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歲的陳熾頂著一張豬頭臉,不想,也不敢回家。
他那個天殺的堂妹也許說的沒錯,他這副模樣,是怪丟人的。
可在外邊瞎轉(zhuǎn)悠叫旁人瞧見了,更丟人。
所以大熱天的,他從路邊小店買了頂帽子,又搭了副墨鏡,拎了瓶冰鎮(zhèn)可樂,坐在大橋邊的大柳樹下,敷臉。
大半張臉都是火辣辣的,拿冰鎮(zhèn)可樂敷著,勉強還能過得去。
顧靜芝坐在他身邊,雙眼紅的跟兔子一樣,看向自己的眼神,叫陳熾覺得難受。
他本來想先送她回家的,可她死活不肯,非要陪他去醫(yī)院。
他死活也不肯。
于是兩個人只好傻不愣登的就這么坐在大柳樹下,相對無言。
這姑娘不敢說話,只這么哭兮兮的看著他,陳熾只能把視線移開,投向眼前的河水。
兩個人就這么一直坐到天色都要暗下來,坐到肚子餓的實在撐不住,坐到手里那瓶可樂都換了三匝——陳熾覺得,叫個姑娘家陪自己擔驚受怕了一回,又餓著肚子熬到現(xiàn)在,他是怪不是個東西的。
實在不像自己平時的人設(shè)。
自己不愿回家,但也別拖累別人。
“餓不餓?咱們?nèi)コ渣c東西,然后,我送你回家。這個點了,再不回去,我夏姨該著急了。”
陳熾口中的夏姨就是顧靜芝的媽媽。
顧靜芝小聲:“那你呢?我要看著你進家門,我才放心。”
陳熾心中苦笑,這個顧靜芝,真是個犟脾氣。
不過也是好心。
今這遭,怕是把這姑娘給嚇破膽了,生怕他再有啥差池。
不過這么被人擔心,也是一種負擔。
陳熾平時一幅好學生的嘴臉,眼下也裝的可像:“我能去哪,自然也回家。就今這事吧,挺丟人的,怕一早回去被我爸給瞧見了。這個點他怕是已經(jīng)出勤去了,我媽應(yīng)該也去輔導班了,我咂摸著,不如去我奶家住一晚得了。老人家眼睛花了,不湊近了,看不出來啥來。也省的大人們瞧見我這模樣,再大驚小怪。”
他指指自己的半張豬頭臉。
顧靜芝眼角猶自還在發(fā)紅,滿目憂心:“可你下巴還腫著呢……,身上也不知道傷的咋樣……”
陳熾摸了摸自己的確還腫脹的下巴,咧了咧嘴角:“沒事,我有數(shù),身上早不疼了。這臉,回去煮個雞蛋敷一敷,明個一早應(yīng)該就沒事了。”
他壓低了聲音,真誠請求,“靜芝,這事,你回家別跟父母說,行不?”
他鮮少有這么親切叫她名字的時候,只有在有所求的時候。
顧靜芝果然臉色紅了,低下頭去,又點點頭。
“我不說,我誰都不說。”
不過到底還是憂心:“可,可那到底是什么人啊,看著好嚇人……他們……”
陳熾站起身。
啪一下打開掌心里的可樂罐。
可樂被他攥久了,口感變的溫溫的,并不怎么好喝。
喝了一口,就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