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有些詫異,若不是因為雪夫人,公主怎么會獨自回來?按說公子一定會陪公主回來的!且公主臉上有那么明顯的挫敗和傷感……
知道云珠想問清楚關于她的事,舞惜嘆口氣,將大殿上的事挑大概講了一遍。對于云珠她充分信任,這種信任遠勝于對舒默的!
云珠越聽越心驚,將疑慮脫口而出:“公主,那個承昭公子該不會是為了您和公子才在殿上求娶骨梁部落小姐的吧?”她問的相對隱晦,其實她想問的是,那個承昭公子是不是有意于您。
舞惜看她一眼,微微點頭:“我想是這樣的。”
云珠下意識地問:“公子也知道嗎?”
“他應該是知道承昭的想法,但我的想法沒有和他說,他大概也不想知道?!蔽柘дf道。
云珠看著舞惜,聽她說著關于公子和承昭的事,猛然間就想起小姐,昔日小姐就是因為這些莫須有的事才會失寵于雍熙帝,被誤會,被禁足,直至自殺!她不能再看著公主走小姐那條路!
抓住舞惜的手,云珠說:“公主,這事若是讓有心人知道了,利用了去,必會在公子面前嚼舌根!到時候,您再說什么可就晚了!”
看見云珠緊張的樣子,舞惜心中一怔,她是想到了母妃!怕她和母妃一樣吧!她不會!她不會和母妃一樣的!哪怕真有千夫所指的那日,她也斷然不會自怨自艾、自輕自賤的!點點頭,舞惜保證道:“姑姑,你放心,我會和舒默說清楚?!?br/>
“嗯,公主,奴婢聽您說起今夜的事,就會想到昔日小姐被人陷害。公主,您可要好好保護自己啊!”云珠再三說。
“好,我知道了,我明日會和舒默說清楚的。”舞惜笑著說。
說話間,舞惜已換好衣衫,云珠為她放好簾幔,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翌日清晨,輾轉(zhuǎn)了一夜的舒默早早就起來了,去到皇甫府上。一來是臨行送別,二來也是吩咐日后的練兵計劃。沒想到不一會,承昭也去了。
同承昭一打照面,舒默便覺得有些別扭,兩人也不像之前那么自然?;矢σ銢]有參加夜宴,也就不知道承昭當場求娶一事?;矢σ闶莻€大大咧咧的人,并未注意到二人間的異常,沖承昭道:“承昭,要不你同我一起去常山要塞吧!”
“我這兩個月有事,就不去了?!背姓盐⑽⒁恍Γ芙^他的邀請。
皇甫毅拍他一下:“你能有什么事?前次來就呆了一天,弟兄們都想你了!”說罷端起茶盞,飲一口。
“成親!”
“噗——”皇甫毅一口茶水噴了出來,顧不上咳嗽,抓住承昭的衣服,嚷道:“你說什么?誰成親?”
淡定地扒開皇甫毅的手,整理一下衣襟,承昭維持他的溫文爾雅:“忘了告訴你,我昨夜已向大汗提出要迎娶骨梁霏兒為夫人。大婚就定在下月十五。你到時候別忘了趕回來喝我的喜酒。”
皇甫毅驚訝地叫:“骨梁霏兒?她是誰?你什么時候和她有這種默契的?我怎么一點風聲都沒聽到?”一連串的問題拋出,足可見承昭成親是件多么突然的事!
承昭和皇甫毅雖說身份有別,但是兩人關系好,承昭年紀又小得多,所以他不讓皇甫毅稱呼他為公子。瞥一眼皇甫毅驚訝的表情,承昭說:“阿毅,你哪兒來的那么多問題?今天不是來討論我成親的事,而是討論漢軍營的問題!”
“公子,你也不說說他?這婚姻大事怎么能這么馬虎?”皇甫毅不死心地說,見舒默沒有說話的意思,又轉(zhuǎn)而看著承昭,“你可不能沖動啊!以你的身份,什么樣的女子要不到?”
話音未落,舒默和承昭同時看向他,前者眼神犀利,后者眼神受傷?;矢σ愫笾笥X,這下方才覺察出不對勁來。他聳聳肩,打著哈哈:“好好好,我不說了,不說了,還不成嗎?你看看,你倆那樣子,就像我犯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一樣!那,來討論練兵一事吧!”
說起正事,三人都恢復以往的精明。時間過得飛快,快到中午了,皇甫毅也要馬上準備啟程了。
舒默和承昭起身告辭,出了皇甫府,承昭對舒默說:“二堂兄,那我就先回府了,我阿爸大概等著我回去一同用膳呢!”
舒默點頭,承昭轉(zhuǎn)身離開??粗姓训谋秤?,舒默突然出聲:“承昭!”
承昭回頭,挑眉看他。
“昨夜的事謝謝你!”舒默想了許久,不論承昭是出于什么,他畢竟搭上了自己一生的幸福。舒默是個將事情分得很清的人,所以謝他是必須的!
承昭站在幾步之外,爽朗地笑:“二堂兄說什么,我聽不懂。該說謝謝的是我,你若不拒絕,我也不能抱得美人歸。”說罷,他快步上前,在舒默耳邊低語幾句,然后灑脫得留下背影。
舒默站了一會兒,心情復雜。耳邊還留著承昭的話:“從今以后,別再提昨夜的事。為了她,我心甘情愿。但,若說多了,只怕會給她造成困擾。二堂兄,你一定要好好對她!”
舒默何等聰明,他自然明白承昭話中所指。的確,若是說多了……他想到某些可能,眼睛里劃過狠戾!
他,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舞惜!
舒默走在回府的路上,他想馬上見到舞惜,有些事,一定要說清楚,不然在彼此心底都會存有芥蒂的!
想到昨晚的離去,想到以往舞惜的性子,舒默唇角上揚,還不定那丫頭會有什么反應呢!
沒想到,回到府上,剛一進大廳,便見秋月候在那:“公子,公……夫人讓奴婢在此等您,漱玉軒已備下您素日愛吃的吃食?!闭Z畢,秋月低下頭,暗自懊惱,怎么又忘了,公子早已言明,不許再叫“公主”,而要叫“夫人”!
舒默點點頭,舞惜總有出乎他意料的溫柔。朝著漱玉軒的方向大步走去,秋月緊隨其后,心中祈禱剛剛的口誤公子沒有注意到。然而——
“秋月,每次改口不麻煩嗎?真是難為你和云珠了!”舒默突然出聲。
“???哎喲!”秋月被嚇得扭了腳,只得站在原地稍稍活動下,心中埋怨:公子啊,您就不能不嚇人嗎?奴婢這心受不了??!當然她是沒有膽量將這些話說出來的,發(fā)現(xiàn)舒默還在等她的回答,只得硬著頭皮說:“公子,奴婢和云珠姑姑已經(jīng)習慣稱呼公主了,一時之間改不過來。下次一定注意!”
舒默無奈地笑,這其實只是小問題,想當初也是因為同舞惜關系勢同水火,所以才會下這個命令的。他知道秋月和云珠一直沒有改口,也是舞惜授意的,于是說:“行了,改不過來就不用改了!”
“真的嗎?謝公子!”秋月連忙說。
回到漱玉軒,果然看見一桌子好吃的,早上就是隨便用了點,這會兒看見這么多吃的,還真是餓了。已過午膳的點,舞惜早已用過了,這些都是單獨給他準備的。于是舒默上了桌,也不多說,一陣風卷殘云,桌上便只余殘羹冷炙。將碗中的湯飲盡,舒默放下碗盞,隨性地擦一下嘴,舒服地拍拍吃飽的肚子,滿意地說:“舞惜,今日的飯菜安排的不錯!”
舞惜在旁邊,錯愕地看著他豪放的舉動,有些哭笑不得,難不成以前是餓著他了?
然而這樣一來,倒是拉近了兩人間的關系,仿佛昨夜的那些小的不愉快都不存在了。
待舒默吃飽喝足,秋月帶著人快速地將桌子收拾干凈,云珠知道兩人有話要說,便帶著其余人都退了出去。
一時間,屋內(nèi)只有舞惜和舒默兩人。舞惜有些糾結(jié),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但是這件事不說清楚不行,否則會永遠橫在他們之間。她清楚愛人之間是容不下誤會的,有任何誤會都應馬上說開,否則這份感情會付出慘重的代價!前世的誤會重重不就是最好的例證嗎?
舞惜使勁眨眨眼睛,說好將沈浩永遠埋藏在心底的,可今日卻當著舒默的面想起他了……
絕對不能再重蹈覆轍!舞惜告誡自己,不論什么,一定要及時說清楚!
舒默偏頭仔細盯著她,抓住她面部哪怕極細微的變化,她似乎在想什么人或是什么事,那么專注!這讓他心底涌起些許說不清的陌生情愫,他猛然起身,將舞惜抱在懷里,炙熱的吻落在舞惜鎖骨處。
舞惜郁悶,這人!怎么什么時候都想著這些事!于是,輕輕推他:“舒默,別這樣!舒默,我們說說話!你別鬧了!”
舒默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呼吸間反而更重,每每親近舞惜,都讓他欲罷不能。重重地在她臉頰上印下一吻,方才微微放開她,他抵著她額頭,模糊地發(fā)問:“舞惜,你剛剛在想什么事?還是……”他略一停頓,“什么人?”
這樣的姿勢非常不利于談話,舞惜扭動一下身子,稍稍拉開些兩人的距離,她問得直接:“舒默,你話中所指是承昭嗎?”
不意她會如此坦然地說出承昭的名字,舒默有些怔忪,一時間沒有回話,卻聽見舞惜繼續(xù)說:“舒默,你是在吃醋?還是沒有自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