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機會是如此的寶貴,張繼無論如何也要抓住它。但是,這談何容易呢?埃爾溫·利奧波德和奧斯卡·羅嚴塔爾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靈堂里,想要吸引他們的注意,自己勢必要做出一些出格之舉,萬一引起多格多和豐臺大營駐軍的注意可就糟了,即便當著埃爾溫·利奧波德和奧斯卡·羅嚴塔爾的面,他們也一定會將自己拿下。
張繼陷入了苦思冥想之中,突然,他想起了穿越回清朝之前看過的(日rì)本動漫《名偵探柯南》中的一集,頓時腦中靈光一現(xiàn),舉起手中的嗩吶吹奏起來。只不過,與周圍的那些吹鼓手吹奏的哀樂不同,他吹奏的是一個個短促的音節(jié)“滴…滴…滴…答……答……答…滴…滴…滴…”。
這些短促的音節(jié)在雄渾而悲涼的哀樂聲中顯得如此格格不入,以至于立即就因起了旁人的注意。那些吹鼓手們都向張繼投來了鄙夷的目光,大概是把他當成了濫竽充數(shù)的混飯者。那些豐臺大營的駐軍則指指點點,掩著嘴偷笑起來。
張繼卻毫不在意,高高舉起手中的嗩吶,吹奏得更加賣力起來。只不過,吹奏的內(nèi)容卻很單調(diào),仍舊是那幾個短促的音節(jié),“滴…滴…滴…答……答……答…滴…滴…滴…”。
張繼一邊賣力地吹奏著,一邊緊張地注視著正在與多格多交談的埃爾溫·利奧波德和奧斯卡·羅嚴塔爾。
只見埃爾溫·利奧波德一臉嚴峻的神色,正在向多格多詢問著什么,而多格多則滿臉堆笑,雙手不停地比劃著,顯然是在作解釋。張繼想,大概是埃爾溫·利奧波德并不完全相信慈禧太后、奕譯和奕謹那(套tào)拙劣的謊言,正在向多格多詢問自己遇害時的(情qíng)景。
但是,多格多顯然注意到了混雜在哀樂聲中的這幾個極不和諧的音節(jié),他一邊費力地向埃爾溫·利奧波德作解釋,一邊不時地回頭看向吹鼓手這邊,臉上隱隱有些怒容,顯然是非常不滿,只是不好在埃爾溫·利奧波德和奧斯卡·羅嚴塔爾面前發(fā)作出來。
與埃爾溫·利奧波德不同,奧斯卡·羅嚴塔爾顯得有些漫不經(jīng)心,他的目光并沒有長時間地停留在某個地方,而是不停地環(huán)視著小院的,似乎對這里充滿江南氣息的建筑風格頗感興趣。不一會兒,奧斯卡·羅嚴塔爾的目光就集中在了位于小院右側的那堵花墻上,他的雙眉漸漸緊鎖起來,似乎是有什么難解的問題在困擾著他。
看到奧斯卡·羅嚴塔爾的這幅表(情qíng),張繼的心再度懸了起來。他緊張地瞧了一眼背對著自己的多格多,吹奏得更加賣力起來。
此時,奧斯卡·羅嚴塔爾的注意力已經(jīng)完全不在唾沫星子四濺的多格多(身shēn)上了,他背著手,一副窮極無聊的樣子,向位于小院右側的那堵花墻走去。
突然,奧斯卡·羅嚴塔爾停下了腳步,半轉(zhuǎn)過(身shēn),似乎是在傾聽什么聲音。
又過了一小會兒,他的表(情qíng)變得興奮起來,雙眼放(射shè)出異樣的神采,大踏步地向吹鼓手這邊走來。
多格多和埃爾溫·利奧波德顯然也注意到了奧斯卡·羅嚴塔爾的反常表現(xiàn),停止了對話,跟著他向這邊走來。
奧斯卡·羅嚴塔爾徑直走到張繼(身shēn)前,似乎是隨意地掃了張繼一眼,然后從張繼手中拿過那把嗩吶,笑著對多格多和埃爾溫·利奧波德:“這件樂器叫什么名字?外形上看,很像是西洋的小號呢。”
多格多趕忙笑著回答道:“奧斯卡·羅嚴塔爾上校,這件樂器名叫嗩吶,是中國的傳統(tǒng)樂器。中國百姓在辦紅白事的時候都會雇傭吹鼓手們來制造氣氛,嗩吶就是吹鼓手們最常用的一種。您若是喜歡,我回頭派人送一支全新的到您下榻的潞河驛站去!
奧斯卡·羅嚴塔爾也笑著說道:“多格多將軍,您太客氣了,還是先看看我能不能學會吹奏它吧。若是學不會,就不必勞煩您了!
說著,奧斯卡·羅嚴塔爾也舉起嗩吶,吹奏了起來,他顯然是第一次接觸這樣的樂器,就像張繼一樣,完全吹不出成端的調(diào)子來,只能吹出幾個短促的音節(jié),“滴…答……滴…滴…答……滴…滴…滴…答……答……滴…答…滴…滴…滴…”。
那些吹鼓手們不敢公然嘲笑奧斯卡·羅嚴塔爾,只能背過臉,掩著嘴偷笑。那些豐臺大營的駐軍們連偷笑都不敢,只能繃著臉,假裝任何事(情qíng)都沒有發(fā)生。
奧斯卡·羅嚴塔爾努力了好一陣子,吹出的仍舊是“滴…答……滴…滴…答……滴…滴…滴…答……答……滴…答…滴…滴…滴…”的短促音節(jié)。他嘆了口氣,將手中的嗩吶交換給張繼,笑著對多格多說道:“多格多大人,看來我沒有這個天賦呢”,說著,他對埃爾溫·利奧波德說道:“埃爾溫·利奧波德董事長,時間不早了,我們這就給張大人行禮去吧!
聽到奧斯卡·羅嚴塔爾這么說,多格多總算松了一口氣,他知道,盤問基本到此結束了,他來不及多想,帶著埃爾溫·利奧波德和奧斯卡·羅嚴塔爾向靈堂走去,完全沒有注意到,(身shēn)后的張繼,嘴角綻放出一絲笑容。
……
一個時辰后,恭王府正門外,普魯士使團的馬車。
埃爾溫·利奧波德和奧斯卡·羅嚴塔爾并排坐著,臉上堆滿了笑意。
坐在他們對面的是一個青年男子,他穿著一(身shēn)并不合(身shēn)的黑色西服,一頂黑色的高頂禮帽緊緊地壓在頭上,遮住了他的臉孔。他輕輕掀起馬車窗簾的一角,向恭王府的正門看去。
直到馬車緩緩向遠處駛去,那個青年男子才摘下頭頂?shù)母唔敹Y帽,笑著對埃爾溫·利奧波德和奧斯卡·羅嚴塔爾說道:“埃爾溫·利奧波德董事長,奧斯卡·羅嚴塔爾上校,多謝了!
那個青年男子赫然正是張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