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也難怪，他倆的不解風情，或許同云龘曾經(jīng)的使壞有關(guān)。少年懵懂之時，難免都有暗戀對象，這是人之常情，云龘當時就暗戀藍玉。出于青春期的好奇，他也想考證一下華生、金成鑫，是否也有同感。憑他的觀察，常有懷疑，但不敢確定。于是云龘故意挑起話題，大談好友之間應(yīng)該如何披肝瀝膽，無所隱瞞，哪怕心里最深的秘密，也要好友之間分享，包括喜歡哪個女生——
雖然云龘舌吐蓮花，但華生、金成鑫二人還是心存顧忌，不敢冒然泄底。云龘見一計不成，立生二計。他為了公平起見，每人在紙條上寫上自己喜歡女生的名字，然后再逐個打開，共同察看。而后，三人就可坦誠相見，誰也不用笑話誰了。
華生、金成鑫本不想吐露心中隱秘，但為了做到心底無私，猶豫片刻之后，還是按照云龘的法，羞赧地寫了紙條。華生、金成鑫的紙條被相繼打開的時候，霎時有一種被剝光的感覺。兩個少年的臉，羞得火燒如云�？墒钱斔麄z局促之后，急不可耐地打開云龘的紙條之后，立刻驚得大張嘴巴，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云龘的紙條上，竟然什么都沒有！一種被欺騙的羞惱，霎時沖上腦門。這兩人二話不，摁倒云龘就是一陣猛捶，之后又是一陣“咯吱”，癢得云龘連連求饒。
有此梁子，云龘還真有些擔心，生怕華生無遮攔，把他的初戀情人捅出，得到金成鑫的呼應(yīng)，亂了局面，畢竟他倆都是苦主，結(jié)成統(tǒng)一戰(zhàn)線再自然不過了。他斜眼掃了林紫一眼，見林紫并未有其它反應(yīng)，心中竊喜，趕緊打圓場道：“人都到齊了，趕快落座吧�！�
華生聽罷，連忙擺手道：“別急，還差一位呢。我給衛(wèi)國打電話了，他馬上就來。”
話音剛落，敲門聲復又響起。云龘開門一看，真是曹操，曹操就到。
探身進來的是一個身穿警服的精壯男人，正是他們的老同學——衛(wèi)國。
衛(wèi)國中等身材，體格健壯，方正的臉上，胡茬隱現(xiàn)，顯示出飽經(jīng)滄桑的穩(wěn)健和成熟，只是本來就不大的眼睛，總愛瞇成一條線，給人一種老謀深算的感覺。
事實上他的確思維縝密，持重干練，在同學當中堪稱軍事級人物，遇事分析，精辟透徹；處理問題，強勢果斷，不負他刑警隊長的威名。并且他還是公安局里少有的神槍手之一，做警察嘛，頭腦和槍技，必須過硬。
衛(wèi)國同云龘的關(guān)系同樣要好。由于衛(wèi)國的文史偏好與云龘想同，甚至在歷史領(lǐng)域更為細膩。只不過云龘善于寫作，而衛(wèi)國善于研讀。他和云龘不僅關(guān)系親密，更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谶@種因素，云龘常常與衛(wèi)國秉燭長談，交換見解與想法，仿佛兩顆并列的大樹，根緊握在地下，葉相觸在云里，靈犀想通，趣味相投。甚而云龘脆弱的一面，也不對衛(wèi)國相瞞。
云龘與藍玉的戀情，本來一路凱歌，順風順水。但沒想到藍玉的父母知道之后，卻是堅決地反對。他們的理由是：門不當，戶不對，云龘又無正經(jīng)工作，充其量就是個籍籍無名的業(yè)余撰稿者，入不敷出，囊中羞澀幾乎是常事，根本沒有能力負擔家庭。開始的時候，二人也曾極力抗爭。但是后來，藍玉被家里強行安排出國，故布了一道天然的屏障。時間降低了溫度，愛情終究沒能戰(zhàn)勝距離！最終他倆很無奈地分手了。
強烈的刺激，使初涉愛河的云龘難已自持。他強忍心中巨大的傷痛，跑到衛(wèi)國家里借酒發(fā)泄。衛(wèi)國菜還沒有做完，云龘自己已經(jīng)一斤白酒下肚，醉了個七葷八素，人仰馬翻。衛(wèi)國一直陪伴在旁，悉心照料，用誠摯的真情，溫暖著云龘破碎的心，使云龘心靈得以撫慰，走出失戀的陰影。因此，這種友誼的紐帶不斷加固，成為可經(jīng)風雨考驗、堅不可斷的纖繩。
金成鑫遠在外地，難與衛(wèi)國相聚，此一相逢，兒時的一切驟然涌上心頭。久違的真情，使他倆緊緊擁抱在一起，惹得眾人不禁眼眶發(fā)濕。
眾人落座后，平時快人快語的華生，望著金成鑫旁邊的尚文，欲言又止。
云龘立即會意，伸手對尚文介紹道：“這位是成鑫的助理尚文，都不是外人�！�
尚文站起，抱拳環(huán)向一圈，以示為禮。接著，云龘又順勢把金成鑫、華生、于薇薇、衛(wèi)國等相互不熟的幾人分別介紹。林紫已和眾人相熟，自是不用贅述了。
華生清清嗓子，一本正經(jīng)地道：“喝酒前趕緊把正事了，否則酒后恐怕不明白了�！�
眾人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華生，可這子居然裝模作樣地呷了一啤酒，委實讓大伙兒憤恨不已。但又都沒有辦法，誰讓是他吊起的胃。
華生一改方才的頑皮，以一種非常凝重的語氣道：
“昨天晚上我值班，約莫九點的時候，'120'突然送來一個急診。那是一個年近八十的老頭，戶外服上沾滿爛泥，個子不高，也就一米六左右，身體干瘦，卻特別結(jié)實，到醫(yī)院時神志有些不清。但我還是勉強從他不太標準的話語中聽出，他被毒蛇咬了�！�
在坐的六個人屏聲靜氣，都一眼不眨地注視著華生。
他喝啤酒，繼續(xù)道：
“我們馬上將他推到急救室，剪開他的衣服褲子，發(fā)現(xiàn)他的臉和身上多處，均有不同程度的擦傷，但無大礙；只是右腿和左胳膊處，分別有兩個類似于釘子眼的傷。顯然，那是毒牙留下的痕跡。當時傷已經(jīng)局部腫脹并擴散，周圍有紫斑、淤斑、起水泡，有漿狀血由傷滲出，皮膚及皮下組織，已出現(xiàn)不同程度的壞死。?令人稱奇的是，我居然在他的衣袖和褲管里，發(fā)現(xiàn)了五只死去的螞蟥。我猜測，如果不是這些貪吃的家伙，誤打誤撞，幫他吸了毒血，恐怕憑這蛇的毒性，他肯定挺不到醫(yī)院�！�
衛(wèi)國從兜里掏出香煙，將煙卷抽出一截，環(huán)讓了一圈，除華生伸手拿過之外，其余都擺手示意。衛(wèi)國替華生點燃，華生深吸一煙，接著道：
“我們立即采取一切可能采取的救治措施，總算把他從重度昏迷中救了回來，但我知道，那僅僅是他臨死前的回光返照，于事無補了——”
華生攤攤手，低沉的聲音戛然而止。那雙藏在眼鏡后不被人注意的眼睛，突然透過近視鏡片射出光來。
大家都感覺到這細微的變化，但誰都沒有吱聲，只是更加緊張地等待他的下文。
“這老頭吃力地拉住我的手，詢問他是不是沒救了？我不想欺騙將死之人，就殘忍地點點頭。這老頭閉眼沉吟許久，你猜怎么著？”
華生環(huán)視四周，沙啞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八度，字字加重地道：“他竟了一句日語！”
這突如其來的情況，立時把大家驚呆了。衛(wèi)國、金成鑫不約而同地向前探出身子，林紫驚嗔地捂住嘴兒，沒有發(fā)出聲來，那個平時惜字如金、面無表情的尚文，此時卻“霍”地站了起來，兩個字脫而出：“鬼子！”
云龘倒吸一涼氣，表面上硬裝平靜，但內(nèi)心里早已翻江倒海、心潮洶涌了。他心靈深處那根久已沉睡的神經(jīng)忽然騷動起來，不斷地撞擊著記憶深處最脆弱的部分······
日本鬼子：對云龘這個年紀的人來，雖沒有親身經(jīng)歷的切膚之痛；但就他本身而言，卻有著異乎尋常的意義。因為他居然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娶了一個日本遺孀的女兒——陳香，并且多年都被蒙在鼓里。只是有一次日本部分老兵，身著二戰(zhàn)軍服，參拜靖國神社，之后又聚眾登上釣魚島，修筑燈塔，插上膏藥旗，對中國公然挑釁的時候，中國的愛國人士怒發(fā)沖冠，群起抗議！云龘作為網(wǎng)絡(luò)作家，首當其沖，連夜填出一首《滿江紅》，在《當代》網(wǎng)刊發(fā)：
《滿江紅·族殤》
——云龘
奇恥彌天，鋼牙碎，中華痛徹。
京宛變，鐵蹄蹂躪，半疆淪落。
戮耄戧孺連邑毀，屠男辱女千家破。
問上蒼，血海萬般仇，誰之過？
篡歷史，修教課。
侵釣島，參倭社。
寧空門剃度，斷珠操戈。
自古澶淵多誤國，歷來綏靖難除惡。
好男兒，歃血蕩東京，殺無赦！
這首鏗鏘有力的詩詞發(fā)表后，立即在網(wǎng)上引起強烈的反響，點擊率僅僅一天就飆升過百萬。可是陳香讀完后，非但沒有興奮，反倒目光呆滯，臉色慘白，著實讓云龘大惑不解。在云龘的一再追問下，陳香這才吞吞吐吐，告訴他一個殘酷的事實：她——是日本遺孤的女兒。
自此之后，云龘心里仿佛吃進了一只蒼蠅，總是耿耿于懷。直到有一天，日本遺孤們紛紛拖家?guī)Х祷厝毡荆愊阋侧嵵氐叵蛟讫撎岢觯耗芊裢坏�，移居日本�?br/>
當是去是留的選項，殘酷地擺在云龘面前的時候，云龘決然選擇了后者。作為一個愛國者，一名有良知的作家，理智和思想，無論如何都不能允許他融入那個讓他切齒記恨的群體！其結(jié)果，只能是分飛一途了。
除了住房，陳香帶走了她所有的一切東西，包括存款。好在這些年，不知誰的原因，他們一直沒有結(jié)果。否則，親生骨肉天各一方，那才真叫牽腸掛肚��！
因此，尚文的“鬼子”二字剛一出，那些難言的往事，立刻涌上云龘的心頭。
二、
華生看了看勃然而起的尚文，非�？隙ǖ攸c頭道：“是鬼子！”
完，他向上推推近視鏡，頗為得意地吐出一串煙圈，一副舍我其誰的樣子：“幸虧我大學選修的是日語，日本話——怎能瞞得了我？”
此時，尚文自覺有些失態(tài)，已悄悄地坐回金成鑫的旁邊，又恢復了他平素波瀾不驚的面孔。好在大家的精神都集中在華生身上，沒有人再加理會。
華生右手中指以下攥起，食指伸出，一敲桌面，正色道：“他的兩個字是——報應(yīng)！”
然后，他又學著日本老頭的語氣，用日語重復了一遍。想必當時，日本老頭必是從華生的表情之中察覺出來：他的日本話——華生聽懂了！
云龘和衛(wèi)國不經(jīng)意地對望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都沒有表示。一般這種情況，他倆都會用眼神進行交流，互相感覺內(nèi)心的想法。于薇薇則殷勤地拿起酒瓶，給華生僅喝一的酒杯添滿。
華生抬頭望了望窗外，轉(zhuǎn)而把目光落在云龘臉上：
“龘子，或者是我的力救助感動了他，又或者是他行將入土，不想留下遺憾；而且最重要的是，我還能聽懂他的日語！于是，這老家伙竟向我吐出了一個秘密——天大的秘密！”華生激動地在結(jié)尾處加重了語氣，以期引起眾人的注意。
云龘雙眉上擰，低低地“哦”了一聲。金成鑫立刻雙目泛光，仿佛意識到了什么。
商人的直覺，總是異常的敏銳！
盡管當晚，于薇薇也是搶救者之一，但她卻什么也沒聽懂。華生講述的時候，她也象其他人一樣，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華生身體微微顫抖，聲音都透著異樣，隱忍多時的秘密，終于開始源源本本地合盤托出：
“這老頭名叫山田幸之助，今年七十七歲，現(xiàn)住在日本大阪，日本投降前，曾在關(guān)東軍服役。據(jù)他講，當年參軍時，他剛過十五歲�；蛘哂捎谀挲g的緣故，他沒有被派往太平洋戰(zhàn)場，而是駐扎在中國東北——哈爾濱�！�
“他記得非常清楚，1945年8月15日那天，收音機里，突然傳來日本天皇的投降詔書。大部分日本兵都陷入了絕望的瘋狂，有的嚎啕大哭，有的呼天喊地，有的徹夜酗酒，有的雙目通紅，歇斯底里，一派末日來臨的亂象。當時他還太，只是躲在墻角里偷偷哭泣。這時，鬼冢少佐把他和另外五個人叫走，去執(zhí)行一項特別秘密的任務(wù)。”
“當夜，他們押著六名勞工，登上一輛用帆布蓋得很嚴的卡車。進入車廂后，他才發(fā)現(xiàn)緊靠駕駛艙的地方，摞著十幾個長方形的大箱子，而且都上了銅鎖，旁邊，還有三輛鐵皮包裹的手推車。他們命令勞工們雙手抱著腦蹲在地上，自己則端槍坐在箱子上守衛(wèi)。一路上顛顛簸簸，大約經(jīng)過兩時左右，卡車停了下來，處在了一座險峻石山的山腳下。前面已沒有了大路，只有一條道，在月光的映射下，蜿蜿蜒蜒向山上延伸�！�
“鬼冢喝令勞工將手推車卸下，然后再把箱子一個個摞到手推車上。箱子非常沉，四個勞工合作，才能勉強用繩索卸下。經(jīng)過半時的搬運，勞工們終于把那些箱子部裝到手推車上。鬼冢命令勞工兩人一組，一人在前拉，一人在后推。就這樣，三輛手推車在勞工們的推拉下，順著道，艱難地向山上行進。他們東繞西拐，行至半山腰的山澗邊。山澗對面孤零零佇立著一座，方圓不過百十來米的光禿石山，明亮的月光下，好像一把鋒刃朝上的大號'冰镩'。更為出奇的是，此處與孤山之間，竟有一條懸空的石頭棧道，好像上天秘制的鬼斧神工。他們一行人將車推到對面，發(fā)現(xiàn)在亂石掩映當中，竟藏著一條非常隱秘的山洞。鬼冢命令他和另外一個鬼子兵在洞戒備，其余人點起火把，押著勞工將箱子搬進山洞，而且讓一人在洞和棧橋下布設(shè)了炸藥。”
“正當這一切剛剛完畢，山洞里突然傳出急促的槍聲。他和另一個鬼子急忙探頭向里觀看，只見那些勞工們胸前冒血，紛紛中彈倒地。里面的一個大個兒撲倒之時，恰好將摞好的箱子撲翻，箱子轟隆隆倒地。其中一個箱子，銅鎖砸斷，箱蓋震開，箱里黃澄澄的金條掉了滿地。眾人一片驚呼，一時呆住。這時，血泊中一個粗壯的勞工，猛然竄起，忽地抱住鬼冢，張狠狠咬住鬼冢的鼻子。鬼冢疼得哇哇大叫，使勁推搡，就是掙脫不開那個憤怒的勞工。旁邊的四個鬼子見狀，紛紛舉起刺刀向壯漢刺去�；艁y撕扯中，壯漢竟拉開了鬼冢身上手雷的保險。二人摔倒的同時，手雷又撞在大箱子上。劇烈的爆炸，立即將撕打的雙方，以及圍過來的四個鬼子兵通通炸翻。而且，不知是掉落的火把，還是手雷的爆炸，竟將布設(shè)的炸藥引信點燃。一時間，巨大的爆炸聲，接二連三地響起，山崩地裂，巨石坍塌。門的另一個鬼子兵，瞬時被塌落的巨石砸扁。強烈的熱浪，則將山田幸之助猛烈拋出。他只覺得似乎勞工使用的繩索，天女散花般飛過來纏住他的身體，之后又扯著他快速下墜，跌跌撞撞，連翻帶滾地摔了下去。之后，他便失去了知覺……”
“待他醒來，天已放亮。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山澗下的亂泥塘里，身上仍然纏著半截繩索。或許就是這半截繩索，以及腳下塇軟的泥塘，昨晚從半山腰墜下，他才沒有斷送性命。他努力站起身來，感覺自己并未受大傷，只是劃痕較多，身上酸痛而已。他顧不上這些，抬頭向上望去，看見兩山相連的石頭棧道已成殘垣斷壁，孤山的鋒刃塌了一半，恰好嚴實地封住了洞。同行的人都已死去，通道炸飛，洞不再�？磥�，只要他不，這個秘密恐怕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了。他于是踉蹌著走出泥塘，好不容易找到大路邊停放的卡車，這才注意到山的石碑上，赫然寫著“橫斷山”三個大字。他畢竟年紀還，心里只想著：趕緊返回哈爾濱向上級報告！”
“可是，他駕車剛一到達哈爾濱，就被大鼻子蘇軍截住俘虜，押往戰(zhàn)俘營；之后，幾經(jīng)輾轉(zhuǎn)，連同業(yè)已被俘的六十多萬俘虜，被送往寒冷的西伯利亞做了苦力，孤山的秘密也就深埋在了心里。近半數(shù)的日本戰(zhàn)俘，都死在了那個有如地獄般的極寒之地，好在他命大，有幸返回了日本，并且娶妻生子，過上了安穩(wěn)的生活。然而，孤山秘洞里的金條誘惑，卻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的神經(jīng)，只要稍一閉眼，那黃澄澄的金條便開始熠熠生光。他幾次都想奔赴哈爾濱，卻又怕被中國政府發(fā)現(xiàn)，由此追究他的罪責。他一直隱忍著，捱到了七十七歲的高齡。他覺得：再不來就真的沒有機會了！于是，他帶著唯一的兒子山田佑之，背上必要的登山裝備，踏上了中國哈爾濱的尋寶之路……”
“憑著那晚的記憶，沒費多少周折，山田父子二人就找到了橫斷山旁的孤山，并且探明了最佳的攀登路線。這些年來，山田幸之助一直領(lǐng)著兒子鍛煉攀巖，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再度開啟這巨大的寶藏。他父子二人順利登上山洞旁的緩臺，開始找尋進入山洞的路徑。坍塌的巨石峰刃，緊貼著印象中的山洞，中間雜草叢生，看不到任何進入的可能。山田佑之剝開一人多高的雜草，驚奇地發(fā)現(xiàn)，夾縫中尚有可容一人進入的縫隙。他摸索著下到底端，剛想鉆入洞里。突然，一條碗粗細的蟒蛇猛地竄出來，將山田佑之死死纏住。山田幸之助見狀，趕緊向上拼命拉拽繩索。但是，無論他如何用力，都難以撼動分毫，反到自己險些被蟒蛇拽下洞去。山田幸之助大聲呼喊著兒子的名字，涕淚橫流。這時，更加慫人的一幕發(fā)生了，一條斑斕的毒蛇飛快地從洞竄出，對著山田幸之助的左胳膊狠狠咬了一。山田幸之助本能地抬起右腳向毒蛇踢去。但是毒蛇的反應(yīng)更快，它的毒牙隨之又咬住山田幸之助的腿。在這生死拼斗的瞬間，巨蟒已將奄奄一息的山田佑之拖進了山洞。山田幸之助肝膽俱裂，大叫一聲，相距六十二年之后，再度跌下泥塘。不過，這次救他一命的：除了那塇軟的淤泥，卻是他自己的安繩。”
“他跟我到這里，已是氣力將盡。然后，他疲憊地轉(zhuǎn)過頭去，雙目呆呆地盯著天棚，嘴里喃喃自語道，'報應(yīng)啊——我把那些黃金，以及我父子二人的性命，統(tǒng)統(tǒng)交了出來，應(yīng)該算是對中國的贖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