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姬九真慢慢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間陳設(shè)頗為華美的繡房。只見雕梁畫棟帷幔低垂,幾上梅瓶一對,對面屏風(fēng)上繡著幾句詞:
縱寫香箋,憑誰與寄,算孟光,爭得知我,繼日添憔悴。
姬九真看著這一切,心里實在糊涂,自己明明是去山洞里救人,怎么會在這里?這里又是什么地方?
正在這時,只見一人從屏風(fēng)后轉(zhuǎn)了出來:“妹妹,你醒啦”?只見此人年齡二十出頭,生的眼若流波眉如遠(yuǎn)山,當(dāng)真千嬌百媚艷煞旁人。
“這位姐姐,你是什么人?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會在這里?我?guī)熜帜亍??姬九真見此女頗為面善,連連發(fā)問。
“奴家名叫魚幼薇,這里便是眠月樓了,你家?guī)熜??奴家未曾得見”!魚幼薇話剛說完,只聽得吱呀一聲,一行四五人開門進(jìn)來。為首一人年近中旬,云髻高聳風(fēng)韻猶存,頗有可看之處,想來年輕時,定是傾城之姿。
“幼薇,小先生醒了嗎”?為首的中年女人還未轉(zhuǎn)過屏風(fēng)便張口問道。魚幼薇聞言立即起身回道:“媽媽,小先生醒了”!
姬九真聽這里眾人說話稱呼甚為奇特,又是小先生又是媽媽的,心里很不明白。
中年女人進(jìn)來以后,當(dāng)著眾女面說:“我說小先生,你可是媽媽我花了三千兩銀子買來的,醒了便好,從今日起,你便隨你幼薇姐姐學(xué)習(xí)青樓本事,你爹賣你的時候說你知書達(dá)理,琴棋書畫無所不精,不然,媽媽我可不會花這么大價錢買你的哦”!
姬九真聽完直覺天旋地轉(zhuǎn),這里,這里原來是青樓粉巷,女子賣笑之地。當(dāng)下不敢含糊,立即拿出玄悲方丈所賜佛珠,試了試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又拿出道玄真人送的云隱佩,還是沒有反應(yīng),又拿出三叔給的蛩蛩,頭部按下去,依然沒有什么反應(yīng)。姬九真明白了,這里離大悲禪寺甚遠(yuǎn),所以眾多法器,統(tǒng)統(tǒng)起不到什么作用。房內(nèi)眾女見姬九真拿出如此多的玩意,紛紛好奇這是在做什么?特別是那蛩蛩,生的如此奇怪,都靠過來想看看。
姬九真見眾女靠過來,嚇了一跳,不知道她們要干嘛?把心一橫,拿出碧綠小劍握于掌中:“別過來!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
眾女一見,嚇了一跳,怕傷著自己,紛紛閃開。還是為首的中年女人見過些場面,微微一笑:“我說小先生,你這是做什么?來了我眠月樓,你就吃香的喝辣的,擎等著過好日子吧!這是做什么?快快收起來!莫要割傷了自己,那可就不值錢了!嘖嘖,還是個烈性女子,嘖嘖,快快收起來”!說著趁姬九真不備,一把搶了過去。眾女見小劍被奪,紛紛上來制住姬九真手腳。
中年女人把玩著碧綠小劍,只覺晶瑩透剔寒氣逼人,雖然看不出什么材質(zhì),也知來歷不凡。收了小劍以后看著姬九真:“我說小先生,我不管你是誰?媽媽我既然買了你,你就要聽我的話,不然,別怪媽媽我心狠手辣”!
原來眠月樓是金陵城最負(fù)盛名的章臺之地,而金陵,地處天陸之東,離大悲禪寺萬里之遙。金陵城最近十幾年,年年花魁皆出自眠月樓,當(dāng)真艷名遠(yuǎn)播,那些達(dá)官顯貴,紛紛趨之若鶩。這中年女子姓夏,當(dāng)年便是金陵八艷之首,后來年老色衰,便開了這間眠月樓,也算輕車熟路專業(yè)對口。
姬九真被眾女制住之后,便被強令每日跟隨魚幼薇,學(xué)習(xí)琴棋書畫吹拉彈唱以及填詞作賦,察言觀色種種魅人之術(shù)。姬九真當(dāng)然死命不從,只是這夏媽媽手段當(dāng)真了得,一旦姬九真不從,不是拿那薄枝細(xì)柳抽打,就是責(zé)罰伺候姬九真的丫鬟小紅。責(zé)打自己還好,姬九真受得起,可是責(zé)打丫鬟小紅,姬九真便狠不下心來。只好虛與委蛇,權(quán)且合作。
這丫鬟小紅,本命胭脂,被夏媽媽派來伺候姬九真起居,姬九真見胭脂眉眼頗有些像自己昔日的貼身丫鬟小紅,便給改了名字,喚作小紅。這小紅尚未開頭,當(dāng)真懵懂嬌憨,對姬九真也是極好。姬九真在眠月樓這兩三個月里,除了那位魚幼薇,便是小紅與自己最是貼心了。
姬九真本來寧死不從,不管是絕食逃跑,種種心思輪番動了一遍,魚幼薇和小紅雖不相幫,卻也從未告密,還幫著姬九真瞞著夏媽媽,不然姬九真此時,恐怕苦頭有的受了!
這一rb來跟著魚幼薇的姬九真被夏媽媽叫走,姬九真知道,這是魚姐姐的恩客來了,心里那番滋味頗不好受,卻也沒有辦法,只能跟著夏媽媽繼續(xù)學(xué)那迷惑男人的種種伎倆。
沒一會,只聽得外面有人高聲:“不好了!死人了!西門大官人死了”!聽聲音,分明是魚幼薇的貼身丫鬟翠兒。
夏媽媽被翠兒這一聲喊嚇得不輕,也不管姬九真,連忙撩起衣裙,趕到魚幼薇所住小院。只見那個西門大官人半裸躺在繡床之上,魚幼薇衣衫不整跪在一旁,只是一個勁的掩面哭泣,見夏媽媽進(jìn)來,連忙撲過來,抱住夏媽媽雙腿:“媽媽!不是我害的!西門大官人非要試試那冰火兩重天,誰料想,誰料想他就死了啊”!
夏媽媽見此情景,強行鎮(zhèn)定伸手試了試鼻息,只覺氣息全無,再看西門大官人面如金紙,顯然已經(jīng)死了一會了。
夏媽媽當(dāng)時嚇得癱軟在地,嚎啕大哭:“完了!完了!西門大官人死在咱眠月樓,這樓里老老少少,誰都活不了了”!
要說這西門大官人,原是金陵豪門,西門家世居金陵,勢力極大,上至朝堂勛臣,下到江湖草莽,都會給些面子。這人死在眠月樓,西門家豈能罷休,眠月樓雖然不見得人人必死,魚幼薇和夏媽媽卻是九死無生!
姬九真在一旁看了,心下明白,這分明是馬上風(fēng)之癥。醫(yī)書有云:房中之事,可以延年益壽,亦可以殺人于無形。譬如水火,知其用者可以養(yǎng)生,不知其用者立死!馬上風(fēng),馬下風(fēng),風(fēng)風(fēng)奪命摧肝腸!
姬九真被陷在這里,眠月樓出事,姬九真本來不想管的,還頗有些幸災(zāi)樂禍,想著眠月樓出事才好,自己正好藉此脫身。可是見眾人如喪考妣,哭的如此傷悲。又聽眾人說法,夏媽媽和魚幼薇必死無疑。夏媽媽死活姬九真不會在意,可是魚幼薇對自己極好,自己若不施以援手,良心不安。想到這里,姬九真分開眾人,走上前去:“媽媽,我能救他”!
夏媽媽聽姬九真如此說,當(dāng)下也不管其他,連忙讓姬九真上前施救,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吧。
只見姬九真從魚幼薇發(fā)髻上拔下一枝金釵,刺入西門大官人合股與人中二穴,如此三遍,又命人去以金銀花,生甘草,苦瓜,鬼箭雨等草藥水煎急服。過了沒一會,只見西門大官人哇的一聲,吐出一口濃痰,面色稍緩,略微有了血色,分明是活了過來!
夏媽媽見西門大官人活了,連忙對著姬九真不住下拜:“小先生,奴家謝謝你救了這一樓人的性命”!其他人也是拜謝不止,魚幼薇抱住姬九真只是痛苦,心內(nèi)自是感激不盡。
自此之后,夏媽媽雖然沒有放姬九真離去,倒也沒有再為難她,即便有時姬九真不愿學(xué)那床笫之術(shù),夏媽媽也是一笑而已,并不以為忤。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yōu)質(zhì)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