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諾幾乎可以確定,今天的事都是虞彥歧搞出來的。
不過她嘴上還是要問:“為什么父親會和那蘇姑娘攪和在一起啊?!?br/> “今天天氣很好?!庇輳┢绱鸱撬鶈?。
阿諾嬌嗔地瞪了他一眼,“這馬上就要下雨了,哪來的天氣好?”
其實(shí)就算虞彥歧不說,她也猜的出七七八八,楚玉容熬了兩碗羹湯,其中給蘇純逸的那一碗是下了媚藥的,也不知怎么了,有藥的那一碗送到了蘇清雅那邊??此剖虑楹唵?,但這背后肯定有推手,不然平陽侯哪會那么湊巧地出現(xiàn)在蘇清雅的院子,完事之后蘇氏又恰好出現(xiàn),原本蘇氏因?yàn)槌袢莸氖虑樵馐艿搅舜驌?如今又來一個重創(chuàng),蘇氏不瘋才怪。
按照蘇清雅那個高傲的模樣,估計(jì)死都不會嫁給平陽侯,但眼前這個男人會如那個女人的愿嗎?
阿諾覺得無趣,便拉著虞彥歧打算回府,守在院外的嬤嬤本想上前阻攔,說沒有老夫人的命令全都不準(zhǔn)離開,但是眼前這個男人是東陵國的太子殿下,要攔他,除非她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所以嬤嬤打算目不斜視,假裝沒有看到。
穿過了抄手游廊,就到了汾陰侯府的門口。
秋杏早已侯在那了,她看見阿諾出來,趕緊把小杌子拿出來,“姑娘…”
她瞧見阿諾身后的那個華服男子,立馬跪了下來,“見過太子殿下?!?br/>
“起吧?!?br/> “是。”秋杏松了一口氣,她之前聽了阿諾的話乖乖守在馬車前,雖然她不知道汾陰侯府里發(fā)生了什么,但剛剛有很多貴女出來,她稍微一打聽就知道了,原來兩家發(fā)生了腌臜的事情,太子殿下亮明身份打算徹查汾陰侯庶子之事。
上了馬車之后,阿諾提起茶壺往茶杯里面倒了兩杯熱茶。
想起杳姨娘的事,阿諾不知道虞彥歧知道沒有,于是便開口:“我先前碰到了汾陰侯夫人,她說汾陰侯準(zhǔn)備納一個杳姨娘進(jìn)府,她還說那個杳姨娘已經(jīng)有三個月身孕了?!卑⒅Z仔細(xì)地觀察著虞彥歧的表情,繼續(xù)說道:“原本汾陰侯子嗣單薄,如今那杳姨娘懷了身子,也算是一件喜事?!?br/> 虞彥歧垂眸看著桌上的茶盞,裊裊升起的白霧把他的神情映得晦暗不明。
阿諾不知道虞彥歧這是個什么意思,她只能喝了一口熱茶,潤了潤干燥的喉嚨。其實(shí)照這樣發(fā)展,那汾陰侯也成不了什么氣候,但防范一下也是好的,前世的時候汾陰侯和平陽侯背地里可沒少給這位太子殿下使絆子。
虞彥歧突然抬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阿諾:“你想說什么?”
阿諾心頭一跳,嗔道:“我就感嘆男人挺無情的?!彼弥讣恻c(diǎn)了點(diǎn)男人的胸膛,哀怨道:“梁氏與汾陰侯是年少夫妻,相伴也有二十余年,沒想到他們的兒子才剛下葬,汾陰侯就迫不及待地把杳姨娘給迎進(jìn)府,這不是寒了梁氏的心嗎,殿下,您以后也會這樣嗎?喜新厭舊,朝三暮四,朝秦暮楚,見異思遷,三心二意……”
“你還有什么成語,可以一并說出來?!庇輳┢缫娝焕^續(xù)往下說了,便挑了挑眉。
阿諾輕哼一聲,便負(fù)氣地把頭轉(zhuǎn)到一邊。
“怎么不說了?”
“你就知道欺負(fù)我?!卑⒅Z吸了吸鼻子,又要哭了,她道:“您是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想要什么沒有,妾身只是一個侍妾,登不得大雅之堂,也沒有權(quán)利指責(zé)您,免得到時候別人說妾善妒?!?br/> 虞彥歧摩挲著茶盞的杯沿,瞧瞧,這還沒有進(jìn)東宮呢,就開始端著太子良娣的架子來了。
虞彥歧輕笑一聲,沒有說話。
馬車很快就到了平陽侯府,阿諾踩著杌子下了馬車,這時虞彥歧才輕飄飄地來了一句:“今晚等我?!?br/> 語氣輕佻散漫,讓阿諾有種幻聽的感覺,不過她并沒有回頭。
“姑娘,”秋杏開口,她看到太子殿下和自己姑娘一同出來,都快被嚇?biāo)懒?,“您沒事吧?”
阿諾搖頭,“無事?!?br/> “那太子殿下……”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我怎會知道他的想法。”阿諾知道秋杏的擔(dān)憂,“總之,他不會害我的。”
那個男人憑借一己之力把兩府?dāng)嚨锰旆馗?,自己卻置身之外,其心思可謂是深沉。
事情已經(jīng)逐漸偏離原來的路線了起來,更是與上輩子背道而馳,所以這一世,虞彥歧會登上皇位吧。
阿諾甩了甩頭,示意自己不要想那么多,雖然她之前把前世發(fā)生的事都寫了下來,但是現(xiàn)在想想,好像沒有幾個能用的上的。
一跨進(jìn)平陽侯府的大門,阿諾就看到楚玉荷帶著一大群奴仆浩浩蕩蕩地過來,她伸出蔥指對著阿諾趾高氣揚(yáng):“我娘和我姐姐呢?”
“我怎么知道。”阿諾好脾氣地回答,她攏了攏發(fā)皺的衣袖。
楚玉荷皺眉道:“你們不是一起出門的嗎?”
“我中途有事就離開了?!卑⒅Z淡淡掃了她一眼,然后左拐打算回自己的院子。
但是楚玉荷不打算放過她,她急急上前拉著阿諾,“我娘答應(yīng)我不到中午便回來,這已經(jīng)吃過中午飯了,她們怎么還沒有回來?”
阿諾挑了挑眉,看來楚玉荷還不知道汾陰侯府發(fā)生的那些事,想到這她還是挺心疼這個妹妹的,“七妹妹,后天就是你的及笄禮了吧?”
楚玉荷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沒事,就突然想起來還有及笄禮沒有給你?!卑⒅Z笑了笑,“秋杏,等會回蘅蕪苑把我準(zhǔn)備的禮物送去七妹妹的院子去?!?br/> “是。”
楚玉荷站在原地,心底突然涌出一抹不安,這抹不安沒由來的,讓人心慌得厲害。
虞彥歧下了馬車后就拐進(jìn)了巷子里,向禹已經(jīng)養(yǎng)好傷了,他朝著虞彥歧恭敬道:“主子?!?br/> “說?!庇輳┢缋渎暤?。
“屬下曾在汾陰侯府附近看見過秦翊川?!毕蛴砘卮穑安贿^他并未去見汾陰侯?!?br/>
虞彥歧了然,憑他對秦翊川的了解,女人遠(yuǎn)遠(yuǎn)比男人好控制得多。
“看來秦翊川已經(jīng)和我那六弟結(jié)盟了。”虞彥歧意味深長道。
向禹秉承著少說話,多做事的原則問道,“那咱們接下來要怎么做?”
虞彥歧抬頭,看了看灰蒙蒙的天,這回已經(jīng)有雨點(diǎn)落了下來,不出意外又是一場大雨。
“準(zhǔn)備準(zhǔn)備吧,孤要和楚良娣去江南祭拜?!庇輳┢绨呀壴跇渖系鸟R匹解了下來。
向禹怔了怔,很聰明的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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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平陽侯夫婦和楚玉容才回來,楚玉荷也等到了現(xiàn)在,縱使她再不懂事,也能看出娘和爹之間那點(diǎn)微妙的氣場,大姐姐更甚,回到府后就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
楚玉荷平時挺怕平陽侯的,思來想去之后,楚玉荷決定去梧桐苑找蘇氏。
“娘,我挑選了幾件及笄禮要穿的衣服,您幫我挑一挑吧?!背窈捎H昵地挽著蘇氏的胳膊,但是發(fā)現(xiàn)了蘇氏哭紅的雙眼,她愣了愣,問道:“娘,您這是怎么了?”
被小女兒發(fā)現(xiàn)了,蘇氏趕緊抹了把眼角,笑得勉強(qiáng):“就是回來的時候風(fēng)大,迷了眼睛。”
“可是娘,您忘了,我已經(jīng)十五了,不是小孩子了。”楚玉荷心思單純,把自己的怒氣寫在了臉上。
蘇氏怔了怔,面對女兒的關(guān)切,她心里更是酸澀,眼睛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她用雙手捂著臉,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楚玉荷慌了,她印象中的蘇氏一直精致高貴,哪會這么頹敗過,“娘,到底怎么了,你說??!”
見蘇氏不回答她,楚玉荷心里涌起一絲焦躁。
“小荷,別問了。”蘇氏用手絹擦著眼淚,“時候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了。”
“娘!”楚玉荷站了起來,她對蘇氏避重就輕的態(tài)度很是不滿,“您難道忘了我后天就是及笄禮了?”
“我……”蘇氏咬了咬下唇,是了,之前她還歡歡喜喜地為小女兒準(zhǔn)備及笄禮,就算容姐兒出了事之后她也未曾滯怠過,如今有很多事她想說卻不能說。
雖然蘇清雅和平陽侯的事情汾陰侯那邊極力掩飾下來,但是這始終是她埋在心底的一根刺。
“荷姐兒,聽娘的話,先回房,明日娘再過去幫你挑選衣服?!碧K氏語氣生硬。
楚玉荷生氣了,她把丫鬟們帶過來的衣服全給打落在了地上,“娘,我的及笄禮你也不上心!”
說著就跑了出去。
蘇氏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這時候她只感覺到身心疲憊,她無力地用手撐著頭,低聲輕泣。
夜里還在下著小雨,阿諾坐在內(nèi)室里,把新調(diào)制好的香放進(jìn)香爐里。
秋杏撐著傘匆匆回來,她把油紙傘收好,抖落上面的水珠,接著才進(jìn)了房間。
她把食盒放在桌子上,道:“姑娘,奴婢剛剛?cè)デ霸捍蚵犌宄?,七姑娘拿著新衣服跑去了梧桐苑,結(jié)果一刻鐘還沒到,她就哭著跑出來了?!?br/>
“嗯?!卑⒅Z在東宮新送來的胭脂盒中找了找,最后才挑了一個刻有桃花的胭脂盒,“叫冬月把這個送過去吧,就說是我給她的及笄禮?!?br/> “是?!鼻镄狱c(diǎn)頭,“奴婢去廚房煮了一些粥,您填填肚子吧?!?br/> “你先回去休息吧?!卑⒅Z沖她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