏清時送葉真真去機場,到了這會兒,葉真真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皮蛋毛豆周歲的時候,我還是要回來的!”
夏清時不住地點頭,“快進去吧你。”
臨進閘口前,葉真真還是忍不住扭頭道:“我和你打賭,小毛豆抓周一定抓梳子!”
提起這事夏清時就心煩:“他個禿子抓什么梳子?!你快進去吧!”
正說著,夏清時余光瞥見一個人,愣住了。
是Rebecca。
霍廷易是上星期去北美出差的,這次公差一共半個月,Rebecca自然也是隨了他一起去的。
可現(xiàn)在Rebecca人出現(xiàn)在首都機場,這意味著什么?
背后的答案昭然若揭,夏清時簡直不敢再往深處想。
她急忙轉(zhuǎn)身,害怕自己當場就要掉下眼淚來。
葉真真奇怪:“你怎么了?”
夏清時還是要面子,在葉真真面前也要面子,當下便死鴨子嘴硬道:“我、我怕皮蛋毛豆餓了,我回去看看他們。”
回到家里,霍太太從不可置信到狂怒,從“我要殺了那個狐貍精”到“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先閹男的”,最后冷靜下來,心想說不定是誤會呢。
她連連深呼吸好幾口,然后打電話給霍先生。
那邊不知在干什么,電話先是被按掉,過了五分鐘,電話撥了回來。
霍先生的嗓音在電話那頭響起:“喂?”
霍太太笑得溫柔:“毛豆今天會叫爸爸了。”
“真的?”男人的聲音尾調(diào)上揚,那一點喜悅壓不住。
夫妻兩人說了一會兒家常話,中間停頓片刻,霍太太假裝才想起來似的,隨口道:“我讓你幫我買的那個指間戒你買了沒?”
“當然,昨晚就買好了。”
霍太太挺滿意,頓了頓,又說:“ 你記得我手指尺寸么?Rebecca的手指尺寸和我一樣,你讓她幫我試試!
霍先生從善如流道:“好,我這就叫她過來試!
掛了電話,霍太太只覺得天都塌了。
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去嬰兒房看兩只胖湯圓。
看到光禿禿的地中海小毛豆時,霍太太突然就被悲傷壓垮,“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
等小毛豆長大了,發(fā)現(xiàn)再有錢也治不了地中海,他會不會很絕望?
霍太太一邊嚎啕大哭一邊想。
只是霍太太畢竟是霍太太。
她以極快的速度恢復了過來。
首先她找民航公司的朋友查了航班記錄,才知道霍廷易根本不是去北美,這個王八蛋去的是法國!
冷靜了半個小時,霍太太便訂了最快一班飛往巴黎的航班,還捎帶上了兩只胖湯圓。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時間,霍太太時而充滿憤怒咬牙切齒,時而顧影自憐暗自垂淚。
地中海小毛豆被媽媽嚇到,哇哇大哭起來。
反倒是小皮蛋,一直都表現(xiàn)得十分沉穩(wěn),沒有被情緒化的弟弟影響。
霍太太親親小皮蛋,“蛋蛋這么乖,像媽媽!
緊接著,又不情不愿的親親小毛豆,“和你那個王八蛋爹一樣!”
下了飛機,一出機場,霍太太直奔霍先生下榻的酒店——這家是PR集團的協(xié)議酒店,他在這家酒店有長包房,十有八九就住在這兒了!
她料想得果然半點不錯,霍廷易就住在這里!
看到她們母子三人出現(xiàn)在房門口時,霍先生的表情先是驚喜,瞬間又化為了緊張——
“你一個人帶著他們倆出來的?坐飛機來的?怎么也不和我說一聲?太莽撞了你!”
當場霍太太的眼里便涌出了眼淚,“霍廷易,你是怕我壞你好事吧!”
說著她便將兩只胖湯圓往他懷里一塞,然后推開男人,大步跨進了房門。
浴室、臥室、衣柜里、窗簾下……霍太太幾乎將整個套房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出那只狐貍精!
她怒氣洶洶的轉(zhuǎn)向霍先生,惡聲惡氣道:“你把狐貍精藏哪兒了?!”
“這都什么……”霍先生只覺得百口莫辯,“什么狐貍精?”
男人就在自己眼前,他是自己的丈夫,是孩子的爸爸……
霍太太突然就裝不下去了,大顆大顆的眼淚涌出來,她捂住眼睛,尖叫道:“霍廷易!”
霍先生趕緊將兩只胖湯圓放到一邊,將自家太太攬進懷里,小心翼翼的拍著她的背。
“別氣,別氣,我就在這兒,要打我就打我,別氣壞了自己,好不好?”
霍太太依舊是止不住的流著眼淚,又低聲叫了一句他的名字:“霍廷易!”
他將懷里的人抱得更緊,“我在,我就在這兒。”
她整顆腦袋都埋在了他的胸前,聲音哽咽道:“告訴我,你沒有。”
霍先生親了親她的發(fā)頂,然后嘆口氣,終于將一五一十都說給她聽——
“馬上是結(jié)婚紀念日,你忘了?”
“香頌酒莊,你還記得嗎?Durand先生去年過世了,他的侄子把酒莊剩余的股份也賣給我了……我想把這里翻新一下,等到結(jié)婚紀念日的時候再帶你過來。”
霍太太從他懷里抬起頭來,臉上的眼淚還沒干。
她仰著臉,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住他,聲音沙。骸罢娴膯?”
“真的!彼皖^親她一口,“我什么時候騙過你了?”
夫妻倆正說著話,被放在一邊的地中海小毛豆突然就哇哇大哭了起來。
“怎么了?”霍先生的奶爸本能發(fā)作,當下便將小兒子一把抱起來,下意識地掀開襁褓,“是不是尿床了?”
“別——”霍太太出聲想要阻止,但卻已經(jīng)來不及。
看著小毛豆襁褓里裹著的幾張紙,霍先生愣住了。
他拿起來一看,白底黑字,“離婚協(xié)議書”五個大字實在很刺眼。
霍太太再次哭起來,“我以為你有別人了……”
她將小皮蛋的襁褓打開來,一邊抹眼淚一邊哽咽道:“還有這個!
原本她想的是,要是霍先生沒有出軌,那她就給他看這個。
粉紅色信封,封口處粘著一枚小小的鉆戒。
霍先生的目光定在那個粉紅色的信封上,一時之間竟然不能言語。
“……小糖豆?”
霍太太帶著哭腔的聲音再次響起:“三年抱仨,霍廷易你王八蛋!”
二零一五年春天要結(jié)束的時候,電視臺在波爾多的行程結(jié)束,夏清時隨著攝制團隊回到巴黎,隔日就要返回洛杉磯。
她離開的那天晚上,Kevin終于忍無可忍的提醒他:“你們?nèi)昵皝磉^這里,你難道就一點都不好奇她在瓶塞里留的話是什么?”
霍廷易如夢初醒。
可惜三年前記錄的檔案早已丟失,連酒莊的工作人員也不知道他們當初的信物如今在哪一瓶佳釀里。
他要求將三年前封裝入瓶的葡萄酒全部開封。
整整兩千八百六十瓶,他坐在滿地的紅酒瓶塞中間,終于找到屬于她的那一枚。
不是他以為的“成為像Mike allace一樣偉大的記者”。
是“霍廷易,我愛你”。
恰逢此時,巴黎傳來暴恐消息,生平第一次,他被嚇得魂飛魄散,連夜開車去巴黎。
半途上卻接到她打來的電話,她在電話那頭聲嘶力竭:“你去找我都不先打我電話?我沒有去巴黎!你快回來!”
她的聲音里帶了哭腔:“霍廷易,你快回來!”
他當即又調(diào)轉(zhuǎn)車頭向波爾多的方向,打道回府。
凌晨三點三十分,他終于回到香頌酒莊,隔得遠遠的,便看見立在路中央的窈窕人影。
他推門下車,大步跨到她的面前。
夏清時紅著眼圈,將那個同樣是從瓶塞里找回的小小鉆戒舉起在兩人中間。
她仰著臉看他,聲音哽咽:“現(xiàn)在答應(yīng)你,還來得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