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葉珠,去買盒糕點怎地如此磨蹭,準是又湊熱鬧了。
謝華朝想要到醫(yī)館客房的走廊上走走,身邊沒個人跟著又覺不便。便收回伸向木門的手,就在收回的一刻,門突然打開。
謝華朝差點失聲而叫,寰鎮(zhèn)急忙壞笑著開了口。
“謝小姐莫驚,是在下?!?br/> 這個寰鎮(zhèn),怎地如此無力!
謝華朝心道,該不會是第二個寰如意?
渾身散發(fā)著麝香味的寰鎮(zhèn)好像解讀出了謝華朝的心思,下面說出的話直截了當。
“昔有天香女,今有華娘子。謝將軍的養(yǎng)女,謝小姐。寰承道一直慕名,正打算前往拜訪,卻在這南安郡遇見了謝小姐,這可真是——怎么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天賜良緣,豈可不珍惜?!?br/> 寰鎮(zhèn)雙手反背,關(guān)上了門。
謝華朝秀眉忽凝。
“寰公子請自重!”
“好,自重,自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寰承道若是登門求親,不算高攀吧?”
“寰公子,小女只是謝府的一個養(yǎng)女而已,怎么配得上南安郡公世子,還請寰公子不要委屈了自己?!?br/> 寰鎮(zhèn)一步步逼近。
“求娶當今名流華娘子,怎會委屈呢。不委屈不委屈的狠?!?br/> 謝華朝腦子飛快地轉(zhuǎn)著,急道:“令尊綬奉九錫,且有鴻鵠大志,寰公子的配偶自當是王室中人。如今我們謝府大不如從前,寰公子三思啊。”
“你這樣一說,我就更要上門提親了,我們還沒有成親,娘子都能這樣為我考慮,那若是成了親,我豈不是要被寵溺到不行?”
寰鎮(zhèn)笑著。
謝華朝心下不安、厭惡到了極點。
這寰鎮(zhèn)不像王嗣郎那般好打發(fā),寰氏的驚人軼事從永明年間就層出不窮。
先是寰太上公參與誅王之亂,助先帝奪權(quán),后有寰太公自立為王、攻進京陵,那率陣平亂的卻是他最疼愛的兒子——如今的荊州刺史寰冀。
民間甚至一度響起過這樣的童謠:驚(荊)云色變,天即更換(寰)。
這寰鎮(zhèn)骨子里流的血是什么顏色,她謝華朝不好說。
寰鎮(zhèn)再次解讀出謝華朝天姿之下的心思。
“你怕什么?是不是在意我是叛臣之后啊,那是我們寰家祖上做的事,禍不及父母,罪不及妻兒,反過來說也是一樣的?!?br/> 謝華朝不想再與他多廝磨,見他收斂了自己的動作,便微微笑道:“承蒙寰公子賞識,不過眼下朝兒祖母正身患重疾,府中上下?lián)鷳n,朝兒在這個時候是斷不會談兒女之事的。另外,剛才公子也說了,兒女婚事自需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是容朝兒回到彭城,稟明義父義母吧。還請寰郎靜待消息?!?br/> 寰鎮(zhèn)陡見謝華朝態(tài)度轉(zhuǎn)變,笑顏舒展,而且由“寰公子”變成了“寰郎”,大喜于色。
心道,再一流的女子不還是要敗在他這南安郡公世子的膝下。
“娘子可別讓寰某等太久,那樣,我會受盡煎熬的?!?br/> “華朝定當加急,為了朝兒的名聲,寰郎還是暫請離開吧?!?br/> “離開,離開,寰郎這就為娘子取藥去,長生不老之藥、欲仙欲死之藥,樣樣給娘子帶來。”
……
……
龍配龍蝦配蝦,青蛙看上癩蛤蟆。獐子追白鹿。
這還沒有追上白鹿,半路又殺出個紅水仙。
這紅水仙雖然姿色不如她,卻是敢說敢言、敢愛敢恨,她若是個男兒,不一定能抵得住這樣熱烈的投懷送抱。
“你有心事?!?br/> “阮青師姐。我哪有什么心事?!?br/> “我做你師姐有十年了,你有什么心事我還看不出來啊。若兒,你啊,素來心思重,有什么事總喜歡藏在心里,不過,女人啊,年華易逝,而且,你也知道如今七煞門的人重出江湖,武林中少不得折騰一陣子,師姐就是想說,人呢,活得勇敢一點,能給自己爭取的機會就嘗試一把?!?br/> 樊阮青知道杜若的性子,她們雖然一起生活的時間長,但兩人并沒有建立那種無話不談的情誼,她不愿說的,她這個師姐也不好再追問,眼下便沒有點破她心底的情愫。
杜若此刻聽得師姐如此鼓勵、勸慰,心底激起一層不小的水花。
按理說,一個堂堂大派宗主的女兒,其身份與那些高門子弟無甚差距,少不得養(yǎng)尊處優(yōu),不過杜若知道她的身份,她感念爹爹的養(yǎng)育之恩,她也感念師門上下的尊寵,不過她卻始終狂妄不起來、任性不起來、無羈不起來,興許是因為對十八年前師門的變故念念不放,興許是因為她的骨子里就是這樣的人。
“若兒知道師姐牽掛若兒的幸福,若兒會變得勇敢。不過,師姐你說,七煞門的人還會再次闖入山內(nèi)嗎?”
“這個,不好說,不過你放心,宗主說了,山內(nèi)一旦有什么情況,他會通知我們的。其實說到七煞門,我一直覺得哪里有點奇怪,在云英賽上亮相復(fù)出的確是個好機會,可是按照七煞門惡徒往日的作風,這動靜未免不夠大,而且太過正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