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釵回到羅浮山時,丹氣繚繞的云林之巔正被一股不知名的沉重籠罩著,九鼎也有移位跡象,羅浮山周圍除了偶有遠耕樵夫,方圓百里難得村郭,方才卻有數道明光暗光相互糾纏著遠遠遁去,甚至連山下不遠都有不少火堆帳篷,更有不少人在飲酒切磋,偶爾還有頗為粗獷的笑聲傳來。
他認得其中一些人,或背劍,或拿刀,或持棍,如此各類武家長短不一,此種情形,與之凡世普通王朝中,將營駐扎的情況有七八分形似,只人數到底少些,不過那縈繞的武息戰(zhàn)力可說是能低過千軍萬馬也不為過。
想來也是應該,葉小釵想,閻達雖不如迷達善計謀好籌劃,但對己身劣勢應有了解,現今情況若不攻下羅浮山這正道臺面上的最后駐地,那重復輝煌之日怕是遙遙無期,若是他糾集大軍主動攻來,即便鷇音子能夠靠著人脈尋來數十人,也有雙拳難敵四手之危,如今有人自愿為護,自是再好不過。
畢竟擒賊先擒王,也要先能靠近王身才行,而且靠近王身,還不能太過消耗體力。
不過這山下斗志昂揚和山上不喜反憂的對比未免太過明顯,雪獒到了山下就不知興奮的跑到哪兒去了,葉小釵看四周并沒有多少危險便由著它去,自己先行上了丹境,踏上丹境的同時正好看見無夢生從鼎里幻化而出,沒看到鷇音子倒是發(fā)現了殊十二的身影,現場好像也沒有武斗痕跡。
殊十二不知在想些什么,眉頭緊皺,兀自陷入了沉思中,葉小釵就站在身后也沒有察覺,還是無夢生叫了一聲葉小釵才反應過來,這才慌忙叫了一聲前輩。
“還在擔心劍之初嗎?”
一家生死分離,唯剩一位慈父,擔心也屬正常,對這分僅剩親情的看重,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
“是,”他狠狠捏著掌心,痛苦的說道:“父親被控制了那么久,我好不容易找到解救之法,如今卻連父親的蹤跡都找不到,還有霽姐姐也被抓走了,十二真的覺得自己……好無能!”
無夢生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這個孩子自小受盡苦楚,著實讓人憐惜,而這份百折不撓的良善,同樣也讓人倍感驚訝和珍惜。
“圣魔元史的力量你比任何人都了解,你既已找到解救之法,便有解救之機,不要擔心,我們會幫你。至于霽無瑕,圣魔元史或許是想以她為威脅達成某種目的,否則以霽無瑕現在毫無內力可言,要殺她,輕而易舉,你暫且不必擔心。”
葉小釵看了一眼無夢生,有些事情之所以稱之為無奈,便是因為除了“無奈”再無其他方法可解當時危機,霽無瑕,是必須犧牲的無奈,即便他沒有被圣魔元史殺死,也逃不過被三棺毀滅的命運……
“我知道,但是……”殊十二猶豫的看向三余無夢生,眼神閃躲的問道,“如果霽姐姐能夠活著回來……魔佛真的只能殺,不能封嗎?霽姐姐她……”
無夢生一嘆,這孩子的心思太單純好猜了,但有些事情,他不得不狠下心提醒:“十二,你是個好孩子,但封印,總有一天會失效,你不能保證霽無瑕‘永遠是’霽無瑕,她也是曾犯下滔天罪惡的女琊,云渡山上那么多鮮血,總要償還?!?br/>
“十二,”葉小釵看著那有些發(fā)白的臉色,輕聲說道,“你的霽姐姐一時心性大改,那你可知曉,她愿意用霽無瑕的身份死,還是以女琊的身份生?”
殊十二渾身一震,低垂的頭緩緩抬起,良久,閉上眼睛,想起了霽無瑕知道自己是女琊身份時的慌亂,還有驚恐般的難以置信……
“霽姐姐她,霽無瑕,她不會喜歡當女琊的……”
“……好好休息吧,別忘了今晚你還有事要做?!?br/>
“……是?!?br/>
幸好,他的善良,有底線。
見殊十二失魂落魄的走到一邊坐下,無夢生和葉小釵對視一眼便走到另一邊詢問他此去結果,葉小釵點點頭便默默的開始敘述了,語言精簡,三兩句便說清了自己一人回來的因果,但卻在說道那兩人去妖界找替代品的時候略有停頓。
無夢生想了想,羽扇置于胸前,道:“你是在擔心上次自百妖路那里傳過來的消息?!?br/>
葉小釵點頭,“怕是有心人所傳?!?br/>
無夢生輕笑,“有心人啊……不過也未必是空穴來風,以他們二人能為應該不會有危險,所以,你也在期待,是嗎。”
葉小釵先是看著他不說話,然后默默走到了蓮花雕刻的巨鼎旁站著不動,最后直接坐了下去。
所以說無夢生究竟不是素還真,最有利的證據就是——他聽不到葉小釵的心音,也看不懂葉小釵眼中的婉轉。
無夢生正奇怪,卻突然感覺傳來熟悉的撫摸感,順著發(fā)絲往上來到肩膀,那人壓著他的肩膀,側著身子問:“期待什么?”
執(zhí)扇的手一頓,無夢生看著葉小釵默默理了理肩上的頭發(fā),用扇子拍開身邊人的手,斜覷了他一眼,“你在自家屋里走路也要悄無聲息嗎?”
“誒,首先,我落地處在此不用走路,其次,你的警惕性何時變得這般差了?”
“我有刀狂劍癡葉小釵在身前,誰敢在我背后偷襲?”
“哈,”鷇音子走到一邊坐下,又問了一句:“你剛剛在期待什么?”
無夢生眨眨眼,“因為北狗最光陰和綺羅生,去了丘山百妖路了啊。”
“恩?”鷇音子慢條斯理的將拂塵搭上肩膀,半晌才道,“這樣也好。”
半月前,丘山百妖路傳來消息,昔日的兩界通道,在妖界大劫后雖已荒廢毫無妖跡,不知何時傳出謠言——
說是在由與世無爭的小妖們聚集的怪樂地附近,突現惡鬼,行走隨風,面色猙獰,一身暗光,攝人心魄。
時值一武林閑人興之所至往其而行,在月下瞧得一絲生動暗綠,惡鬼乍見生人恐懼,竟倏然而逃,但那閑人膽大,躍然追之,不久竟乍見佛光閃耀,一時愣住,眨眼便出現在了怪樂地之外,大呼怪哉。
時人皆怪莫非惡鬼被佛祖收了去,或是被哪里的得道高僧給度化了也未可知……
傳言,多是因捕風捉影而來,再隨心所欲亂加修飾,必有夸大嫌疑,鷇音子找到那閑人稍加打聽,得知那惡鬼不是惡鬼,只是一只迷茫幽魂,面目也未見的猙獰,卻也沒看得十分清晰,只說應是不差。
除此之外,暗綠是真,佛光是真,當然,后來莫名出了怪樂地也是真,倒是那閑人氣的夠嗆,一臉苦悶的晃著那把書生扇搖頭,說是哪兒落地不好,偏偏給他扔臭水溝里了,可惜了他那一身的淺綠衣裳……
“可惜現在妖界深層還沒完全開啟,還要我們找個半天……”
“即便開了你也不能無緣無故就殺進去吧,”綺羅生搖搖頭,無奈的看看四周,感慨道,“不過這里看來已經許久沒有人來了,昔日繁榮一時的妖界最平和一脈,如今卻成了雜草叢生的蠻荒之地,只剩下一面高墻,連一些沒有安身之所的小勢力都看不上此地了?!?br/>
最光陰聽見這話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拋開手上的廢骨,一邊踢著四周廢石一邊道:“那不是很好說明這里不會有人打擾,那些陰魂不也可以安安靜靜的等待超生?”
“你又知道了?這里本就是前往中陰界的通道,雖說現在不知道還能不能用,但陰魂要穿過壁障進入中陰界應該不困難吧?說不定這里早就沒有魂魄留戀了呢?”
“所以說你道行不夠啊,”最光陰拿起一塊石頭遞給他,“這塊石頭,既然已經身為掠時使者,那你應該能從上面感受到什么不一樣吧?”
綺羅生接過石頭看了看,外觀倒是和普通石頭差不多,又閉著眼感受一會兒,突然奇怪的皺皺眉,一股奇異的感覺蔓延身上,他驚訝的看向最光陰:“這氣息,很微弱,和時間樹上一樣,這是……時間的流逝?”
“恩,不完全對,”最光陰把石頭拍開,順便幫他把手上的灰塵給掃了,轉過身體繼續(xù)四處翻找,“這塊石頭上的氣息大部分是在‘流轉’,只有一小部分飄回時間城了,這里……應該是有魂魄停留不愿往生,執(zhí)念很深,而且這上面的氣息很舒服,應該是很干凈的魂魄。”
綺羅生一副長見識的驚訝表情,“你是怎么看出這些的?”
為什么他就感受不到,難道這就是日晷之子所特有的天分?
最光陰看來對這副表情和語氣十分受用,頗為自豪的拍拍胸口,道“因為我是前輩啊,不要太崇拜我哦~”
綺羅生失笑,“是啊前輩,再不快點找時間就到申時了,到時候又要麻煩前輩來一趟了?!?br/>
“在找了,”最光陰抱怨道,“這四周都是普通妖骨,一點用多沒有,我們去怪樂地深處瞧瞧?!?br/>
“別去!”
“恩?”最光陰一愣,“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綺羅生不解。
“你不是說別去嗎?”最光**。
“???我沒說啊?!?br/>
“你明明就……”
“不要進去!”
這下兩個人都聽見了,綺羅生反應極快的抽刀攔在最光陰面前,屏聲息氣的看著前方,同時還狠狠壓制住某人拼命想掙脫的動作,江山快手的殺伐氣勢立顯:“別動,別添亂!”
最光陰一瞇眼一挑眉,帶著面具的腦袋頗為不屑抬了抬,倒是真的不添亂了,只在手間也凝注了真氣,隨時準備著出擊。
上次閻達來時尚有感應,這次聲音如此之近,他們二人竟然毫無察覺……
嘖,最光陰不由暗想,才出時間城不過幾天,怎么天天都是麻煩事纏身?果然羅浮山就是麻煩的根源!
很明顯他已經完全忘了這樁麻煩的最初目的是為了誰……
他二人一時警惕,可惜怪樂地身處暗無天日之處,現下日光又降,光線本就不足,兩人都不得不越加謹慎,正覺棘手時,眼前十幾步路的距離處突然一陣綠光旋動,一股陰森的氣氛還沒來得及發(fā)散便被一股金色佛光覆蓋,一人身著綠衣手持法印,忽隱忽現,幻化而出……
“……”這是看到鬼還是看到佛?綺羅生有些不明白。
“流連在此地的人,居然是你?”最光陰驚訝的收了氣勢。
綺羅生一怔,道“你認識他?”
“恩,”最光陰拍拍他的手,“收起武器吧,他不會傷害我們的?!?br/>
綺羅生聞言收了武器,看著走到身旁的最光**,“這位是?”
“已亡之人,”最光陰抬了抬面具,對著面前人道,“你自己介紹吧?!?br/>
那人見兩人不再防備,這才往前走了幾步靠近兩人,略一俯身道,“抱歉,貧僧裳瓔珞,方才驚擾了兩位,還望見諒?!?br/>
綺羅生待他抬頭才看清這人的相貌,一絲彎曲的白發(fā)垂落而下,身形端正,果然佛像出美人這句話是再正確不過了,雖是佛家人,卻將儒門的溫良恭儉貫行了個徹底,聲音也極溫柔,讓綺羅生好感頓生。
原來是他,天佛原鄉(xiāng)的佛鑄……
“彼此彼此,在下綺羅生,久仰佛鑄大名,沒想到初次見面卻是在這種場面下?!?br/>
“貧僧知曉,”那人看著他輕聲道,“概因絕代劍宿之緣,你我也算是‘相見恨晚’了。”
“……佛鑄說笑?!笔且忡袨樗麣⑸戏疣l(xiāng)之事,綺羅生有些尷尬,想用扇子擋一擋,卻忘記了雪蒲扇還沒拿回,一時間只能磨磨鼻頭報以歉笑。
……不過這人,怎么跟傳說中好像不太相符?
“你變了,比以前討喜多了?!?br/>
最光陰倒是看得明白,以前雖只與這人有過三兩面之緣,卻也知道這人是個與世無爭甚至隱忍寡言的,方才的調笑不太像他的作風。
他輕搖搖頭,攤開手中佛珠看了會兒,最光陰都懷疑他是將整串佛珠幾乎是細細數過一遍才道,“佛鑄已死,我這殘魂,兩位還是稱呼我為裳瓔珞吧?!?br/>
如此一言,再不明白也該明白了。
“對了,你為什么會在這里?”最光陰問。
裳瓔珞頓了頓,眼中一絲迷茫閃過,“貧僧不知,本以為自己在云渡山之后便會轉世而去,卻無緣無故徘徊于,執(zhí)念或可忖度,但怎樣來的這里確實一點印象皆無。”
最光陰點點頭,突然想起方才之事,“對了,為什么我們不能去前面?”
“貧僧不知,但或許應是中陰界出了問題,前面與中陰界壁障交接之處,生魂靠近會有被吞噬的危險……貧僧看兩位到這里來一路翻找,可否告知欲尋何物,貧僧在這里帶的時間稍久,或許能可幫忙?”
最光**:“我們需要獸骨,最好是大妖龍骨,你又線索嗎?”
“妖骨嗎……”裳瓔珞想了想,道:“貧僧沒有妖骨,但或許有一個地方會有,兩位稍待片刻,我去去就回?!闭f著就要消失。
“且慢!”綺羅生突然叫住他。
“怎么了?”裳瓔珞問。
“這大妖妖骨哪是那么好拿的,”綺羅生瞪了一眼最光陰,“你往何處去拿?可有危險,需要我們幫忙嗎?”
最光陰無辜的摸摸面具,“他都是幽魂了,還怕什么危險?”
裳瓔珞看著他們低笑,卻也認同最光陰的話,“他說的不錯,貧僧一介孤魂野鬼,來無影去無蹤的,尋個物件還是無礙的,而且即便我有身有形,去那個地方也是暢通無阻?!?br/>
“哦?”最光陰奇怪的說道,“佛界與妖界何時如此交好了?”
“……那倒不是,貧僧有幸,得一大妖相邀,曾來妖界一游,那里本是他為我準備的暫居之所,四周曾有其他大妖居住,時間雖已過去許久,但想來那四周位置應不曾大變,兩位靜待便是?!?br/>
綺羅生這才放心道:“如此,便麻煩你了。”
“哪里?!?br/>
旋即便轉身慢慢消失。
“說是這樣說,能夠在一群大妖的居所中藤出一地給佛門子弟居住,嘖,看來邀請他的大妖來頭不小啊?!弊罟?*。
“或許,那也正是他流連與此的執(zhí)念……”綺羅生猜想到。
“這是不是就叫做‘坐禪有墮落’?”
“……幸好他沒有變成修羅。
“對了。”
“什么事?”
“聽說百妖路旁邊就是叫喚淵藪,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我一個人去嗎?”
“我陪你?!?br/>
“你不介意?”
“介意什么?”
一留衣。
“你早就已經不介意了?!”飲歲尖叫道,“那你當初死追著最光陰干什么?”
意琦行眉毛一跳,勉強扯了一下嘴角,“人在江湖,生死無常,這哪有什么好介意的?至于‘死追’,這兩個字用法不當暫且不提,若是你的手足兄弟被來歷不明之人當著你的面被削筋削脈抓去,何人不急?”
時間樹沒有最光陰的流跡,也沒有“死神找不到的人”的時間,那時他也不知道意琦行的存在,自然不知道這段往事,或者是即便知道也不會可以去看時間樹的記錄,所以一聽到當初那兩人的重逢居然是以這種形式開場不免有些驚詫。
“……看不出最光陰當初的形象那么邪惡,是說那我們現在要去哪兒?”
意琦行看了看漸落的太陽,思索著道:“時間雖然不多,但既然好不容易有這個空閑,我想去叫喚淵藪看看一留衣?!?br/>
飲歲斜睨了他一眼,此刻兩人搭伴并行,并不趕路,是以彼此表情還是看的清晰的,見意琦行臉上似乎真無介意之色便語氣帶了些咬牙切齒道:“既然時間不多,干嗎不讓神瑞帶我們來?還要我浪費氣力,真是!”
意琦行嘴角一勾,帶了些試探意味笑問:“你很喜歡神瑞?”
“你不覺得有個代步工具總比自己耗費體力比較好?”
“就當為晚上的作戰(zhàn)活動筋骨了,不也正好。”
飲歲賞了他一枚白眼,半個時辰了,半個時辰??!他屈指可數的長途旅行也不過如此……
“到了?!耙忡刑嵝?。
飲歲定眼一瞧,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巨大卻瘦弱的嶙峋野人跪在地上,低垂著頭,是說前面那些怎么有點像頭發(fā)?還有那條山路……怎么有點像脊骨?拔地而起,看起來雄偉,也有點毛骨悚然,絲毫沒有羅浮山與周圍的契合之感,顯得非常突兀,像是不存在此地的……
越瞧越不對勁,飲歲喃喃道:“這是……人嗎?”
“算是,外形像人,但也是巨魔神所化,在許久之前,巨魔神無故降臨百妖路口,重創(chuàng)妖界地脈,迫使百妖路三大勢力合作,集合了六大高手一對巨魔神,而戰(zhàn)斗的結果,巨魔神落敗而化為叫喚淵藪的巨大人像,戰(zhàn)云界之物,我自然不能讓別人白白占用了?!?br/>
兩人掠上了山頂,或者說上了一個人的脊梁頂端,上面有著殘缺的祭臺,幾根翻到的柱子,巨石砌居而成,看起來和飲歲之前一閃而過的戰(zhàn)云祭臺很相像。
相似的祭臺,又建于巨魔神石像之上,看來戰(zhàn)云界對他果然很重要,飲歲想。
“一留衣的墓在后面,你要去嗎?”意琦行走了兩步突然反身問他,這下飲歲倒是確定了,這人是真的不介意一留衣的死亡了。
“去啊,為什么不去?”飲歲高傲的聳聳鼻子,“萬一你一不小心聊過頭了,那晚上的計劃怎么辦?我要去,總比在這兒干等好?!?br/>
意琦行一笑,“哈,隨你吧。”
而與此同時,另有兩人也正在不遠處即將到來,同樣是并行,同樣利落但精致的衣裳被風吹的刮刮作響,卻有著不一樣的沉默。
“你怎么了?”最光陰實在忍不住,自從離開了怪樂地綺羅生便一直不發(fā)一言,眉目中隱隱有著焦急之色,但無論最光陰怎么看都看不出那其中的玄奧,忍了許久。
綺羅生回神,對著他歉意的笑笑,“我在想裳瓔珞的話?!?br/>
等待不過半個時辰,裳瓔珞便不知從何處真的拿到了一節(jié)大妖妖骨,雖不是龍骨,但那上面的兇煞氣息卻頗得最光陰喜愛,便興高采烈的收下了,一行人又互相客套了幾句便準備分開,畢竟他們還有事情要忙,時間,也快到申時了。
如果沒有最后那句話——
對了,前些日子似乎從中陰界逃出了一個幽魂,那幽魂氣息晦暗,穿著特異,一路往叫喚淵藪的方向而去,貧僧心中隱有不安預感,雖不是什么大事,但貧僧還是告知你,也好將來出事能夠及時因應,便不打擾兩位時間了,原諒裳瓔珞無法送行了。
綺羅生無奈的笑笑,“重臨故地,或是我近鄉(xiāng)情怯也未可知,沒關系,我們走吧。”
最光陰眉頭一皺,不滿的拉過他的手一帶,速度陡然加快,“愛說不說!”
“哎呀,好狗兒莫不是生氣了,來,不生氣了,我惜惜~”
“……哼??!”
“哈哈哈……”
怪樂地距離叫喚淵藪本就不遠,這下兩人一加速更是眨眼便到了,最光陰第一次是跟蹤,咳,保護綺羅生來過這里的,便不打算浪費時間,直接便將人帶到那塊空余之地,途中還是有放緩速度讓綺羅生看看叫喚淵藪如今模樣的。
只是看到綺羅生眉目帶愁時又把速度加快了……
唯一沒想到的就是這里已經先來了兩個人了,正是意琦行和飲歲,但不知為何那兩人竟似沒有察覺他們到來,最綺放慢了步子往前走著,綺羅生更是邊走邊喊著意琦行和飲歲,但卻只有飲歲一個人有反應,還是很復雜的嘆息反應……
綺羅生怪道,“你們怎么了?意琦行……”
身形一頓,被眼前的景象霎時刺激了雙眼,凍徹了身心,綺羅生整個人像是剎那間被抽空了氣力一樣,卻又在下一刻那股無力變成了慢慢的憤怒與悲傷……
最光陰察覺他的氣息突然變得沉重,連身體都無端顫抖,立馬上前擔憂的擁住了那人,擔憂問道:“綺羅生,你怎么了?你還好嗎!”
綺羅生扶住他的手,沒有回答他,眼睛卻帶了些赤紅,整個人如遭雷擊,將最光陰嚇的不輕,他皺著眉看向這一切的源頭——
一留衣,不見了。
墳墓被刨開,墓碑被甩一旁,一留衣,不見了……
“喪盡天良之舉,”最光陰眼神一沉,無論生前有多大仇恨,死者為大,這樣行事,實在天理難容!
“綺羅生,不要擔心,我會替你找回來的,會替你找回來的!”
“為……什么?”綺羅生嘴角微顫,幾乎要壓抑不住滿腔的憤怒,“為什么……”
就在眾人悲怒難擋之時,卻見一旁緩緩走出一個提著酒壇的身影,怪異的月冠帽在看到他們時偏向了一邊,一身的黑袍遮蓋全身,只露出了一張驚詫的臉,旋即便是溢于言表的驚喜。
“是你們!你們終于回來了!”
悲痛到震驚幾乎是眨眼間的事,快到來不及讓人反應,意琦行與綺羅生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之人,整個人猶在夢中……
“一……留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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