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看到是陌生號碼，霍煜打算不接的，沒想到一接通那頭就是江稚的聲音。
倚靠在真皮沙發(fā)上的他直接坐直了，盯著桌上那份白紙黑字的合同第一頁。視線是糊的，他的心已經(jīng)飄到了那邊。
“稚兒。”
“煜哥哥，你不要聽小舅舅的，不用來接我。”江稚一點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
霍煜聽了低頭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忍不住揚眉吐槽，“三分鐘前，那廝剛打給我，讓我去接你…你們舅甥兩個人可以啊?！?br/>
“嗯，小舅舅和我說的是請司機來喔。”江稚甜膩的聲音緩緩道，嘴角勾起一點笑容，精于世故的模樣像個狡黠的小狐貍。
和預料的一樣，霍煜在那邊罵了白廷幾句。那家伙居然把他說成專車司機！
他還氣著，小姑娘甜甜的嗓音響起：“所以啊，煜哥哥就不用來接我了?！?br/>
“好?！被綮蠋缀跏菦]怎么猶豫就答應了，暫時消了氣，“那稚兒怎么回家？”
“坐車回去?！苯善届o地吐出這四個字。
“嗯，一定要注意安全，到家報平安。”他悉心地囑咐。
“謝謝煜哥哥?！苯尚ρ蹚潖澋嘏绰?。
“乖?！被綮系男那楹昧舜蟀搿?br/>
拿回手機的李及行盯著那串號碼看了一會兒。
那眼神，如遇情敵。
他想問，但不知道該以怎樣的身份去問。
要是說太多，小可愛會覺得他太多管閑事吧，而且這么做也是妨礙了她個人自由。
兩人一回到教室就引來了一群人的詢問。
“李哥你…受傷了？”
“小傷，沒事?！崩罴靶谢卮鸬臅r候卻是往江稚那邊多看了幾眼的。
“李哥，你們這是去哪兒了？”
“江稚，發(fā)生了什么？”
被點了名的江稚抬起臉，抿了抿唇，向他投去了目光。
這嬌嬌柔柔的眼神落進了李及行的眼底。
“李哥該不會去英雄救美了吧？”
教室里鬧哄哄的，不知是誰大聲嚷了一句，在嘈雜聲中顯得格外突兀。
李及行下意識地瞥了一眼江稚，很快又收了回來，不過半秒無人察覺。
小可愛在笑，她小巧的梨渦深很深，淺淺淡淡。
他把書往桌上一拍，慍著聲：“吵什么？都回去，學習?！?br/>
“哈哈哈李哥發(fā)話了，咱們回去學習吧。”不到一分鐘，一大群人促狹著回了座位。
人都走了，周圍恢復了安靜。
“手還痛不痛？”一問完，李及行就想咬自己的舌頭，他問這個不是廢話么。
江稚還是溫溫婉婉的，搖了搖頭，“已經(jīng)好多了，你呢？”
“沒事，其實也沒多痛?！彼F(xiàn)在說這種話都不用打草稿的。
“唔，今天謝謝你?！闭f著，江稚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炎炎的烈日，輕聲討好他，“下了課，給你去買冰可樂好不好？”
李及行聽后微愣。小可愛怎么會知道他喜歡喝冰可樂？
一定是他想太多，在夏天喝碳酸飲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之前在小賣部買的水已經(jīng)變溫了，他斂著眉看了看，唇邊帶笑，“好啊?！?br/>
其實在公交車上，她看見他把一杯冰可樂扔進了腳邊的垃圾桶。
他應該…是喜歡的吧。
*
左手受了傷，江稚右手拿著找零和冰可樂。
她沒帶錢，還是買水的錢還是李及行給的。
他的桃花眼很好看的。
她輕輕彎著嘴角，心情很好地走過拐角。
…前面有人在爭執(zhí)。
她放慢了腳步，在考慮是加快速度走過去還是繞開。
事不關(guān)己…不就該高高掛起嗎？
這時候，前面爭吵的兩個女生已經(jīng)分開了，其中一個一臉憤懣地往她這邊走，速度很快。
江稚立刻往邊上退了點，讓出足夠的位置。
……但是，那個女生完全不往空處走，直直地不避不讓地撞上了她的肩膀，輕挑了眉。
一個臉生的新面孔而已，沒有任何印象，就是欺負了怎么著？
江稚右肩被她猛地狠狠撞上，皺眉悶哼了一聲，下意識避開對方的觸碰。
“蠢貨?！迸妺墒莸慕纱谠卮舸舻臉幼庸室獬堕_嘴角，嗤笑了一聲。
話出，江稚驀地抬起頭，厭惡的目光掃了過去。
這個人她自然是沒見過的，更別說知道名字了。
懷著滿滿惡意的肇事者腳步輕快地走了。
在原地剩下的另一個人立刻跑了過來，“對不起…讓你受牽連了…”
“她是誰？”江稚不動聲色地躲了一步，昂著下巴示意那個方向。
“她叫宋悅…別的我也不清楚，我是新來的轉(zhuǎn)學生…”汪韶其實見過江稚一次，昨晚放學的時候她坐進了一輛豪車。
轉(zhuǎn)學生么？是了，除了她，13班也有一個的。
江稚抿唇，沒說話。
“對了，我叫汪韶，剛才真是對不住了…我沒想到那個宋悅會這么狠，欺負我就算了，連你這個路人都不放過…”汪韶憤憤地控訴道，一副懇切地想要替江稚打抱不平的樣子
汪韶湊過來的時候身高和她差了半個頭，仔細看她沒什么事，也就沒那么緊張了，“其實也是多虧了你，不然宋悅不會就這么善罷甘休的…”
江稚別開了眼，對她胳膊上爭執(zhí)留下的紅色傷痕熟視無睹。
“對了，你是高幾的？”汪韶看著她身板小，看背影也只有十三四歲的樣子。
沉默了很久的江稚開了口：“高二。”
“我也是高二的，以后大家都是同學了…不好意思啊，真的謝謝你，還好你沒事，你不會介意吧？”
江稚搖頭。好話都被說盡了，還能怎么個介意法。
兩人并排走，路上沒幾個人，過了一會兒，汪韶壓低聲音問江稚：“摸底考你有把握嗎？”
她的語氣和之前完全不一樣。江稚委婉地回了一句：“還好?！?br/>
“那幫了我，我也幫你一下?！蓖羯氐穆曇舾×诵?，“摸底考我有試卷范圍…”
聽到這話，江稚眸光微變。
不待她說什么，汪韶又急聲道：“我是看著我們關(guān)系好的份上偷偷告訴你的，你別和別人說啊?！?br/>
江稚低頭看了看白球鞋鞋尖，若無其事地問：“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是…認識…其實我也不清楚啦…”汪韶支支吾吾地想要搪塞過去。
“嗯?！苯杀沩樦囊庠?，沒有多過問了。
到了樓梯口，上了樓人就多了。
迎面走來的人很熟悉。
李及行意外地碰見她，走到了江稚跟前，溫聲：“回來了？一起回去吧?！?br/>
“唔…好?！苯晒怨缘攸c頭，側(cè)過臉和汪韶打了下招呼，“我先回教室了，還有事?！?br/>
汪韶只管點頭，所有注意力都在這個男生身上。
長得真好看，一雙上翹的桃花眼，笑起來溫柔至極。
她剛來荔水中學，根本不熟悉哪里對哪里…不過佳音兩天前有來追過哪個男生。聽她說那人長得很帥，千叮萬囑拜托自己務(wù)必找到，最好幫忙多拍幾張他的照片。
汪韶現(xiàn)在覺得對方再好看都可能沒有他帥。等她回去問問佳音，佳音肯定知道這個男生是誰。
江稚和李及行先上了樓，走過拐角，江稚把攥在手心很久的冰可樂遞給他，然后把多到的零錢給他。
“好像不太冰了…”
小可愛盯著那瓶水汽被擦得差不多的可樂，悶悶的。
“沒事?！崩罴靶斜憩F(xiàn)得不以為意，當場開了瓶蓋喝了一大口。
她買的。
見他完全不介意，江稚精致的眉眼再次彎了起來。
大抵是看出了他欲言又止的原因，她主動說道：“剛才那個女生也是轉(zhuǎn)學生?！?br/>
可樂的甜味翻滾在喉嚨口，李及行的桃花眼變得狹長，“嗯，以后有什么不懂的，有需要的可以找我?！?br/>
只找他一個人。
他想把小可愛圈在懷里親。
妄想親她。
*
晚上，李及行難得沒有翹掉晚自習，對那兩個高三生年級通報批評的通知還沒貼出來，姑且還是風平浪靜的。
同桌的江稚沒怎么寫作業(yè)，一直在看書。
放學已經(jīng)是九點半了，公交車還有為數(shù)不多的兩三班。
本來江稚是打算搭公交車回去的……但是，同桌沒有同意，把已經(jīng)在公交站臺等車的她帶上了出租車。
美名其曰，順路。
回到家，小舅舅給她留了客廳的燈。
就這么開了一天…浪費。
放下書包后，她直徑走向衛(wèi)生間，燈光一開，鏡子里映出她穿著校服的模樣。
襯衫的扣子解開三四顆，圓潤白皙的右肩露了出來。
傷口又扯開了，滲出的絲絲血跡已經(jīng)干涸了。
她嫻熟地清理干凈，從抽屜里拿了一瓶小藥膏仔細地涂上。
收拾妥當，左手上的紅痕看著扎眼。
“叮咚——”
門鈴響了。
她立刻將衣服整理好，關(guān)了燈跑去開門。
門口等著的男人同樣的西裝革履，長相俊朗，看到她的那一刻揚起的笑容溫暖燦爛。
“稚兒?！?br/>
“煜哥哥。”小姑娘仰著臉笑吟吟的，“你怎么來啦？”
“白廷出差不在，擔心你一個人在家不安全，就輪到我來守夜?！被綮献吡诉M來，把門關(guān)上，面露無奈地攤了攤手，“就沒見過白廷這么造作的?！?br/>
江稚沖他甜甜地笑了笑，“煜哥哥快坐吧，我去給你拿飲料?！?br/>
“不用了，稚兒。”霍煜攔住了她，看著她左手上的傷不由得語氣變?nèi)?，“白廷說你在學校被欺負了，我來的時候給買了好吃的?！?br/>
說完，他指了指自己剛放在茶幾上的袋子著手解開，里面裝著精致誘人的小甜品。
江稚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一怔。
剛來荔市的時候小舅舅給她買過一次，當時她說喜歡吃，沒想到煜哥哥還記得。
“謝謝煜哥哥?！苯捎H昵地坐在他身側(cè)，伸手去拿。
忽然她身形一頓，動作僵了一下。
霍煜立刻幫她拿了一塊，緊張地問：“怎么了？”
“傷口扯到了?！彼淖旖浅堕_一抹苦笑。
“哎…你爸媽他們…女兒來了荔市也不知道關(guān)心一下，怎么當父母的。”霍煜扶著她坐好，忍不住感慨起來，“再看看白廷，寵你寵成什么樣？怕是娶不到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