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幽漓內(nèi)訌
坐在月流魂的馬上,我問著剛剛就在想的問題,他雙手從背后將我圈在懷里,一一給我解答。
原來刺殺軒轅亡澈的女子是前臣的女兒,軒轅亡澈剛繼位之時鏟除了一場叛亂,那女子的父親就是叛亂首領中的一員,軒轅亡澈抄了叛臣的家,滅了門,百密一疏,還是讓那女子給跑掉。池王府樹大招風,一個郡主的生辰慶典就弄得滿城皆知,誰都曉得池家長女是當今皇后,皇帝怎也會給幾分面子前來,如此就招致了這一場殺身之禍。
在我替池皇后擋了一劍后,錦衣衛(wèi)及時的趕到,驅除了刺客,池皇后只受了點驚嚇,并未被傷。說到錦衣衛(wèi),我突然有個不好的感覺,錦衣衛(wèi)只有皇帝才能用得,他們顯然不是池皇后帶來了,那怎么會剛好出現(xiàn)?從池王府到宮中,再好的輕功報信也是來不及,那些錦衣衛(wèi)許是他事先安排好了的,在池皇后離宮之后偷偷跟上。莫非說軒轅亡澈早已料到此行兇險,而裝病待于宮中,卻讓自己的皇后去替他送命?
我被自己的想法駭?shù)脺喩戆l(fā)冷,若真的是這樣,那軒轅亡澈還真是狠得可以!可憐池皇后,還高貴著容顏,高貴著心思,高貴著一舉一動給想殺她的人看,我想說她可恨亦可悲!
幽漓教的大門處,月流魂擁著我輕縱下馬,落定之后我卻挪不動步子,回身朝一個不知名的方向看過去,而后視線移上頭頂,看見白云朵朵,無端端感概萬千。我想象著君默舞得知我離去后的樣子,也許抓狂的罵我忘恩負義,也許對著空空的床鋪不言不語,也許,只是平靜的告別了周嫂,若無其事的回了君國。
“在看什么?”月流魂轉過身來,不解的問。
“白云?!彼麤]有看我的眼睛,我想我的眼睛里此刻肯定有著融融笑意,因為我頭頂那一團云不偏不倚的正是成了個心形,很美。
我想留住這個美麗的瞬間,卻不得法,只好悻悻然放棄,“走吧!”
還未到得議事廳,遠遠的就聽到里面?zhèn)鱽沓臭[聲響,間或還夾雜著兵刃相接的動靜,這是怎么了,莫非是起了內(nèi)訌?我駭然一驚,腳步加快。
“教主和掌事回來了!”眼尖的苗婉茹看見我和月流魂就喊了出來,猶如見到了救星,跌跌撞撞的向我們沖來。
“婉茹,發(fā)生了什么事?”看她臉色不善,我沒來由的開始忐忑。
她焦急地跺了跺腳,“教主,掌事,不好了,她們,她們,她們想奪教主的位子!”
聞言,藍紫媚大驚道:“什么?你說什么?我跟掌事出門尋教主,你和秋菲是怎么管理的幽漓教,竟然在內(nèi)訌!”
“別急!”我穩(wěn)了穩(wěn)心神,冷靜地看了眼苗婉茹,“為首是誰,夏語芙?”
“恩!”苗婉茹點頭如搗蒜,又被藍紫媚吼了幾句,表情難過到了極點,我拉過她的手拍了拍,示意她不要擔心。
“去看看!”月流魂也非常鎮(zhèn)定,到底是沉穩(wěn)內(nèi)斂的人,做事不急不緩,懂得如何處理,有他在,我安心。
我攜同他們?nèi)诉M了議事廳,在見了我們的身影時,原本吵吵鬧鬧、兵戈相向的人都霍然靜止,我環(huán)顧四周,從人群中間慢慢穿了過去,待到了屬于我的位子時,并沒有坐下,慢聲道:“這個位子,是月教主傳下的,有人不滿,理所應當,誰不滿,就站出來吧!”
夏語芙冷著臉,首先發(fā)難,“確實不滿,你一無資歷二不是軒轅人,憑什么這位子你來坐!”
“沒錯,教主的位子應當能者任之!”
“說得對!”
“憑什么你來做!”
多人附和,夏語芙左右看了看,臉上有了陰陰的笑意,我心知肚明,那些是她早已揪結起來的黨羽。
“好一個能者任之!”我淡淡一笑,沉著地道:“你們口中的‘能’指的是什么?文才?自然不是,那就是武功了吧!”
“論武功,你也上不得臺面!”夏語芙出言相諷,抱著胸訕笑。
“好!”要的就是這一句,我雙掌一擊,揚聲定案,“既然這樣,那就武功下見分曉!誰若贏得了我手中這把劍,誰就來做這個教主!”舉起紅色的斷水劍,我冷眼從她們身上掃過。
“就這么決定!”夏語芙迫不及待了,她也等到了想聽的。
“放肆!”幾個晃身,月流魂黑色的衣擺瞬息與我的藍衣連襟,他并肩和我同立,沉聲喝道:“誰敢犯上,先過了我這一關!”
眾人見月流魂發(fā)怒,都禁了聲,夏語芙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她們敬月流魂,也怕月流魂。
我微微側臉,小聲道:“若如此這般讓她們不甘的屈服,總有一天還會再次上演這等戲碼?!?br/>
他也小聲的回我,“你身上有傷,怎能打斗?”
“不礙事的,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蔽覠o所謂的說著,給他定心。
我挑了挑眉,揚劍出鞘,火紅的劍身如血耀眼,“誰先來!”
夏語芙側眼看向身后,對著一人使了使眼色,那人便提劍準備上前。車輪戰(zhàn)?我哼笑一聲,收回斷水劍,單手一揚,“慢著!”我斂了心頭怒意,微笑著向夏語芙走去,“我猜,想坐教主位子的,不止你一人吧!”
我的語氣有些夸張的驚訝,眉眼掃過眾人的臉,心中早已有數(shù),“如果一個一個的比只怕三天三夜也比不出個結果,還反倒叫最后一個上臺的撿了個便宜。”說者有心,聽者更有意,夏語芙神色變了變,我勾了勾唇角,繼續(xù)道:“不若這樣,誰想?yún)⒓咏讨鞯慕侵鹁驼境鰜恚瑑蓛蓪Q,點到為止,贏者進入下一輪比試,直到選出最后的贏家,大家認為如何?”
最后一句,我話音上揚,其他人沉默了一陣,而后起起落落的說了數(shù)聲“好”,我挑眉傲視夏語芙,她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在利益面前,誰不顧著自己?可是我心頭又有些寒涼,竟不知有這么多人對我抱有二心,我以為一張生死契、一道準探親的教規(guī)可以拉攏不少人心,如今看來是我自己太僥幸,忘記了根本,習武之人說話靠的是真功夫,技壓群雄才可讓人信服。
兩兩對打,愈戰(zhàn)愈烈,連本無意搶位的人都開始眼紅加入了戰(zhàn)局,但我言既出就必行,哪怕所有人都來搶,也得認!若不是月流魂壓陣,局勢真不知該如何控制!
整整一夜,幽漓峰上燈火通明、喧嘩嘈亂。破曉之時,場中只剩下了我和夏語芙。她發(fā)絲凌亂、揮汗如雨,而我,卻臉色慘白、傷口淌血。
她得意一笑,粗喘著道:“如果你現(xiàn)在讓位,還可免了繼續(xù)流血之苦?!?br/>
“教主!”
“教主!”
郁秋菲和苗婉茹神色焦急,想上前將我攙扶,被月流魂單臂攔下。我半跪在地上,側頭去看月流魂,他目光幽黑如深潭,看著我的眼神太復雜,像擔心又像信任,我雙目沾霧,讀不懂他眼睛里的深層含義,但我懂得他為何將她們攔住。
晃了晃有些暈沉的頭,我沖他會心一笑,“謝謝!”知我心者莫如他,不到最后一刻我怎也不會倒下。
我摸向胸口,手心登時濕紅,提一口真氣,赫然躍起,“夏語芙,開始吧!”她哼了一聲,率先發(fā)起了進攻。
來來回回拆了幾十個回合,勝負未見分曉,我流血過多,體力漸漸不支,她雖勞累,但體力在我之上,到后來我只余守的力氣,無法再進攻。見我氣息紊亂,她臉上的笑意慢慢擴大,步步緊逼,在我眼里,她那笑容猙獰到可怕,驀然一驚,若我輸了,等待我的將比這個笑容更猙獰,不行,不能輸。
狠狠將唇咬破,我用疼痛來刺激自己,身子矮下,假裝虛弱的往下倒,卻暗暗聚集全身的真氣,只待時機做最后的勃發(fā)。
夏語芙見狀大笑起來,“最后一招了!”而后,徑直朝我撲來。
我看準時機,斷水劍猛然挑起,“鏘鏘鏘”的劍身交接滑錯的聲音,刺耳的難聽,我再一用力,“當”的脆響,她手中的劍從中間分為兩段,脫手飛出。我趁機將她踢倒,劍尖一抖,直指她的咽喉,“確實是最后一招!”
夏語芙大驚失色,看了看斷成兩截的劍,又看了看自己流著鮮血的手腕,咬牙偏頭哼了一聲,我將劍尖向前一挺,“你輸了!”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她這等情境下還不服軟,看來不是一般的有野心。
我淡然一笑,“不殺也不剮,只撤了你的職位!”她愕然的抬頭,縮眉凝視了一陣,并不領情的再次將目光瞥向一邊。
我收了劍,挺直身板一步一步朝后堂走去,藍紫媚急忙從后面跟上,出了議事廳,我再也挺不住,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比武結束后,再也沒人敢出來鬧事,幽漓教暫時安靜了不少。法不責眾,我不能去懲罰一干的人,連月流魂提出的扣罰她們半年的餉銀也被我搖手作罷,我本就根基不穩(wěn),再罰只怕又要生事端。此事不再提,日子眨眼過得飛快,已是初冬時分。
這期間,軒轅玨來過一次,莫名其妙的叫我寫首詩詞給他,并邀我到軒轅國最最要的軍事城鎮(zhèn)蜀郡一覽,這兩件事抵了兩百人的生死契,我還在納罕得來怎會如此容易,可是當我知道原因的時候,天下已然大亂!
軒轅亡澈他要的,不光是我的詩詞,還要我出現(xiàn)在蜀郡給別國的探子看。他傳函給君國和綾國的皇室,信中只說我現(xiàn)今正在蜀郡邊上的鎖魂崖上做客,并言軒轅會善待我這個公主和王妃,其他什么也沒說。
信函中一句沒提囚人救人一事,卻又句句都在說明,做客暗指被俘,字里行間遍處透露的都是這個訊息,因為有停戰(zhàn)協(xié)議在先,所以他在引誘綾國和君國率先發(fā)兵,實則是他按耐不住想起戰(zhàn)事。不知我還活著的父皇,看到我的親筆字跡,又有探子回報說我在蜀郡出現(xiàn)過,如何能不相信?但他來不來救,端看對我是否真的再無半點感情。之于君國,我希望見過我的君默舞不要去隨便相信那一紙信函,可是他偏生還是跳進了別人備好的圈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