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就在伍大人憂心忡忡卻又無可奈何中結(jié)束,他還想去勸勸蘇國公有什么解決的法子,皇上這些年不是最聽國公大人的話么?可還沒等他靠近蘇國公,就被國公府隨行的侍衛(wèi)攔了下來,直接言明國公大人不見他,氣得伍承簡直想大罵國事兒戲。
朝堂上的事情告一段落,皇宮里的熱鬧卻才剛剛開始。
早課的內(nèi)容很簡單,幾人交了課業(yè),沒什么錯處就隨他們?nèi)チ?。李邕從不刁難這些原本就很聰慧的孩子來彰顯自己智慧,他在皇宮授課卻不擔(dān)帝師之名,為人雖迂腐,也算行事磊落有當(dāng)世大儒不屑名利的風(fēng)范。
出了群英齋,午時的陽光反射前兩日落下的大雪,到處都是白光刺得眼睛生疼,頭也暈忽忽的,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身在哪處。軒轅初暗道這具身體真不經(jīng)折騰,不過一夜沒睡竟然比以前去金三角談判三天還累。
“皇帝哥哥,皇帝哥哥……”寧華心扯住黑錦描金龍的袖子,才發(fā)現(xiàn)軒轅初心不在焉?;实鄹绺缃裉炷樕睿绺缍伎戳怂靡粫毫?,他竟然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怎么了?”頭也好像開始疼了,可是前兩天在做的事不能半途而廢惹人話柄。
“今日李家小姐約華心游湖……”寧華心低下頭,攪動細(xì)長的手指,軒轅初略微低頭正好看見少女修長的后頸,時間過得太快,以前唱著童謠的小女孩竟然已經(jīng)這么大了。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畢竟是幾人以前約定好的,自己現(xiàn)在應(yīng)該算臨陣脫逃吧。只是那日李小姐實在事盛情相邀,自己一再推辭未免有不屑與之相交的嫌疑。
軒轅初點點頭,隨她去了。寧華心本來活潑好動,和他們這群人在一起難免沉悶了些,兵部李家雖說傾向肅親王,可到底沒擺明站在哪一派,也就說不上危險。再者這幾日的事也就是為了迷惑有心人的眼睛,別有用心的演戲罷了,今天也就最后一天了。
“皇上,昨日只剩下加蓋封泥,不如留給匠人們?nèi)プ?。微臣聽說御梅園的梅花開得不錯,今日賞梅倒是個不錯的去處”孟宣光看了看帝王準(zhǔn)許寧華心游湖就知道對接下來的安排興致缺缺,他自小就善于揣摩人心自然知道這個時候有人出來提議干點別的事情正好落在小皇帝心坎兒上去。其余幾人本來都晃晃悠悠的走著,想著自己的事情并沒多大興趣。但聽孟宣光提議,還是都看向走在前面的軒轅初。
“梅花開得不錯嗎?”軒轅初偏頭看了眼御梅園的方向,“那就改道去御梅園罷,朕也好多年不曾雪中賞梅了”
“雪中賞梅雖好,可冬雪初融,皇上還是要保重龍體”不用回頭軒轅初也知道說話的是寧華風(fēng),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兩道英俊的眉毛必定微微攏起,滿滿的不贊同卻還是耐著性子勸說。心情好像突然就好了些,知道自己畏寒不能受凍,華風(fēng)哥哥可能不喜歡皇宮里勾心斗角的生活,可到底還是關(guān)心自己的。
有了這層認(rèn)識,身體像又有了力量,臉上也有了隱約的笑意。在宮中生活多年,軒轅初早已學(xué)會如何完美的掩飾真實的表情,只是即使再沒有破綻,也會在氣韻上泄露一二,瞞得了別人卻逃不過一副心神都在她身上的軒轅明赫。
“臨近年關(guān),我大宇多年未下過這么大的雪,臣以為乃大吉之兆,還請皇上移駕御梅園,同慶天下?!泵髦浪眢w不好,可就是忍不住想讓他痛苦難受,因為只有這個時候他的眼里才會有自己的存在,即使是厭惡的他也不在乎。微揚(yáng)著頭世子身上已經(jīng)帶著幾分鐵血王爺?shù)挠白?,一句多么無理的話說出來都帶著讓人不敢拒絕的鋒利。
“世子什么時候相信吉兆之類的話,以往不是最討厭宋大人的么?”寧華風(fēng)并不討厭軒轅明赫,于公他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于私不過是帶著王族驕傲的世子,行為處事從不做小人行徑,可只有每當(dāng)這個時候他希望這個人根本不要出現(xiàn)軒轅初身邊才好。后來他也慢慢察覺到,只要是自己提出來的軒轅明赫一般都會反對,所以在很多時候他都盡量趨避,本來以為軒轅明赫再胡鬧也該以軒轅初的身體為重才是,哪里知道會這么沒有分寸。
“云逸是聽誰說本世子不喜歡宋大人的,宋大人是朝中重臣,本世子可是尊敬的很,云逸莫要聽信旁人胡言”軒轅初第一次知道看起來霸道又讓人很不喜歡的軒轅明赫打起馬虎眼來也是不遜于她的,只是這人會睜著眼睛說瞎話還真讓人奇怪。
云逸是寧華風(fēng)的字,每次當(dāng)軒轅明赫這樣叫他的時候他就知道不會善罷甘休,要是平日他自是不會再費力氣再做爭辯,只是小初身子不容胡鬧,還有昨夜……。到現(xiàn)在他都不敢相信昨夜見到的是面前一臉溫和懦弱的軒轅初。
“哎呀,華風(fēng)哥哥,朕真的很想去御梅園,你就不要再啰嗦啦……。像個老頭子一樣”
什么?他像老頭子,還是開始嫌棄自己了,當(dāng)初那個各種招數(shù)都用上可憐巴巴讓自己幫她的鬼丫頭是在得到后就不珍惜了么?寧華風(fēng)目瞪口呆的看著說完這句話就拉著孟宣光走上前的軒轅初,本來要說出的話被堵在嘴里難受得緊。
一直站在一邊看戲的疏竹忍不住想笑,這些年他被送到戰(zhàn)神訓(xùn)練,一直是國公大人找人扮成他留在皇上身邊。今天一直謹(jǐn)言慎行怕漏出馬腳,只是沒想到多年不見當(dāng)初瀟灑淡然的華風(fēng)公子竟然有這樣搞笑的時候,好像不敢相信自己被嫌棄的樣子,唔,主子剛才是嫌棄的意思吧。
軒轅明赫跟上去嘴角也帶上笑意,老頭子,這是第一次軒轅初那小子說話這么中他心意,寧華風(fēng)一直啰啰嗦嗦的,可不就是像個小老頭子嗎?
等幾人笑鬧著到御梅園的時候,早已有人在那兒了,只是究竟是偶遇還是故意就不得而知了。
“茹雪請皇上圣安,不知皇上游園,驚擾圣駕請皇上恕罪”眼前的女子儀態(tài)端莊大方,彎腰請安更顯楚楚動人。
孟茹雪,孟嫣然的外室侄女,半年前母親逝世,被孟太后以憐其孤苦的名義接進(jìn)宮親自教養(yǎng)。不過接進(jìn)來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明眼人從孟茹雪不斷以各種方式出現(xiàn)在小皇帝面前時就看得出。孟茹雪雖然老出現(xiàn)但也不招人討厭,正主本人也不過分熱情,甚至讓人覺得像是被安排的,軒轅初一時也沒找到她錯處,再加上平日不太上心,就這樣放任著了。只是這時候出現(xiàn)讓方才的好心情減了不少,像往常一樣涼涼說聲平身,就越過走向?qū)榛噬腺p景建造的主亭。
軒轅明赫也卸掉了好不容易爬上臉的笑容,變得更加冷冰冰讓人害怕,不能不說孟茹雪的出現(xiàn)讓他想起一些事實,這個女人難道想做皇后。孟氏的這些女人最討厭了,當(dāng)初的武德皇后,現(xiàn)在的孟太后,還有眼前的孟茹雪。
一雙雙云錦靴從眼前走過,低垂著眼保持著恭謹(jǐn)有禮的姿態(tài),孟茹雪心里劃過恨恨的不甘??傆幸惶焖屵@些人帶著尊敬望著她,她會像安熙宮的那位一樣得到無上的權(quán)利。
“小姐?”跟在身邊的侍女小心喚了一聲。她還小,以為這位進(jìn)宮半年的小姐真的喜歡漂亮得像仙童一樣的皇上??墒腔噬弦豢淳筒幌矚g小姐啊,難怪一向溫和寬容的小姐不開心了。
“唔?我們?nèi)グ参鯇m給姑姑請安吧?!泵先阊┑男θ轀睾偷孟褚诨瘽M園積雪,哎,這樣好的小姐皇上怎么就不喜歡呢?小侍女悶悶地想。
知道皇上要去御梅園賞梅,事事周到的荷夢姑姑早吩咐人在亭中燃上銀絲炭,厚厚的羊毛軟墊也疊了好幾層,一人合抱的圓柱也纏上了保暖的棉墊,讓本來沒有遮擋物的主亭也生生有了暖意。軒轅初幾人進(jìn)來的時候就覺得原先的寒意少了許多,披風(fēng)自是不能解的,素白的雙手接過荷菏澤遞過來的燙金暖爐又馬上縮了進(jìn)去。不過一個嬌氣的動作就讓寧華風(fēng)愣在原地,一時想被點了穴道動憚不得,她也會怕冷嗎?昨天晚上內(nèi)力深厚殺伐果決的少女也會怕冷嗎?
“華風(fēng)哥哥,你還站著干嘛?快坐下”軒轅初坐下后才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人還沒來,抬眼就看見寧華風(fēng)站在哪兒愣神。好像是什么時候形成的習(xí)慣,她身邊總有一個位子是被留給寧華風(fēng)的,這樣的感覺真好,他總是在自己一眼就能看見的地方。
“唔,是”寧華風(fēng)應(yīng)了一聲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只是簡單的一個動作又讓某些人不舒服了,寧華風(fēng)那廝也讓人看著不舒服。原本冰冷的石桌上也墊上厚實的墊子,正煨著兩盅無人香。是大宇自己釀出的酒,一如大宇人的性子,干脆辛辣,在大雪天用來驅(qū)寒是再好不過了。
等所有人都坐下,荷夢菏澤帶領(lǐng)一眾宮人魚貫退下,只留下蓮香蓮嫵伺候。蓮香給坐在下方的眾位大人斟酒,蓮嫵負(fù)責(zé)伺候皇上。一直以來皇上的貼身之事都是蓮嫵親力親為,因為蓮嫵略通醫(yī)術(shù),所以這么多年眾人也都習(xí)以為常。
軒轅初早已不像小時候滴酒不沾,現(xiàn)在偶爾能喝上兩杯,特別是后來蓮嫵親手釀出藥酒為她強(qiáng)健身體,也有了些酒量。
白綠相間的宮裝裙裾委地,清麗的臉上比平日多幾分蒼白,更加惹人憐惜。蓮嫵熟練的燙杯斟酒,每一個動作都如行云流水,只有軒轅初看出她與往常不同。
略帶涼意的手指壓下自己才抬起的腕,蓮嫵不解的望向手指的主人。
“放著朕自己來”軒轅初執(zhí)起酒壺給自己斟了小半杯,輕抿一口,手勢帶著與生俱來的高貴優(yōu)雅而漂亮。
蓮嫵恍然,知道宮里藏著的那位瞞不過皇上,她也從未想要隱瞞。只是沒想到皇上遲遲未動,即便是陪伴在皇上身邊多年的自己一時竟也猜不透皇上的想法。
本來只是很簡單的對話,可是加上蓮嫵疑惑的看著軒轅初的表情像感動。這幕細(xì)膩的關(guān)懷無意中流轉(zhuǎn)的‘溫情’,在有心人眼里看得刺眼起來。
“皇上對蓮嫵姑娘到時疼惜的緊”軒轅初握著酒杯看向剛喝完又給自己添了滿滿一杯的軒轅明赫,他今日是怎么了,陰陽怪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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