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俗稱“女兒節(jié)”,上巳春浴的習(xí)俗發(fā)源于周,在漢代成為定俗,是一年中最重要的節(jié)日之一。
鶯歌海多女兒家,這一節(jié)日自然也不例外,眾人結(jié)隊出門踏青,祭祀高禖,曲水流觴,祓禊沐浴。
頭一日,劉蘇便央著羈言答應(yīng)次日陪她出門,于是三月初三清晨,神女溪畔嬌笑的女兒堆里,多了一個尷尬不已的少年。
說是沐浴,眾女兒不過沐發(fā)、洗腳而已,畢竟初春水溫還是太涼。溪中桃花漸逝隨流水,凄美得驚心動魄。桃瓣下有魚頭攢動,是上溯的鯉魚,魚鱗與水波在陽光下浮光躍金。
一時汲湘、燃楚幾人連同羈言陪著衛(wèi)夫人射覆,一旁的姑娘們投壺的、踢毽的、放紙鳶的,均是嬉笑不止。劉蘇被阿阮那一圈抹骨牌酒令的叫走,羈言忙喊住阿阮:“她吃不得酒?!?br/>
阿阮嗤嗤笑道:“郎君放心,我?guī)Я斯勇?,只叫姑娘吃那個便是?!眲⑻K大笑,“阿兄放心,我曉得自己的酒量,不會吃醉的。”她卻不曉得自己的酒品。
羈言一廂漫不經(jīng)心地思索著射覆的典故,一廂留意劉蘇那頭的動靜。忽聽她嚷了一句什么,聲音分明已笑得走了樣。
阿阮不住推她:“姑娘,你這樣耍賴可不成,說清楚了,中間三四綠配紅——”
劉蘇方才勉強(qiáng)止住笑,正揉著腰哼哼,一聽她追問,又笑得腰肢亂顫,“阿……阿阮你……讓我歇一歇--嗯,中間三四綠配紅,哈哈哈哈……大火燒了毛毛蟲!”
抹骨牌的女孩子們都忍不住大笑起來,驚得附近樹林中鳥雀出巢。劉蘇擦著笑出的淚,顫聲道:“從此以后,可都叫我劉姥姥罷!”一語未閉,兀自樂得直不起腰來。
做令官的阿綠跺腳嗔道:“姑娘慣會這般謔笑,卻不是好好做耍子了?!睕]見她一把牌捏在手里,因笑得太厲害,都灑落了一地么?
“大火燒了毛毛蟲!”羈言差點狂笑出來,一抬眼見衛(wèi)夫人興致缺缺的模樣,忙按下笑意收回心思——如今看來蘇蘇是不會受阿阮等婢女欺侮的。
而自那日調(diào)戲不成鎩羽而歸,衛(wèi)夫人便常露出這副模樣來。今日陪著她射覆的,除了汲湘、燃楚與羈言,還有兩名男寵,于羈言而言這是一種無言的羞辱,然而他并不以為意。
回程時,劉蘇已是累得厲害,再走不動了。她使勁分開不斷想要團(tuán)聚的眼皮,直接扯著羈言衣袖撒嬌:“阿兄,背我回去嘛!”
羈言瞪她許久,無奈點頭,背身蹲下。起身時,他目光凝重,然背上的劉蘇絲毫不知,依舊笑嘻嘻說著話。
“阿兄你不知道劉姥姥的典,改日有空,我說給你聽——這可說來話長啦……”
姑娘帶笑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她趴在他肩頭,睡著了。
這一覺睡醒已是次日清晨,對著坐在床前的阿兄,劉蘇又是尷尬又是抱歉:“昨天笑得太厲害,好累的。”
阿阮端來朝食,劉蘇用了飯,同羈言軟語道歉,“近來真是越來越困了,所以古人說‘春困’是很有道理的——”她說著掩口打了個哈欠,眼神又朦朧起來。
“無事,困了就睡好了?!甭犓@么說,劉蘇如蒙大赦,也不看路,飄回臥房床上熟練地溜進(jìn)被窩,即刻熟睡。
阿阮進(jìn)進(jìn)出出蓋被子,下帳子,關(guān)窗戶,同羈言說了幾句話,都未能驚動她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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