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深了。
距離黎明沒有多久。
云松放棄了返回后院查看水井情況的想法。
這個院子挺邪氣的,他還是白天再來更好。
他已經(jīng)決定好好探索一下這個院子了。
正常來說這個點老鎮(zhèn)早就陷入沉睡,王有德更是應(yīng)該鼾聲四起。
然而并沒有。
老鎮(zhèn)的下半夜竟然熱鬧起來,壯丁們打著火把扛著槍亂跑,云松和大笨象一出現(xiàn),立馬有人拉動槍栓叫道:
“什么人?你媽站??!”
云松不耐道:“福生無上天尊,這是怎么了?為什么大半夜的瞎折騰?”
有壯丁打著火把湊近了一看,趕緊尬笑:
“呀,原來是真人呀,回真人的話,鎮(zhèn)上來了流民,鎮(zhèn)長老爺和我們團長正在阻攔他們進鎮(zhèn)呢?!?br/>
聽到這話云松滿頭霧水。
大笨象則咂了咂嘴:
“又有流民來了?這次是哪里的流民?”
壯丁不悅的說道:
“誰說不是?具體哪里的不好說,反正全是外地口音,一個個拖家?guī)Э诤喼笔前]子,跟狼一樣鉆進咱鎮(zhèn)子碰見什么搶什么吃!”
云松說道:“停停停,誰給小道解釋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一個趕眼力勁的壯丁飛快的說道:
“真人你久待山上修煉不清楚,現(xiàn)在九州戰(zhàn)火四起,各位大帥割據(jù)一方,手里頭都有槍有兵,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br/>
“亂世之下,百姓流離失所,這樣自然成了流民?!?br/>
“而這兩年世道也不好,沒有皇帝、沒有真龍鎮(zhèn)著了,各地天災(zāi)地禍不斷,冬天有雪災(zāi)夏天有洪澇,春秋還有干旱——老百姓不做流民活不下去!”
“還是咱們這里好,”旁邊的壯丁得意洋洋的說,“咱老鎮(zhèn)千百年了,向來風(fēng)調(diào)雨順。”
“就是,雖然不能吃銀河的魚,但可以銀河的水澆地,這銀河的水多呀,從來沒個干涸的時候,咱們老鎮(zhèn)是福地!”
壯丁們接著吹噓起來,很有故鄉(xiāng)自豪感。
云松對大笨象說道:“走,咱去看看怎么回事?!?br/>
王有德和王林現(xiàn)在都在通往縣城的山路上。
這里壯丁更多,聲音特別嘈雜。
不少人在扯著嗓子吆喝什么,有外地口音有老鎮(zhèn)口音,嗓音都很高、話說的都很急,以至于外面的人聽不清他們在喊什么。
路口處亮堂堂,不光有火把還有手電筒。
最顯眼的是兩排壯丁給槍上了刺刀,兩排刺刀雪亮,在火光照耀下寒意森然。
云松趕到后有壯丁喊:“真人來了!”
壯丁們齊刷刷讓開路,一個個腰桿筆挺、刺刀錚亮,竟然還挺有精銳部隊的味道。
看著壯丁們挺著胸抱著槍肅然看向自己,云松好懸沒喊上一聲‘同志們辛苦了’。
王林一手拎著軍帽一手握著手槍跑過來,嚷嚷道:
“馬勒個巴子,氣死兄弟了,真人你快點做法,弄幾個鬼過來把他們都趕走!”
云松走到前面看去,看到一群衣衫破爛的百姓。
這是真正的衣衫破爛。
云松見過最慘的人家是窮六子家,這些百姓的情況比窮六子更凄慘。
鎮(zhèn)上的窮苦人不管是窮六子還是大笨象好歹都衣能蔽體,這些人連全套衣裳都湊不齊。
娃娃光著屁股,老人漢子裸著胸膛,少數(shù)幾個女人也就是身上披了一些破布。
他們或者拖著破板車,或者背上馱著破筐子。
板車上拉著老人筐子里裝著娃娃,一個個都是一樣的灰頭土臉、滿身灰垢,隔著老遠(yuǎn)就有臭味沖鼻子猛鉆。
儼然是《1941》場景再現(xiàn)。
云松被這一幕震驚了。
他問道:“你們是哪里來的?”
一個漢子蠻橫的叫道:“你是管這里的?給我們兩口吃的,要餓死人了!”
王林舉起手槍厲聲道:
“放你嗎的尊敬點,這是我們鎮(zhèn)上的道家真人,你們剛才不是要變成鬼來禍害我們鎮(zhèn)上嗎?”
“來,變呀,變成男鬼讓我家真人給你宰了,變成女鬼我們哥幾個正好都是光棍兒……”
哄堂大笑從壯丁群里響起。
云松問王有德道:“王施主,這到底怎么了?”
王有德惱怒道:
“草塔嘛嘛的,不知道哪里來的這些流民,想賴我們鎮(zhèn)上吸血,滾他娘的蛋,休想!”
這伙狼狽百姓很是彪悍。
王有德一罵,里面的漢子頓時撲了上來要開打。
壯丁們挺槍上前。
沖在最前的漢子直接挺胸往上撞:
“有種把我們?nèi)珰⒘?!反正縣城巡捕房和城官老爺都知道我們來這里,到時候治你們殺人罪,把你們都砍頭!”
“就是,我們反正啥都沒了,死就死吧,你們當(dāng)兵的想好了,死了以后老婆改嫁,別的男人操你們娘們花你們錢,吃你家糧食打你家娃!”
還有漢子往刺刀上撲,瘦骨嶙峋的胸膛里蘊藏著沉沉死志。
他們是玩真的。
壯丁們立馬往后退。
王林退的最快。
讓他們嚇唬人他們重拳出擊,讓他們打硬仗他們只能唯唯諾諾。
缺口出現(xiàn),流民們立馬推車挑擔(dān)的往里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