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如常降臨,黑色的夜空烏云密布,沒有一顆閃爍的星星,整個天空看起來陰沉而又壓抑。
下了馬車兩人一起進(jìn)了溫王府,方才走到院子里,溫王便要跟隨蕭長歌的腳步,一起到綠沅居。
可是,腳步才走了幾步,就被蕭長歌拒絕了。
“王爺,今夜我要翻閱醫(yī)書,旁邊有人打擾不好,還是請您今夜到王妃的房間休息?!笔掗L歌微微行了一禮,恭敬地回絕。
這或許是溫王第一次被人拒絕,身子一怔,像是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對上蕭長歌的雙眼。
“是,你翻閱醫(yī)書需要安靜的環(huán)境,你去吧,我在這里看著你走。”溫王意料之外沒有霸道地跟上去。
蕭長歌點(diǎn)點(diǎn)頭,旁邊的賽月攙扶著她的身子,一步一步地往綠沅居走去。
她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他的視線中,拐過了面前的長廊,只剩下一片空曠和黑暗。
“王爺,您怎么了?”溫王身邊的近身侍衛(wèi)問道。
他從來沒有見到溫王竟然會目送一個女人的身影離開,莫不是被定住了?
“沒事,去……書房。”溫王沒有一點(diǎn)懷疑之色,轉(zhuǎn)身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原本想去漣浮苑看看,可是一想到葉霄蘿那張哀怨怒氣的臉,便沒有了這個想法。
賽月確定身后沒有人跟來之后,才悄悄地跟上了蕭長歌的身影,一路送她往溫王府后門的方向走去。
后門沒有關(guān)緊,蕭長歌微微一拔門銷就打開了門。
“公主,我會去溫王的身邊注意他的一舉一動,一有動靜便做暗號?!辟愒鲁c(diǎn)點(diǎn)頭。
蕭長歌相信賽月,一言不發(fā)地轉(zhuǎn)身出了門。
溫王府外面的巷子里停著一輛馬車,黑色的車身在白色的雪地里顯得十分突兀,看起來倒也有幾分低調(diào)。
坐在馬車外面的江朔見她出來,立即打開了馬車門,讓她進(jìn)去。
蒼冥絕淡漠地坐在里面,馬車?yán)锩娴目諝馐峙?,蕭長歌冰涼的雙手被他緊緊地握住。
“怎么會飛鴿傳書給阿洛蘭?這個時候見我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嗎?”蒼冥絕問道。
當(dāng)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否則她也不會這么輕易地飛鴿傳書給他。
“今日我進(jìn)宮了去看段貴妃?!?br/>
蒼冥絕捏著她的手指,漫不經(jīng)心地道:“我知道?!?br/>
蕭長歌歪著腦袋看他:“段貴妃體內(nèi)中了一種毒,查不出來,應(yīng)該是西疆特有的一種毒。”
蒼冥絕沒有說話,把她冰涼的雙手放在自己的大手里搓熱。
“這個時候她可不能死,什么事情都還沒有查出來?!笔掗L歌看他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拽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的雙眼看著自己。
刺人的胡渣在她的手里來回摩挲著,蕭長歌的手心有些發(fā)癢,可是,他就一句話都不對自己說嗎?
“她當(dāng)然得活著,遇到棘手的毒解不了?要不要我讓離簫幫你一起看看,雖然最近他在云游四海,但是醫(yī)術(shù)卻是大有精進(jìn)。”蒼冥絕顯然不把她的問題放在眼里,隨口便道。
兩人的對話分明不在一個頻道上,蕭長歌正兒八經(jīng)地問他:“段貴妃的毒,你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聽他的話,他還真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難道毒不是他讓下的?
聽見她的這話,蒼冥絕這才愿意抬起頭,雙眼對上她的眼睛,冷然開口:“你懷疑是我做的?”
蕭長歌的雙眼眨巴了幾下,像是在說難道不是?
下毒這種事情他怎么可能會去做?不過看她的樣子倒是懷疑起自己來了,如果不解釋清楚,看來會生氣。
蒼冥絕有些無奈地做了一個投降的舉動:“這件事情可不關(guān)我的事,葉霄蘿落水的事情是我讓人做的,我承認(rèn)?!?br/>
蕭長歌的身子立即怔住,有些驚愕地扭頭看著他,目光中透露著疑惑:“葉霄蘿落水是讓人做的?為什么?”
她一直以為葉霄蘿是被積雪滑倒,不慎摔進(jìn)了水塘中,沒想到背后竟然另有隱情。
“葉霄蘿落水之后,我的人便假扮成是溫王的人,為的就是誤導(dǎo)她以為這件事情是溫王做的,讓她對溫王心生恨意而已?!鄙n冥絕毫不保留地把動機(jī)說了出來。
“你想要離間兩人的感情?可是,葉霄蘿對溫王一往情深,就算這件事情她知道是溫王做的,也會暗地里讓人去查,萬一查出來怎么辦?”蕭長歌皺著眉頭道。
想要利用這件事情讓葉霄蘿對溫王產(chǎn)生恨意,確實(shí)不大可能,就算查出來真的是溫王做的,也未必能離間兩人的感情。
蒼冥絕點(diǎn)點(diǎn)頭,顯然是已經(jīng)考慮到了這件事情,反正事情會按照他的掌控發(fā)展下去,現(xiàn)在怎么樣已經(jīng)無所謂了。
“反正機(jī)會多多,只要事情還掌控在我手里就行?!鄙n冥絕淺淺道。
看他的反應(yīng),也不操心這件事情,貌似成功與否都和他沒有太大的關(guān)系。
蕭長歌知道他的想法,也沒有再多說什么,末了,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人手我已經(jīng)安插進(jìn)去了,這是她們的身份和畫像,你先看看,有事情可以吩咐她們。”
蒼冥絕從自己的懷里拿出了一個小冊子,放在蕭長歌的手里。
蕭長歌隨手翻了兩頁小冊子,看著里面的畫像,只覺得個別十分眼熟,其他的也不怎么認(rèn)識。
“葉霄蘿身邊的東云,溫王身邊的西諫,這兩個人我倒是見過,其他的我倒不認(rèn)識了?!?br/>
“溫王府中的書房丫鬟、廚房丫鬟、洗衣丫鬟、奉茶丫鬟等等,我都安插進(jìn)去了,你不可能都認(rèn)識。只是先熟悉一下,若是有事,她們都會過來找你,聽從你的吩咐。”蒼冥絕淡淡地笑。
看來安排的都很周全,蕭長歌點(diǎn)點(diǎn)頭,低頭認(rèn)真地看著這個小冊子,一個個的記下她們的樣子。
臨走前,把小冊子留給了蒼冥絕,若是帶到溫王府里面,也不是很安全,若是被溫王發(fā)現(xiàn),必定會引起懷疑。
“對了,段貴妃中毒之事記得好好查一查,一定沒有這么簡單?!笔掗L歌臨下馬車之前道。
“好,你自己小心,離他遠(yuǎn)點(diǎn)。”蒼冥絕依依不舍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道。
下了馬車,蕭長歌很快便進(jìn)了溫王府,一路上都沒有遇見幾個丫鬟,估計都在漣浮苑那邊守著。
漣浮苑里面,燭火暗淡朦朧,幾盞稀疏的燈火暗暗地閃著,葉霄蘿才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只覺得脖頸后面一陣疼痛。
躺在床上想要坐起來,可是脖頸的酸楚感讓她不得不重新躺到了床上。
“東云……東云……”葉霄蘿沙啞著聲音喚道。
一直在門口守著的東云慢慢地走了進(jìn)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道:“王妃可有什么吩咐?”
葉霄蘿白她一眼:“你耳朵是聾了嗎?叫你這么多遍也不沒聽見?我問你,我的脖頸是怎么回事?怎么會這么痛?還有,我不是要進(jìn)宮嗎?怎么會躺在這里?”
東云臉上沒有一絲慌張之色,顯然是已經(jīng)提前想好了應(yīng)對措辭:“王妃,您本來是要進(jìn)宮的,可是走的太急,一到門口便滑倒在地,脖頸也磕到了門框上,奴婢都被您給嚇壞了?!?br/>
這個對應(yīng)的措辭顯然不怎么讓葉霄蘿買賬,但是她說的也一點(diǎn)沒錯。
臨走之前,她的腦袋確實(shí)暈暈乎乎的,頭重腳輕,走到門口的時候只覺得脖頸一痛,之后便沒有了知覺。
葉霄蘿捂著自己發(fā)痛的脖頸,皺著眉頭回憶著方才發(fā)生的事情,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諒你也不敢騙我,趕緊去端些吃的來,我餓死了。”葉霄蘿沒有力氣再想別的事情,先填飽肚子,養(yǎng)好身體才能夠?qū)Ω秳e人。
東云點(diǎn)點(diǎn)頭,退了下去。
等過了這個新年,她一定要好好想個辦法對付和瑟了,畢竟這個眼中釘不能留太久。
只是自己的身體不大好,想做什么都不容易,她的身邊,也就只有東云這么一個心腹,到底是不夠用的。
而溫王,對于她來說,就是個最大的心頭刺,到底要怎么樣才能夠讓他休掉和瑟?
思來想去,這件事情到底還是該從長計議才是,若是自己一個人不行,她還有整個葉家做后盾。
而她和瑟,空有晟舟國公主的名頭,背后卻是什么勢力都沒有,對付她,還不是易如反掌?
皇宮中的一處冷宮內(nèi),十分寂寥。
葉皇后手里緊握著一根針,在明亮的燭火下來回繡著一個荷包,上面的花紋十分別致,看起來是個盤踞的龍。
可是遠(yuǎn)看,又像是一座巍峨的山峰,由淡淡的黃線勾起一抹花紋,在圖案的旁側(cè)引了一層淺淺的線,看起來紋路十分明顯。
“皇后娘娘,夜色漸深,您該睡覺了,小心別把眼睛熬壞了。”葉皇后身邊的宮女端著一杯熱茶,勸慰道。
葉皇后搖了搖頭:“就差一點(diǎn)了就繡好了,他喜歡荷包,尤其是花紋別致的,這個圖案我想了好多個晚上,你覺得好看嗎?”
說罷,已經(jīng)把荷包遞到了宮女的面前,讓她看個清楚。
那個宮女點(diǎn)點(diǎn)頭,笑道:“娘娘的繡工越發(fā)地好了,繡的十分精致?!?br/>
雖然她的話帶著幾分的夸張,但是葉皇后還是毫不猶豫地相信了,笑的十分開心。
說罷,又低頭開始繡起來,臉頰上還是淡淡的笑容,一面繡著,一面笑道:“這個是我最后的機(jī)會了,他們都還好好的,我怎么能待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冷宮里呢?”
旁邊的宮女有些詫異,很難想象她會說出這種話,不過倒是覺得十分正常,沒有說什么,只是淡淡地坐在她的身邊。
房間里面才安靜了沒一會,外面便響起一陣敲門聲,把她嚇了一跳。
這個冷宮向來沒有人能夠輕易出入,這大半夜的,會是誰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