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休息室,林嶼肆看見喬司月抱著蛋糕,孤零零坐在沙發(fā)上。
“他們去哪了?”
喬司月站起身,“說是去訂包間了?!?br/>
林嶼肆自然地接過她手里的蛋糕,“我們也走?!?br/>
今天實在不能算是一個好天氣,天色陰沉沉的,風里裹挾著細密的雨絲。
喬司月穿了條白色碎花裙,裙擺低,時不時有水漬濺上來。
她只好提起裙子,小心翼翼地避開腳下的水洼。
林嶼肆輕輕握住她手腕,兩個人同時停下。
“上來,我背你。”
喬司月怔了下,沒過腦就回:“我腳不麻,能自己走?!?br/>
林嶼肆好氣又好笑,盯她半晌,言簡意賅地問:“不是穿了白裙子?不怕被濺到?”
“可我挺重的?!?br/>
他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她的細胳膊細腿,輕笑一聲,似在質疑她的話,“溜溜那四條短腿都快比你胳膊粗了?!?br/>
“……”
話都說到這份上,再拒絕就顯得她太過矯情,喬司月系緊腰間的細帶,雙手繞過他脖頸環(huán)在胸前。
溫熱的氣息過渡而來,嚴絲合縫的相貼,讓每一寸觸感都變得清晰,尤其是腰窩的曲線、微微鼓起的肌肉,年輕又蓬勃。
喬司月眼尾止不住上翹,忽然覺得今天的天氣也沒這么讓人討厭。
欣喜沒有延續(xù)多久,包間氣氛出奇的僵,兩個人坐在天南地北,冷白燈光下,蘇悅檸眼尾的紅意格外明顯。
上洗手間時,喬司月問:“你和陸釗吵架了?”
蘇悅檸藏不住心事,眼眶瞬間濕潤,“他覺得我爸看不起他?!?br/>
話沒說全,但喬司月心里隱約有了答案,之前聽蘇悅檸說起過她爸和陸釗一次不太愉快的見面。
最開始還算和諧,直到蘇父在聽見陸釗說起自己父母后,維持了長達數十秒的沉默。
這個年紀的男生自尊心強,蘇父無意識的言行舉止,落在陸釗眼里,被曲解成滿滿的惡意,這惡意里還摻進去巨大的現實差距。
蘇悅檸抹了把眼淚,“你是不是也藏著什么心事?”
喬司月關上水龍頭,沉吟片刻后問:“他對所有人都這么好嗎?”
“誰?”
“林嶼肆?!眴趟驹螺p聲回。
蘇悅檸臉轉過去,“阿肆他又不是中央空調,怎么可能對誰都好,對那些看不順眼的人,他脾氣可大了,要不然當初怎么會和李楊動手?”
說完她才反應過來,“你是覺得——”
喬司月搖頭:“我不確定?!?br/>
是她的錯覺嗎?
但又好像不是無跡可循。
那晚在大巴上的親密舉動,還有剛才……
蘇悅檸也猜不透林嶼肆的心思,這會只能勸導:“司月,你如果想知道答案,就親自去問他?!?br/>
喬司月用冷水撲了把臉,心里的躁動漸漸平息,“我再想想?!?br/>
喬司月需要能夠直面自己內心的推力,她自己做不到,蘇悅檸愿意幫她一把。
偏偏老天都不幫忙,在玩真心話大冒險時,啤酒瓶沒有一次轉到林嶼肆那邊,反倒是自己,被挖出不少秘密。
都泄底到這份上,蘇悅檸索性把心里話一股腦全說了,她猛灌一口啤酒,忍受咽喉傳來的燒灼感,轉頭問陸釗:“我喜歡你,可你呢?為什么我一點都感覺不到?”
陸釗臉上的笑容垮下幾分,“現在別提這事?!?br/>
“那什么時候才能提?”蘇悅檸表情也冷下來,一字一頓地質問他:“分手之后是嗎?”
陸釗冷著臉,什么都沒有說。
蘇悅檸哭著跑了出去,喬司月忙不迭上前追。
林嶼肆給了陸釗一腳:“還坐在這里干什么?”
陸釗用力抓了把頭發(fā),“你別煩我?!?br/>
“行,到時候女朋友沒了,別在我面前哭。”
“你懂個屁?說的好像你談過一樣。”
林嶼肆眼前釋然浮現出女生白皙清透的面容,潔白的裙擺翩躚搖曳。
他喉嚨一癢,“沒談,不過快了?!?
期末考成績出來的后一天,趙毅把暑假競賽培訓的計劃表傳到群里。
喬司月著重看了下趙毅發(fā)來的培訓時間,從下周一開始,為期兩周。
即將迎來高三的緊要關頭,喬崇文不同意喬司月把時間浪費在無足輕重的競賽上,當下持否定態(tài)度。
喬司月只好拿出喬崇文最關注的點:“趙老師說過,這次競賽能加分。”
喬崇文對著電腦噼里啪啦一頓輸出,頭也不抬地反問:“加分又能加多少?你就能保證自己一定能獲獎?你把耗在競賽上的時間用來復習,還抵不過獲獎加的這點分數?”
三個問題直擊要害,偏偏喬司月沒有底氣、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駁的理由,抿直唇線沒說話。
最后兩個人各退一步,喬司月答應去杭城參加夏令營培訓班,作為交換,喬崇文同意她報名省級競賽。
喬司月心里的石頭終于落下,回房間后,拿出手機在群里趙毅,說要參加。
趙毅回她一個“好”的手勢。
喬司月才退出□□,將手機調至靜音狀態(tài)后放到桌角,從抽屜里拿出畫冊。
蘇蓉的嗓門穿過層層樓梯,冷不丁穿進她耳朵里。
喬司月手指一頓,起身關門,又加了道鎖,剛坐下,手機屏幕亮了幾下。
是蘇悅檸打來的電話。
她在電話里一直哭,最后才止住哭腔,由衷道:“我感覺阿肆對你是不一樣的,你去找他要個答案吧。司月,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你留下遺憾?!?br/>
喬司月愣了下,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往下接。
她很少打無準備的仗。
可他每一個似是而非的舉動,對她來說都是煎熬。
本就搖搖欲墜的意志在蘇悅檸這句話后,徹底崩解,腦海里全是和他有關的記憶,仿佛剛剛發(fā)生,每個碎片都是新的。
許久,她應了聲好。
一整晚沒睡,四樓南邊的燈光跟著亮了一宿,少女柔軟的心事在這個滾燙的夏夜里,沸騰燃燒著,最后她將它小心翼翼地裝進自己親手繪制的信封里。
第二天上午,喬司月早早去了學校,將情書放進林嶼肆抽屜。
教室里人越來越多,吵得她心神不寧,她合上書本,去過道吹風。
她離開后不久,前排推搡間,課桌猛地傾斜幾度,情書掉了出來。
回到教室,林嶼肆已經在座位上,喬司月心跳快要炸開,手指不受控地攥緊,在期待的同時,升起一種未知的局促。
他偏頭看過來,神色平常,“怎么了?”
喬司月手腳一下子僵住,好半會才搖頭,“沒事?!?br/>
她垂下眼,瞥見他空無一物的抽屜,拼命擠出的笑容一絲絲斂了。
最后一節(jié)課是自主學習,課上到一半,林嶼肆收到消息,和趙毅打了聲招呼后離開教室。
喬司月也不知道這一天是怎么過去的,整個人渾渾噩噩不在狀態(tài),打鈴后,磨蹭著整理好書包,一出門就看見林嶼肆攥住路迦藍手腕,低聲說著什么。
她沒聽清,卻聽見了路迦藍的聲音,像一把利劍,筆直地朝她刺過來。
“你知道的吧,我喜歡過你?!?br/>
所有強裝的鎮(zhèn)定被路迦藍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擊潰,喬司月定在原地,五臟六腑被狠狠拽了把,呼吸都是疼的。
緊接著,路迦藍的目光穿過他挺闊的肩膀,與她相撞。
那兩秒的對視,讓喬司月迅速反應過來:
路迦藍知道她的秘密。
知道自己喜歡他。
或許從見到的第一眼起,就知道了。
那天的風實在太大,喬司月站在教學樓門前的臺階上,眼睛不受控地發(fā)潮,然后一滴滴地砸到手機上。
臉映在屏幕里,眼尾泛紅明顯,松散的馬尾被風吹得凌亂不堪,看上去憔悴又狼狽。
她很少哭,因為蘇蓉和喬崇文不會在乎或心疼她,只會覺得她又在亂發(fā)脾氣。
可這會一個人都沒有,她應該是能哭的。
“你哭什么?”
喬司月怔住,拿手背抹去眼淚,緩緩抬頭。
許巖還是那副一絲不茍的打扮,風很大,從他衣擺穿過,襯得身形異常單薄。
喬司月吸吸鼻子,沒有說話,繞過他走了。
許巖摘下眼鏡,深邃的眼眸透出深沉的冷意。
喬司月將自己關進房間,拿出手機,點開羽毛頭像,聊天記錄停留在今天補課前,他說:【替我占個位置?!?br/>
她也記得自己當時的心跳有多快,幾乎是顫著手指敲下“ok”的表情。
明明才過了不到一天,她卻體會到從天堂墜落地獄般的感覺。
喬司月閉了閉眼睛,退出對話框,轉頭刷到一條新動態(tài)。
對方昵稱、頭像看著陌生,她沒有備注的習慣,無從知曉這人是誰,只覺得她發(fā)布的內容和自己此刻的心境完美契合上。
【這世界上很少有說不出口的喜歡,多的是你單方面臆想出來的錯覺。】
——你知道的吧,我喜歡過你。
他會怎么回?
他也喜歡過她嗎?
他有看過自己送出去的情書嗎?
喬司月手指懸在屏幕上很久,忍受肺腑傳來的鈍痛,摁下點贊鍵后,手機進入關機狀態(tài)。
這天晚上,喬司月以為自己會失眠一整夜,可最后還是伴著動車傾軋鐵軌的聲響恍惚入夢。
第一次她的夢境有了顏色,像他推薦給自己的那首《bloodmarygirl》,畫面里充斥著冰涼的沁檸水、拂在臉龐的柔軟夏風、穿透茂密枝葉的滾燙日光,以及少男少女穿一身干干凈凈的藍白校服,奔跑在紅白跑道上。
人群中,忽然有人牽住她的手,她怔然回頭,撞進他深邃的眼里。
不待她反應,他先一步將她拽離。
“我們去哪?”她聽見自己被心動支配著的聲音,也聽見他不帶遲疑的回答——
“帶你去私奔?!?br/>
不知道跑了多久,周圍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她坐在自行車后座,抱住他薄窄的腰身,他們穿過溝渠、繞過海洋與礁石,在稻田前停下,身后自行車的轱轆印歪歪捏捏地橫了一地。
夜幕降臨,螢火蟲在草叢穿梭飛舞。微光里,他們肆無忌憚地擁抱。
大概因為是夢,水到渠成才會如此簡單,有人開始不滿足于簡單的擁抱,情欲沒完沒了地發(fā)酵著。
她踮起腳,仰頭貼上他的唇瓣,動作生疏,卻藏著一股執(zhí)拗的勁。
他的唇又薄又涼,吻他時,像吻上兩片清涼的薄荷葉。
他勾唇笑起來,雙手扶住她的肩,輕輕往前一推,“累不累?”
她眼里帶點潮濕的霧氣,臉也熱,點頭又搖頭。
安靜片刻,他將人撈進懷里,細長手指掠過她柔軟光滑的肌膚,深深埋進她的發(fā)絲,侵略性地將唇扣上。
看似是他主動,其實都是他在迎合她,用最舒適的角度。
漸漸的,她沒了力氣,輕而易舉地喪失主動權。
目光游離一瞬,落在他分明的肌肉線條上,在街燈下又白又亮。
然后化成一道模糊的長條。
夢醒時分,天光大亮。
脊背汗液涔涔,喬司月靠在床頭緩了會,大腦慢慢轉為清醒。
也意識到,這些不過是她編造出來的理想化橋段,曾經不求回報的喜歡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偏離了初衷。
至于會朝著什么樣的劇情走向發(fā)展,直到寒露降臨的前一天,她才得到答案-
七月末,喬司月去杭城參加夏令營培訓。
那段時間,明港的雨一直沒停下來,空氣又腥又潮,葉晟蘭膝蓋老毛病又犯了,腰椎那也疼得難受,嚴重到無法彎腰曲背。
林行知不知道從哪聽說這么一件事,特地聯系上省城一家三甲醫(yī)院骨科方面的特級專家,面診、體檢一條龍服務。
林嶼肆一邊回消息,另一只手推著輪椅往前走一段路,光線變得明朗,葉晟蘭看清他的臉,欸喲一聲,“肆兒你這是什么表情?發(fā)春了?又被哪家小姑娘勾走了魂?”
葉晟蘭本來就是隨口一調侃,哪成想,他還真應自己了,“是啊,被一姑娘迷得神魂顛倒的?!?br/>
語氣輕描淡寫的,讓人辨不清話里的真假,葉晟蘭遞過去一個狐疑的眼神,“少拿你外婆打趣。”
“哪敢???”
細細密密的雨絲飄進眼里,林嶼肆收起手機,連人帶椅往后退幾步,從包里掏出一把折疊傘,撐開后遞到葉晟蘭手里,繼續(xù)之前的話題,“我有分寸,拿這事開玩笑——”
身子全然暴露在雨里,肩膀那塊很快被洇濕,他沒在意,斟酌措辭后說,“對人姑娘不尊重?!?br/>
依舊是散漫的語調,但葉晟蘭知道他是認真的,瞇眼問:“哪家小姑娘?你外婆我見過沒?”
“我要說見過,您就能從腦袋里揪出這號人來?”
“你看上的人,那還不得是最特別的?”葉晟蘭信誓旦旦,“你說,我保證有印象?!?br/>
林嶼肆攔下一輛出租,把人抱進車里,慢悠悠地問:“找到她,然后用你的熱情把人嚇跑?”
被戳破心事,葉晟蘭哼唧一聲。
“別忙活了,人也不一定有那意思?!?br/>
“這話什么意思?”她皺了皺眉,“小姑娘已經有喜歡的人了?!?br/>
林嶼肆表情僵硬一霎,不由想起那畫著貓咪與月亮的信封。
像情書。
可這封情書攥在另一個人手里。
不可否認,那一刻他是嫉妒的,可他又不能表現出一絲的異樣,只能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問她“怎么了”。
林嶼肆喉結劇烈滾動了下,“沒準的事?!?br/>
“有喜歡的人,你就不敢上了?”葉晟蘭在他胳膊上捶了圈,笑罵,“少給我裝,你是我?guī)Т蟮模愎亲永锏念B劣我還不清楚嗎?在你外婆面前,還裝什么道德模范?!?br/>
林嶼肆哼笑,“這可說不準,之前就有人夸我是道德標桿?!?br/>
“誰?”
“你心心念念的、恨不得收著當親外孫女的路迦藍?!?br/>
也是巧,這聲過后,林嶼肆余光瞥見街對面一道高挑瘦削的身影,黑t短褲,腳上踩一雙黑色短靴。窗玻璃上罩著一團霧氣,那張臉看得不太分明,他把車窗降下,沒多久那道身影拐進醫(yī)院大門。
葉晟蘭沒察覺到他的異樣,沉默的氛圍延續(xù)一路,進別墅后才說,“肆兒,外婆知道你不愿意承認和她的關系,是想保護她。”
林嶼肆沒承認也沒否認。
葉晟蘭聲線里含著悲憫,“迦藍那孩子也是個苦命的,從小因為她媽的事,沒少被欺負?!?br/>
路迦藍從來沒有見過親生父親,自她有記憶起,她的身邊只有母親路霜一個人。
明港鎮(zhèn)就那么大,秘密無處遁形,一點捕風捉影的小事都能被傳成神乎其神的玄學。
加上鎮(zhèn)上的人骨子里都很保守,在牽涉?zhèn)惱淼赖碌氖虑樯峡偰鼙3指叨纫恢隆?br/>
路迦藍幾乎是在被所有人戳著脊梁骨的惡意里長大的,偏偏這遭人唾棄的骨子里刻著嶙嶙傲氣。
她瞧不起路霜的做派,懂事后,再也沒有花過路霜一分錢。
直到初二那年夏天,路霜因病去世。
路霜什么也沒帶走,卻留下一個足夠讓人驚駭的秘密。
不管林行知承不承認路迦藍的存在,身世曝光對她來說也只會是二次傷害。
知情者不約而同地選擇沉默,其中包括林嶼肆。
林嶼肆點頭承認,卻閉口不提路迦藍,“您說的對,我要真有道德恥辱感,也不會一面跟林行知作對,一面還收著他的撫養(yǎng)費?!?br/>
葉晟蘭長長嘆氣,被扶到沙發(fā)上坐下,順了順呼吸后,瞥見一側的臺歷,對林嶼肆說:“迦藍媽媽的日子好像也快到了,你今年陪她一起去看看吧,北城路途遙遠,她一小姑娘路上不安全。”
“再說吧?!绷謳Z肆將空調溫度調好,拿了條薄毯放到葉晟蘭旁邊,“先回房了,有什么事再叫我?!?br/>
葉晟蘭一臉不耐煩,揮揮手,示意他趕緊走人。
林嶼肆笑著說:“我陪她去還不成嗎,葉女士?”
葉晟蘭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回房后,林嶼肆點開和路迦藍的對話框,敲下幾個字:【去醫(yī)院做什么?】
快到黃昏,才收到回復。
林嶼肆繃直唇線,坐在床頭好一會,摁下林行知的號碼-
高三提前半個月開學。
看到黑板角落的高考倒計時,喬司月心里才有了一腳踏進沖刺階段的真實感。
她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靠窗位置,那里空蕩蕩的,桌板也是。
在杭城的學習乏善可陳,唯一留下印象的是兩名室友圍在一起安慰另一個剛失戀的室友。
“別哭了,為這種男的不值得?!?br/>
“他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他有喜歡的人?”
“這不明擺著的嗎?他就是想吃著碗里的,想著鍋外的。一面和他女朋友談情說愛,一面給你希望吊著你?!?br/>
“他不是這種人?!?br/>
這話幾乎是脫口而出,室友齊齊愣住。
喬司月陷在自己的思緒里,沒有察覺到她們錯愕的目光。
一直以來,她都不像其他青春期的女生,對異性懷有朦朧的幻想,相反那些發(fā)生在雜志期刊里的唯美愛情,只會讓她覺得荒誕可笑。
她不相信這世界上有那樣純粹、堅貞不渝的感情,有那樣全身心奉獻給女主的男主角。
可她,相信他。
沒有緣由地相信他。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心意,那他會裝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繼續(xù)和自己保持熟稔的狀態(tài)?
他根本不是這樣的人。
想通這些,她恨不得立刻飛回明港,親口告訴他,她藏在心里的那些難以言說的秘密。
可現實是,一連二十幾天她都沒見到他。
“我這幾天沒住在汀芷,也不知道他去哪了?!碧K悅檸沒什么精神地說。
喬司月偏頭看她,見她眼底黑色明顯,又比劃了下她胳膊,“你瘦了好多。”
蘇悅檸故作老成地嘆了聲氣,仰面說:“可能是成長的代價吧?!?br/>
兩人往小超市走去,她順手攥住喬司月的手腕,倏然一頓,“還說我,你也快瘦成排骨了。之前不是養(yǎng)回去不少肉,怎么才一個暑假不見,又瘦成這副樣子了。”
喬司月無所謂地笑笑,“可能是杭城的飯菜不合胃口?!?br/>
大課間小超市人正多,談話聲也嘈雜。
喬司月隱約聽到路迦藍的名字,條件反射地停下腳步。
“路迦藍不知道跑哪去了,已經快三個禮拜沒來學校了?!?br/>
“三個禮拜?”搭腔的女生啊了聲,“這么巧?我聽人說十班的林嶼肆也三個禮拜沒來了。”
這些話蘇悅檸也聽到了,轉頭對喬司月干巴巴地扯了下唇,“好像沒什么要買的,我們走吧。”
沉默兩秒,喬司月應聲好,臉色在太陽底下微微發(fā)白。
蘇悅檸松了口氣,同時在心里祈禱這兩人別再蹦出什么要人命的話,可偏偏下一句就是:“這倆人該不會私奔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