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沛哈哈大笑：“青兒啊，果然不出老夫所料，你見了亦清，連丈人丈母都不放在眼里了。（.）”

    楊青窘紅了臉，趕緊告罪，一家人親親熱熱的見過了。

    秦娟撲到秦夫人的懷中撒嬌，但秦夫人只是慈愛的看了寶貝女兒兩眼，反而拉過湘兒的手親切的噓寒問暖起來。

    秦沛眼見楊青喝下半盞茶之后，心思略略一轉(zhuǎn)，含笑起身道：“青兒，昨夜一場大雪，我后園中雪景也還瞧得過眼。今日你既來了，我也正想嘗嘗你烤羊肉的手藝，咱爺們幾個就去后園賞雪烤肉一番如何？”

    楊青欣然應(yīng)允，不經(jīng)意的朝秦娟投去一瞥。

    “你們?nèi)ツ銈內(nèi)?，我和她們幾個說說話兒?！鼻胤蛉诵χ鴶[擺手，“青兒啊，看著你丈人一點，別讓他喝太多酒?！?br/>
    “是?！睏钋喙響?yīng)了。

    “你也別喝太多了，不準(zhǔn)超過三杯。”秦娟眨眨大眼睛，打蛇隨棍上。

    秦沛的大笑聲中，楊青等人進(jìn)了秦府的后花園。

    到底是國公府，這偌大的后花園就是顯得氣派。不下數(shù)畝水面的花池中，那假山簡直都不能稱之為假山了，高約十來丈的山體之中，一頂涼亭的飛檐隱隱探出，夏天生滿荷花的池中如今早已結(jié)冰，處處銀裝素裹。就算是在這肅殺的冬日，園子依然被秦府下人打掃妝點得格外雅致。

    沿著九曲橋走進(jìn)池中山，張管家早已率領(lǐng)下人們將一應(yīng)物事準(zhǔn)備好了。楊青細(xì)細(xì)打量，只見薄如篾片的羔羊肉整整齊齊的碼了兩大盤，另有一盤肥瘦各半的牛五花肋擺在旁邊，細(xì)細(xì)長長的竹簽早已削好，一組胎質(zhì)細(xì)潔、色純質(zhì)堅的邢窯白瓷小罐里，分別盛放著研磨勻細(xì)的胡椒、孜然、青鹽、蜂蜜等調(diào)味料。光看到這些準(zhǔn)備好的原料，楊青就已食指大動了。

    張管家選好一處背風(fēng)處，指揮下人將大炭盆支好生火后，便悄無聲息的就退下了。

    秦沛招呼眾人坐下，一邊笑道：“這里一個外人也沒有，我已吩咐下去，下人們都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省得壞了今日吃喝談笑的興致。甘亭和巖溪也不必拘束，這兒還是你們的家。咱們今天就痛快一回了！”

    說罷秦沛便興致勃勃的率先穿起羊肉串了，楊青等幾個相視一笑，也動起手來。

    “亦清，今日這烤羊肉可不一樣，既不是我漢人的常見烤法，也不是胡人的法子。你久未回長安，未必嘗過此等美味吧？”秦沛笑著拉開了話題。

    “國公爺，這您就不知道了?！彼抉R川往簽子上串肉的動作極其熟練，“姑爺首倡的這安息茴香烤羊肉法，如今早已傳遍大唐了。我在東都、冀州、瀛洲、幽州等地都曾見過，就連北方的胡人，也有許多學(xué)了這法子去的。如今，各地的安息茴香身價早已翻了不止三番的價呢。”

    秦沛和楊青聽得愕然，商漢在一旁笑問：“那亦清可曾在此中謀取其利？”

    司馬川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亦清不才，前段時間在幽州，正好入了三十車的安息茴香，其中的十車，此次已隨我回京，想必現(xiàn)在已散到長安的各大藥材鋪和飯莊酒肆之中了！”

    眾人聞言，皆哈哈大笑。

    孜然獨特的香氣逐漸散發(fā)開來，混合著羊肉烤熟后的誘人氣息，秦府后花園中的假山上，五個大老爺們開始風(fēng)卷殘云的大快朵頤起來。

    翁婿二人早將各自夫人的叮囑拋在了腦后，滋滋的一口肉一口酒，埋頭干掉不下三十串羊肉和一壺上等的灞橋清之后，秦沛終于滿足的擦了擦嘴巴。

    “青兒，你上次讓娟兒來要人，不是我不肯給，我得先聽聽你把亦清要過去，到底想讓他干什么才好作決定。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父親說得是?！睏钋嗫戳艘慌郧那膶⒍湄Q起來的司馬川一眼，從容應(yīng)答。

    “亦清兄近年為秦家四處奔波，足跡遍布大唐，對于各地的風(fēng)土人情了解頗深，我欲借亦清兄在行商途中，為我收集一些情報信息?！?br/>
    “哦？那你如此做的目的是什么呢？”秦沛不動聲色的繼續(xù)問道。

    楊青躊躇了一下，畢竟知道安祿山必反的人當(dāng)世只有自己一人，雖然現(xiàn)在的朝中也有一些人對安祿山的權(quán)勢過重產(chǎn)生了一絲憂慮，但誰也不敢拍著自己胸脯說東平郡王肯定會造反。自己要說個什么樣的理由才能過得了岳父這一關(guān)呢？

    楊青下意識的看了看商漢與張南二人，他倆是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組建情報網(wǎng)的，而且對自己也報以無條件的信任，可胡國公，他會嗎？

    商漢以幾乎不可察覺的速度與幅度，緩緩對楊青搖了搖頭。

    “近日圣上于驪宮之中被人行刺，賊子差點得手。其實在事發(fā)前，我與甘亭便已發(fā)現(xiàn)了一些蛛絲馬跡，刺客似乎與北方的突厥等胡人部落有所關(guān)聯(lián)，所以才萌生此念?！?br/>
    商漢適時的點頭證實楊青所言不虛，瞧著楊青的眼神里掠過一絲贊賞。

    楊青受到鼓勵，越說越流利：“而且行刺事件后健羽衛(wèi)在搜索驪宮后山時發(fā)現(xiàn)了數(shù)量眾多的馬匹，皆是來自北方草原的良駒，懷疑是刺客代步的坐騎！我懷疑胡人與我軍內(nèi)奸勾結(jié)行刺！前幾日圣上秘密囑咐我暗中徹查此事，我又聽聞亦清近年來正著手打理北方的馬匹販賣，二者關(guān)系密切，所以青兒方有此不情之請。”

    秦沛聽到此處，心中的疑慮終于一掃而光，聽到楊青將行刺和圣上密旨都搬了出來，趕緊擺手制止了楊青繼續(xù)往下說。

    “既然如此，那我就將亦清交予你了。圣上既然交代你暗中徹查，那青兒就不該將此事說與我聽，此事就到此為止吧，不說了不說了?！?br/>
    楊青深深一躬：“是！多謝父親割愛成全！”

    接著楊青又對司馬川深深一躬：“從此亦清要受累了，楊青在此現(xiàn)行拜謝！”司馬川趕緊起身還禮，連稱不敢。

    楊青著意客氣了幾句，隨即又故作輕松的對秦沛笑道：“其實父親也不必憂心，亦清兄今后仍可兩頭兼顧，不會耽誤您的生意的?！?br/>
    “你??！”秦沛已經(jīng)恢復(fù)了正常，知道楊青的意思仍是要借助司馬川現(xiàn)在的身份行事，可又不好點破，只得無奈喟嘆道：“亦清也是文武雙全的好人才，我辛苦培養(yǎng)的三個義子，如今可都送了你啦！”

    楊青一怔，接著便和商漢、張南、司馬川一起，毫不掩飾的哈哈大笑起來，暢快的笑聲，頓時響徹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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