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的聲音,一聲響過一聲。
閔先寧要慶幸,這層樓入住的就她家,還不怕擾鄰,要是以后,她記得要提醒孟聽濤,門不要再這么敲了。
除了怕鄰居抱怨,她心臟也受不了。
孟聽濤跟閔先寧一向都是好脾氣,她冷他,他就去暖她,她發(fā)脾氣說狠話,得罪了孟聽濤也不怕,最多不超過兩個小時,他又滿血復活,來哄她。
這么多年,從京城到美國,兩個人一直都是這樣,閔先寧已經習慣了。
這也也一樣,閔先寧以為孟聽濤去而復返,她良心小發(fā)現(xiàn),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話,說得太沒人味兒,所以決定先道歉。
于是,打開門,她揚著小臉,上來就說:“是我錯了,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你——”
你字將將說出口,就硬生生叫閔先寧給吞了回去。
她秀眉微蹙,笑臉轉瞬就變了:“怎么是你?!”
“不然,你在等誰?”
賀勁提步就往屋里走,幾乎濕透的上半身,側肩擦過閔先寧肩頭的時候,水汽濃重。
閔先寧一陣慌亂,跟著賀勁返身進屋,走了兩步,才想起門沒關,她又跑去關門。
手腳亂了分寸,也顧不得賀勁進屋有沒有換鞋,他身上是不是還滴著水,弄濕剛擦的地板。
夜深,雨沉,這樣的場景,足夠叫任何一個女人失去安全感。
閔先寧警戒著,問:“你怎么知道我家在這?!你來做什么?!”
賀勁的頭發(fā)早已被雨水澆透,有氣勢的背發(fā),早就垂了下來,額前黑發(fā)凌亂,遮住眉眼。
他緩緩抬頭,下巴昂起,狹長眼縫,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張朝思暮想的臉。
賀勁笑了,帶著危險,一步一步逼近。
“只有孟聽濤應該知道你住哪,是嗎?”
“他來你這就可以,是嗎?”
“你忘了誰都不會忘了他,是嗎?”
三個“是嗎”之后,賀勁的壓迫已經來到眼前。
閔先寧干咽氣息,剛要往后退,一把就叫賀勁給扯進了懷里。
濕透的襯衣,貼在肌理起伏的胸口上,能看見賀勁精健的輪廓線和一對突兀。閔先寧與他隔著透白的襯衣,能感受到的不止是溫度,還有清冽的殺意。
他沒喝酒,手勁卻奇大,抓著閔先寧,不由分說,直接揉進懷里。
閔先寧難過的想,如果擁抱可以殺人,那賀勁大概是已經可以殺死她幾百次了,她被擠壓著身體里的氧氣,臉被按在濕漉漉的胸懷里。
然后,被他一遍一遍的問:“忘記誰也不會忘記孟聽濤?那我呢?!”
你歸納的這兩類人里——不會忘記的,和可以忘記的——到底把我放在了那里?
閔先寧奮力掙扎:“賀勁!你瘋了嗎?”
“對!我就是瘋了?!?br/>
七年,兩千五百多天日夜,病床上的煎熬,商場上的苦捱,他扛著賀氏的責任,到底有多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以為犧牲閔先寧一個,去換賀氏江山萬年,是一樁再合適不過的買賣,可今晚,他動搖了。
親眼看見他每晚想念的人,跟自己的兄弟坐在一起,幾乎都要把他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