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與我立黃昏,無人問我粥可溫,無人與我捻熄燈,無人共我書半生,無人告我夜已深,無人與我把酒分,無人拭我相思淚,無人聽我言二三,無人拘我言中淚,無人愁我獨行路,回首向來蕭瑟處,無人等在燈火闌珊處。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所謂孤中之獨。
端坐且在沉睡中的安冉冉的肉身又輕咬了一下唇,微乎極微。
“姐,姐姐……”安冉冉嗓音微啞。
安冉冉的夢境已經(jīng)開始變得一片空白,她抬眸看向了安冉冉和離落:“小鳥,梨砸,你們都先回去吧,我不會有事的?!?br/>
“好……好吧……”離落揪住安冉冉的后衣領(lǐng)子:“小律,可我實在不認(rèn)為,你……會舍得……”
安冉冉很快便乖乖的跟著離落一起回去了,而此時此刻,那夢境之中的事物已經(jīng)全部破碎,化為了虛無與空白,只留卡斯修一人的身影,寂靜的可怕。
安冉冉抬眸看向了沉默不語的卡斯修,她明白,她的進(jìn)化考驗,至今才是真的開始。
這次的進(jìn)化,是以過去的美好來迷惑感化她,隨后,再讓她懷著這樣的感化情緒,親手,殺了她面前這個虛擬的他。
可如果這次,她真的動手了之后,她和他,便真的更無感情可言了。
她并不會忘記他,可,也不會對他再生任何情緒。
在兩人長久的沉默與互視之中,虛擬的卡斯修終于冷漠的勾起了唇角:“鳳歸云,現(xiàn)在,你要怎么做呢?”
安冉冉輕笑了下,只憑他這一抹冷漠的笑,她便完全看清了,這完全不是卡斯修。
卡斯修不管是對誰,都不會是這樣的,哪怕,是敵人。
“極寒之祖,您模擬了他的樣子,卻無法模擬他的靈魂?!卑踩饺洁牡馈?br/>
“我不懂你們這些孩子荒唐的思想,力量極為一切,不過,你若是不習(xí)慣,我們可以暫時緩上一緩,靜下心來?!睒O寒之祖索性化作了安冉冉的模樣:“能得到我的力量的人,必須是至高無上的無心冷面,這是第九次看到你了吧?小丫頭,過去的你還好,如今的你,完全頹廢了,鳳歸云?!?br/>
極寒之祖,一切冰之神級力量的始祖,不管是誰需要進(jìn)行進(jìn)化,都需要進(jìn)行他的考驗,包括冰域綺凰,安冉冉的一系列進(jìn)化,都曾經(jīng)由他來獨自把關(guān)。
“因為,您也是無心之人,所以,遠(yuǎn)不能理解我們的心?!?br/>
“這么說,你是不打算……”極寒之祖輕瞇了一下眼睛:“進(jìn)化了?決定要因此開始一直……止步不前了?”
“我……”
“所有冰之力量的使用者里,你是我唯一最看好的,現(xiàn)在要為了一份感情,放棄你我一直以來堅持的至高力量嗎?”
“我自有打算?!?br/>
“你能有什么打算?”極寒之祖神色復(fù)雜的看了安冉冉一眼:“我最看好的力量繼承者,完全沒落在人間的情情愛愛里,無法自拔了,得知你這么急切的想要進(jìn)行最后一次進(jìn)化,我便已經(jīng)明白了一切,我耗費心力精心培育的冷丫頭,我卻再也拉不回來了?!?br/>
“辜負(fù)了您的期待,我很抱歉?!卑踩饺阶ゾo了自己的裙擺。
“罷了,事已至此,說什么都沒有用?!睒O寒之祖輕皺著眉頭:“無須自責(zé)?!?br/>
“謝大人……”
“也許是前世的因,也許是來世的緣,錯在今生相見,徒增一段無果的恩怨?!睒O寒之祖輕揉了下安冉冉的發(fā),他的手指冰涼刺骨,比所有的冰寒都要刺骨嚴(yán)寒:“既然放棄了進(jìn)化,就不要選擇得不償失,去,追隨他的足跡吧,你畢竟也是我精心培養(yǎng)而來的孩子,能讓自己覺得最好,那便去做,不用去管他人的看法,誰也奈何不了你,有誰違抗,你便冰封誰便罷?!?br/>
“不用了?!卑踩饺椒畔铝俗约旱娜箶[:“我總不能用一身的刺去擁抱無辜的人,有些人僅僅只是認(rèn)識就已經(jīng)夠了,何必……談余生,正如同……你喜歡一朵花會摘下它,愛一朵花會給它澆水,只要他嗨好……那便罷?!?br/>
“我不懂?!?br/>
“現(xiàn)在的您,確實不會懂?!?br/>
“呼,希望姐姐真的不會出什么不好的情況吧。”終于從安冉冉的夢境里滾回現(xiàn)實來了的安冉冉,干脆利落的一屁屁坐在了冰椅子上:“嘶……好冷!”
“唉,難說?!彪x落軟軟的癱在了地上,吊燈上靜靜的單腿站立的紅瞳烏鴉,見狀麻利的飛到了她的身旁,拿自己尖銳的鳥喙,幫離落梳理了一下她略有些凌亂的頭發(fā):“鳳尊主的夢境著實不好窺視,更別提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進(jìn)入,今日的這一番真是辛苦主人了。”
“呼,還好啦,我沉睡荒廢了這么久,偶爾透支一下力量也還好,疲憊且舒服,回去過后好好的休息上幾日便罷?!?br/>
“……冷靜主人,這里不能睡好嗎?您會在極寒里沉睡不醒,光榮做八音律里第一個被鳳尊主的力量凍死的大佬的?!?br/>
“安啦安啦,小鳥很擅長就地?zé)镜睦??!?br/>
烏鴉夜影:“……”
你是誰這是誰我特么的我不認(rèn)識你。
沉默了一會兒之后,極寒之祖輕掃了安冉冉一眼道:“剛剛的那個擁有著夢境之力的夢魘丫頭呢?”
“她們兩個已經(jīng)回去現(xiàn)實世界了?!?br/>
極寒之祖頓了頓,隨即輕輕的握了握自己的拳頭。
正倒在冰面上呼呼大睡的離落、和搓著手手準(zhǔn)備搞梨砸牌燒烤的安冉冉一起被他的力量所影響,一下子又被極寒之祖拽回了安冉冉的夢境里。
離落:“……”
離落沉默了一下,默默的從極寒之祖的腳邊爬了起來:“額,大,大人……我和小鳥不是故意參與進(jìn)你們的……進(jìn)化考驗的……我,我們保證這是最,最后一次啦!嗚……”
呵,極寒之祖真的氣笑了,音韻之神鳳歸云此前一共進(jìn)化了八次,以安冉冉的實力每次都是一遍便成,可偏偏總有其她音韻之神莫須有的擔(dān)心,來搗亂添亂,每次還都是以她夢魘麒麟離落為首,以夢魘麒麟帶頭,他也是真的醉了。
“無妨,這次不與你計較,幫本座一個忙?!睒O寒之祖輕輕的屈起自己冰涼的手指,敲了敲離落的腦袋瓜兒。
“您,您請說……”離落乖乖的跪坐到了極寒之祖的腳邊,:“還有大人您就不能變成您自己的樣子嘛……您老是用小律的樣子和我說話我瘆得慌,破壞小律在我心里的形象。”
“就屬你最沒大沒小的,不能?!睒O寒之祖惡狠狠的彈了離落一個腦瓜崩兒。
“您本尊長的丑就直說就好了的嘛……”離落委屈巴巴的揉了揉自己的被彈的發(fā)紅的腦袋瓜兒。
極寒之祖握了握拳頭,心想著自己這一腳下去跺之后,八音律之一的夢魘麒麟離落死的幾率會有多大。
安冉冉卻早已經(jīng)嗒嗒嗒的踢踏著小短腿撲到了安冉冉的身上,奶呼呼的抱住了安冉冉的大腿:“姐姐~姐姐不鳥傷心了嘛,看看小鳥的說,小鳥多可愛的鴨~姐姐你缺一個腿部掛件嘛~?”
安冉冉輕揉了下她柔軟的發(fā),只道了一句“乖”之后,除此之外卻什么話都沒有說:“乖。”
“小鳥很乖的呢,不會再讓姐姐操心啦!姐姐接受極寒之祖的第九次進(jìn)化考驗的時候,小鳥一直在外面給姐姐護(hù)法,還在好好的修煉的哦!”明明之前在冰椅子上睡的比誰都死的暴躁小鳳凰大言不慚、乖乖巧巧的道,順帶蹭了蹭安冉冉的膝蓋:“姐姐的靈魂體也是香香噠,真好聞的說~耐姐姐的說!”
“小律其實你和小鳥搞百合也是可以噠!”耳朵極尖的離落眼睛一亮,一拍大腿,說話不過大腦的道。
“……”極寒之祖默默的敲了下她的腦瓜兒:“小小年紀(jì),腦子里都想的什么鬼?!?br/>
“嗷!百合它不香嘛?!百合它不香的嘛???”離落麻利的一抱頭。
“……少貧嘴?!睒O寒至尊淡定的掃了離落一眼:“外面,已經(jīng)是夜晚了吧?”
“是……是的說呢……”
“那個地暗影系的雙屬性精靈,也已經(jīng)安睡了吧?”
離落輕挑了下眉:“大人,請問您這是何意?”
“把鳳歸云帶去那個精靈的夢里,讓他們,正式的、好好的告?zhèn)€別吧。”
離落、安冉冉、安冉冉都愣了愣。
小律和極寒之祖,究竟都談了些了什么鬼?
極寒之祖……這究竟是何意?
是打算讓小律不再藕斷絲連、不再有任何念頭的好好進(jìn)化,還是……放棄了小律?
“聽不懂?”極寒之祖輕皺了下眉頭。
“他的妹妹那日死在我的手里,他倒是沒有過多的與我糾纏,他說這是她咎由自取,沒有掂量好自己的斤兩,他沒理由一定為她報仇,可轉(zhuǎn)身,他自己就隨之自殺了,與其一起轉(zhuǎn)世了?!?br/>
“他自殺之后,只用眼角的余光回頭看了我僅僅一眼,說,也許他是沒有絕對的理由,一定要幫她報仇,但是他有絕對的理由,去與她一起死,他還說,他這個妹妹,雖然話嘮了一些,卻也是最害怕孤獨的,她自己一個人轉(zhuǎn)世,一定會寂寞的發(fā)瘋的。”
“不過,算算轉(zhuǎn)生前后相差的時間……他這哥哥下一世,估計會比自己的妹妹小上很多吧?!?br/>
似乎也被鳳歸云的話嘮屬性影響的開始喋喋不休的極寒之祖突然沉默了下來:“冰丫頭,我不明白的、甚至認(rèn)為他們可笑至極的他們這些奇怪的舉動,你可懂?”
“我懂?!?br/>
“如果火丫頭或者那個精靈今日死在我的手里,你又會如何?”
“每個人的處事風(fēng)格都不盡相同,可世上沒有如果?!卑踩饺交乇芰藰O寒之祖的這個問題。
“你還是沒有拿定主意嗎?你哪樣都好,就是心里一直生有不該有、莫須有的溫情,一直不曾磨滅,卡斯修那只精靈的出現(xiàn),已經(jīng)完全激發(fā)爆發(fā)了你的這一缺點?!?br/>
“這不是缺點……”安冉冉輕咬了下唇,反駁了他:“這,只是我成為極寒至尊的路上的最大障礙而已……”
“你……不渴望我的力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