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氣尚好。連道路上的積雪都融化了,馬車稍快,辰時三刻就到了凝香館。
馬車在后門停了下來,蘇苒早已等候在那。
“阿諾,你來了?!?br/>
秋杏率先下來,她拿著小杌子放在地上,“姑娘小心。”
“好久不見。”阿諾笑道,她今日穿了一件藕荷色的長衫,外面披了一件姜黃色的披風(fēng)。因蒙著面紗,所以整個人看起來氣質(zhì)溫和。
蘇苒也同樣笑笑,她拉著阿諾的手,“如果你換上艷麗的衣衫,再描上妝容,一定會很好看?!?br/>
“再過幾月我就除服了,那時我一定會換上紅裝。”阿諾隨著蘇苒進了凝香館。
這凝香館在京城也頗有名氣,里面的姑娘琴棋書畫詩禮茶樣樣精通,且大多都是賣藝不賣身的。所以外面的人都說凝香館的姑娘特喜歡裝清高,做了婊.子還立牌坊。
阿諾這是兩輩子第一次進入凝香館,特別好奇。擺放的架子椅子說不上貴重,但往那一放,就非常有詩意。每走幾步就能看到一盆綠蘿,角落里熏著香,不濃郁也不刺鼻。不仔細看,還以為誤入了哪家茶室呢。
時間還早,凝香館自然沒有什么客人,只有幾個娉婷裊娜的姑娘相伴而去。
阿諾心神一動,她道:“今天有沒有人提前約了雅間?”
蘇苒低頭想了想,才道:“倒是有幾位,不過具體的媽媽不會告訴我們的,到時候我們就聽從媽媽的安排。”
一般來說有大人物過來,于情于理都會叫凝香館的姑娘過去彈曲助興。
今天南越國的七王爺秦翊川要在這設(shè)宴款待虞彥歧。
前世的時候,兩人同時赴約,但是中途的時候卻有一批殺手過來,虞彥歧遭到了暗算,受了重傷,在床上昏了半個多月。
太醫(yī)卻絲毫檢查不出什么問題。
但是從那以后,虞彥歧身體就更不好了,咳血是時常的事,每次都把太醫(yī)弄得束手無策。之后皇上就聽信道士的建議,廣納侍妾進東宮。
阿諾后來才知道虞彥歧久病不愈是因為在凝香館中了毒,而之前在長山一役中,虞彥歧就已經(jīng)中毒頗深了,好不容易解大半,卻又中毒了,而且這兩種毒都是相輔相成的。
“阿諾,你怎么啦?”蘇苒擔(dān)憂道,她剛剛連叫了幾聲,阿諾都好像沒有聽到。
“在想事情?!卑⒅Z斂神,她感覺虞彥歧中毒,沒有那么簡單。
虞彥歧又不傻,怎么會三番五次被人下毒呢?
蘇苒不疑有他,她把阿諾帶到了一個大房間里,一推開門,阿諾就看到屋子里擺放著幾把古琴。旁邊還坐著幾位姑娘。
她們一看到阿諾,瞬間止住了話題,趕緊起身打招呼。
蘇苒一一給阿諾介紹,“這幾位都是我的好姐妹,上次是她們沒有去成梅園,還頗有怨念,所以央著我?guī)氵^來。這位是紅竹,她旁邊的叫芳華,我對面的這個妹妹叫秀寧?!?br/>
“各位姐姐好!”阿諾笑著打招呼?!皼]想到凝香館的姑娘不僅長得漂亮,而且氣質(zhì)大方,往那樓上一站,還以為是哪家的大家閨秀呢?!?br/> “妹妹慣愛說這話?!奔t竹年長,她掩嘴輕笑,“不知妹妹家在哪?等姐姐有空了就去你那院子里去,向你討教討教。畢竟你一個姑娘家經(jīng)常來這凝香館也不太好?!?br/>
“姐姐說的是。”阿諾對紅竹有好感,她點了點頭,“凝香館的姑娘琴棋書畫可是樣樣精通,說指教就談不上?!?br/> 她撥弄著琴弦,道:“你們快坐下來吧。”
凝香館的姑娘琴藝都不低,這一彈竟是一早上過去了。
與此同時,在凝香館最好的一座雅間內(nèi),青色的帷幔遮在了香案前,有裊裊的青煙傾斜而出。
秦翊川坐在雕花圈椅上,喝了一口香茶,才笑著對一旁的虞彥歧說道:“要說是梅花茶,還當屬你們東陵國的最好喝。”
虞彥歧神色晦暗不明,他撥了撥手上的扳指,淡淡應(yīng)了一聲。
秦翊川在不在意,他穿著一身淺藍色的直裰,臉上過分俊美,一雙桃花眼處處流露出風(fēng)流,陰柔的美簡直比女人還要好看。
“聽說你們東陵國的凝香館也頗有名,”秦翊川又道,“所以我今天想請了蘇苒姑娘過來,看看能不能有幸聽到蘇苒姑娘的琴聲?!?br/>
蘇苒的名氣在凝香館很大,并不是所有人約都能出來的,不僅要看財力如何,更要看那客人的才學(xué)如何。
秦翊川把外面的小廝喚了進來,然后從袖子里掏出幾張銀票。
那小廝很有眼力得諂媚道:“今日約蘇苒姑娘的客人有五位,公子還要約嗎?”
“約?!鼻伛创ㄌ袅颂裘迹浑p桃花眼里笑意盈盈。
小廝點頭,“那咱們就按規(guī)矩來?!?br/> 他說完就匆匆出去了。
蘇苒姑娘有個規(guī)矩,就是要約她的話一定要回答出她出的題,有時候蘇苒閑麻煩就隨意找了一個題目讓那些客人作詩,文采出眾的,自然有機會到她都房間去。
秦翊川花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寫好了一首詩。
今日蘇苒姑娘出的題目是冬至。
小廝嘴里說著幾句恭維的話后就把那首詩拿走了。
秦翊川這才懶洋洋地靠在一旁的羅漢榻上,慵懶至極,卻又透著一股風(fēng)情。
“虞兄,”他沒有尊稱,仿佛上和虞彥歧交朋友般,“我甚少來東陵國,還不知道出了凝香館,還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在好玩也比不過你們南越國,快要過年了,七王爺還是早些回去吧?!庇輳┢缪劾餂]有什么過多的情緒。
“哎呀呀,”秦翊川動作夸張的捂著自己的心口,傷心道:“我大老遠過來與虞兄敘舊,卻沒想到虞兄竟這般對我?!?br/> 虞彥歧端起桌上的梅花茶,飲了一口,他與秦翊川談不上認識,也只有過幾面之緣罷了,如今秦翊川放著年不過,屁顛屁顛地跑過來,這其中的緣由值得深思啊。
“不知貴國的三王爺可好?”
秦翊川眼里劃過一絲暗芒,他道:“好啊,怎么不好。來之前我皇兄還跟我說要多與虞兄你學(xué)習(xí)呢!”
言下之意南越國的三王爺知道秦翊川回來東陵國。
據(jù)說那三王爺是最有望被立儲的皇子。
虞彥歧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淡漠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