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云珩看著手里的密詔卻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密詔上寫著現(xiàn)已查出江離是日月明教的少主,還查出璇璣灣一事,山洞下蠱一事都是江離一手策劃的,要云珩將他約到白馬寺,只要江離到了白馬寺,秦灝宸就會派兵抓捕江離。
不對不對,這件事不會這么簡單的,朝廷若是想剿滅日月明教為何不直接去搗了日月明教的老巢,而是選擇讓云珩以誘餌的方式釣出江離,他們明明可以用最簡便的方式,為何要這么做?
而且云珩心底隱隱覺得,這件事里一定有云珩不知道的地方,秦灝宸一定是瞞著云珩在秘密做著什么事。
可是不管是什么事,云珩眼下都沒有旁的心思去思量了,她不知道是誰跟秦灝宸告了密,眼下秦灝宸知道了江離的身份,知道了璇璣灣那些事都是江離做的,就斷然不會留江離的性命,眼下江山不穩(wěn),秦灝宸必有可能殺雞儆猴,一定不會讓江離好死的。
這件事本就瞞不下,便是這些時日云珩一直在思量,到底用什么法子才能保住江離的命,卻也難以思量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倘若保住了江離,那日月明教必定會覆滅,那是江離自小長大的地方,若是沒了,他也一定會很難過的。
眼下她已經(jīng)沒有時間去思量了,即便云珩不親自去將江離引出來,秦灝宸也一定會江離引出來的。她如今必得想個辦法,哪怕是舍了日月明教也得保住江離的性命。
“郡主,您說陛下將江離引到白馬寺,會不會是為了這個。”錦瑟拿出前日鳳月琢送來的小瓷瓶對云珩說道。
聞言,云珩微微一怔,不由得回憶起,那日鳳月琢將它拿來時,云珩就已經(jīng)檢查過是某種毒的解藥,猜想近些日子日月明教的動作,應(yīng)當是快要爆發(fā)瘟疫了,那秦灝宸完全有可能得到密報,因為日月明教在洛水中下了致使爆發(fā)瘟疫的毒,所以秦灝宸眼下無論如何都不會要江離的性命,而是會讓他將解藥拿出來,之后的事則會再決定。
云珩沉吟了半晌,繼而拿過錦瑟遞來的解藥,打開聞了聞后,繼而起身朝著書桌那邊走去,拿起毛筆蘸了蘸墨,便在宣紙上寫下一大串草藥,繼而將那紙塞給了錦瑟,語氣中略帶了幾分焦急道:“你去庭姑娘那里將這些草藥拿回來,一樣不能少?!?br/>
錦瑟聞言,微微頷首,便將那張紙好好疊好放進了衣袖里,繼而瞧著云珩臉色不太好,便出聲撫慰道:“郡主也別太掛心此事了,江公子武功那么好或許明日可以逃脫呢?”
云珩聞言蹙著黛眉搖了搖頭,憂心忡忡地說道:“本郡最怕的不是陛下領(lǐng)兵抓捕他,而是陛下只讓九殿下一個人領(lǐng)兵去抓捕,你可明白本郡的意思?”
“上一次四殿下的事陛下已經(jīng)對九殿下不滿了,倘若此次九殿下領(lǐng)兵抓捕江公子,他又因為郡主放了江公子的話,那陛下對他......”錦瑟美眸一沉,暗道此事原來如此棘手。
“即便是九殿下是陛下唯一的嫡子,但是你也要明白,沒有那個皇上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自己的兒子如此忤逆自己,先是手足相殘,后是放走了對于秦國來說的千古罪人,而這一切皆是因為一個女子,倘若你是陛下,你會如何做?明日這件事若陛下當真如此做的話,與其說是在抓江離,倒不如說是陛下給九殿下的考驗?!痹歧聍烀加居o,心底也微微泛涼,對于此事她沒有絲毫的把握,一切只能聽天由命。
“那郡主咱們該怎么辦呀?”海棠聞言,面色一變,眼底的焦急與慌張早已掩不住。
云珩沉吟許久,隨即對錦瑟說道:“你先去庭姑娘那邊拿草藥吧?!卞\瑟不疑有她,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錦瑟走了之后幾個丫鬟還想問問云珩到底該怎么辦時,她倒是一言不發(fā)的坐在書桌前,將手上的血月鐲取了下來,握在手心一點一點的捏緊,直到骨節(jié)漸漸泛白,她才止住了力氣,心中的思緒卻一直在翻騰,飄向了更遠的地方。
云珩知道因為自己的重生有很多事都已經(jīng)改變,她如此依舊可以好端端的活著,不過是靠著前世那些手段罷了,本該是在過幾月后出現(xiàn)的喬玨,大概明日云珩就必須將她揪出來了。而她若是出來,那云珩原本打算給云明皓另娶夫人一事也便砸了,可是沒有別的法子了,既然就像鳳月琢說的,喬玨的姐姐就是元后的話,那云珩就必須利用著喬玨化解此難。
想要保住江離的命,又想保住秦璟煜在秦灝宸心里的地位,那只有一個辦法,就是云珩故意放走江離,然后讓秦璟煜刺傷云珩,這或許不是個好法子,但是確實一個最實用的法子。秦璟煜不會當真刺傷云珩的,云珩也只能自己往他的劍上撞。只要一切按照云珩的計劃進行,回頭讓喬玨在秦灝宸跟前兒求個情,這件事倒也就這么過去了,云珩再將解藥拿出來,此事應(yīng)當暫時不會追究,至于日月明教,回頭向秦灝宸請兵剿了就是,不管能不能剿滅,只要云珩請兵就夠了。
“郡主方才有個年輕公子登府,給郡主留了一封信?!彼貋韨髟挼男⊙诀?,從外面走了進來,福了福身繼而奉上了那一封信。
云珩鳳眸微微一沉,一旁的錦鯉連忙上前接過那封信,繼而對那小丫鬟說道:“此事莫要對旁人講去,就當今日未曾接過這封信?!?br/>
“是,奴婢明白?!毙⊙诀叩瓚?yīng)道。
“下去吧?!卞\鯉擺擺手,面色淡然地說道。小丫鬟應(yīng)了一聲,便退了下去。云珩院子里的丫鬟都是經(jīng)錦瑟精挑細選的,若是嘴巴不老實,定不會留的,所以一般這等事情,囑咐一二便也無事。
錦鯉將那封信遞給了云珩,云珩接過遲疑了半晌才打開,里面赫然幾個大字,明日巳時白馬寺。
她看完后,捏著那封信久久都未曾動彈,捏著那封信的手也在微微的顫著,錦鯉見此,輕聲問道:“郡主,信里說了什么?”
錦鯉的話似乎終于喚回了云珩的神智,她美眸黯了黯沒有言語,只是將那張紙塞進了書里,竟舍不得銷毀,或許很多事冥冥之中是有預(yù)感的。
“此事莫要聲張,若是父親沒有過問,便不必知會父親?!痹歧裾Z氣平和,早已從方才失態(tài)之中走了出來。
幾個丫鬟聞言面面相覷,聽著云珩這話里的意思,又要一人孤行了,海棠見錦鯉和池魚欲言又止地模樣,便一咬牙狠下心上前一步“噗通”一聲跪下,深吸了一口氣才正色道:“郡主,可愿聽奴婢一言?”
“你說就是了?!痹歧衩嫔琅f平和,并未有其他情緒。
“郡主行事都是以為云家好為先,可有想過將軍和二少爺呢?事事都說為了他們好,卻沒有問過他們愿不愿,需不需要郡主如此做??ぶ鞔蛑星榈钠焯柼枚手牟倏v著屬于將軍與二少爺?shù)拿\。的確奴婢的命是殿下給的,奴婢沒有權(quán)利去選擇什么,但是奴婢至少知道,尊重旁人的選擇。奴婢想著,無論如何將軍與二少爺都不會讓郡主獨自一人去面對那些事的。”海棠將此言說完,錦鯉和池魚都微微變了臉色,紛紛垂眸偷瞄著云珩的臉色,見云珩面色平和似乎并無異常時,這才將懸著的心放下。
“你說得對,本郡的確有些自私了,可是海棠,本郡欠江離很多很多,本郡必須要保住他的命,但是本郡不希望無關(guān)的人平白受牽連,所以云家能少受一點牽連,就少受一點吧?!痹歧裾f此言的時候,眼底并沒有過多的情緒,可是她越是如此,海棠就越是明白她心底的不好受。
“郡主是云家嫡小姐,做的事說的話,不可能不牽連云家的,與其如此,倒不如知會將軍一聲,讓他心里有個底,將軍素來寵郡主,如果明白郡主所為是為了報恩,也斷然不會攔著郡主的?!焙L孽局忝紤┣蟮?。
云珩唇角微揚,勾起一抹苦笑的弧度,語氣溫和地說道:“他是不會攔著本郡,只是有些人本郡不希望他在那種場合見到。”
“郡主此言何意?”海棠聞言,倒是有幾分摸不著頭腦了。
“明日你就知道了,不必多問了,下去吧,本郡想一個人靜一靜?!痹歧衿鹕沓鴥?nèi)屋走去,素白的衣袖在空中劃過決絕的弧度,幾個丫鬟瞧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屏風后,便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而此時在校場里,秦璟煜亦是遣散了侍衛(wèi),一個人窩在屋子里,他坐在椅子里,手輕輕地揉著眉心,對于抓捕江離一事,他當真是不知該如何做的,他最怕的就是云珩死也要護著江離,那他當真下不了手抓江離。
窗外忽然傳來細細碎碎的腳步聲,秦璟煜眸光一緊,暗自捏緊了拳頭,就在窗外之人進屋的一瞬間,秦璟煜猛地起身,拿起劍便沖了過去。江離進了屋那一刻,秦璟煜的劍就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秦璟煜見來者是江離,倒是有幾分詫異,“你倒是不怕本宮抓你。”
“不怕,有云珩在,你還不會私下抓了我?!苯x面容淡淡地說道。
“不怕,有云珩在,你還不會私下抓了我?!苯x面容淡淡地說道。
秦璟煜聞言,心中倒是有幾分不快,他眉一橫語氣略帶幾分不悅地說道:“你當真以為本宮不敢抓你?”
“你敢,但是你眼下抓了我,又算什么呢?眼下陛下已經(jīng)懷疑到了云珩頭上去,你將我抓了,能洗清她身上的嫌疑嗎?”江離嗤笑一聲,將秦璟煜的劍一掌打開,秦璟煜一個翻手將劍朝著空中一丟,再落下時穩(wěn)穩(wěn)接住,又搭在了江離的脖子上。
“那你想如何?”秦璟煜眸子凜了凜,俊朗地眉眼間泛著肅殺。
“我想殺了云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