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云連忙表明心跡:“半夏,我只……”
陳半夏打斷了他的話,道:“逸云哥哥,你的心思我都懂,無須再多說。剛才我這番話也是真心實(shí)意。父母之命不可違,祖宗之制不可改,我也認(rèn)命了。你我都老大不小,不可再由著性子胡來。你且先幫助同舟堂度過此番劫難,回家好好跟李伯伯商議錢家婚事。莫要再惹李伯伯生氣。我爹爹已經(jīng)病倒,你爹爹萬萬不能也倒下了!
李逸云見陳半夏言辭懇切,說的是肺腑之言,真心勸他迎娶錢小雨,滿腔欣喜立刻化成了失落。
芍藥傷感至極,幾乎要哭出來,低聲道:“小姐……”
陳半夏若無其事一般,道:“天色不早了,咱們回房休息吧!
李逸云心如刀絞,卻欲哭無淚。坐了片刻,他也起身回家,來到書房找到李素問,訴說錢小雨之事。說的時(shí)候,他有些忐忑。錢小雨這番計(jì)策乃是欺詐之舉,不是君子所為。父親為人正直,不知會(huì)如何看待此事。
李素問聽完后,大發(fā)感慨:“錢小姐不是常人。倘若她家是旗人,肯定要被送進(jìn)宮中選妃!
李逸云問:“爹爹,你覺得此計(jì)可行否?”
李素問道:“當(dāng)然可行。”
李逸云道:“可是,這有些欺詐的意味……”
李素問道:“君子可欺之以方。有些事情,不得已為之……以后我們對(duì)錢家人多多補(bǔ)償便是了!
李逸云不禁回想起錢小雨和她的那只猴子。
李素問道:“逸云,你當(dāng)真覺得錢小雨是想假裝成親?”
李逸云不知所以,問:“她親口所說,當(dāng)然是真的。爹爹認(rèn)為她是在開玩笑么?”
李素問給自己泡了杯茶,道:“不至于開玩笑。錢小姐這番計(jì)策,完全是在為你著想,沒有考慮她自己半分。倘若真的依靠此條計(jì)策度過這番劫難,咱們?nèi)铱删颓峰X小姐一個(gè)大大的人情了!
李逸云道:“是啊,我何德何能,讓錢小姐如此用心!
李素問冷冷道:“你公然違抗祖訓(xùn)的故事已經(jīng)傳遍雙門底大街,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如果放在魏晉時(shí)期,你還算是名士風(fēng)流。但現(xiàn)在是大清國(guó),講究三綱五常,你這是大逆不道!誰知錢小姐與洋人接觸頗多,對(duì)這些倫理綱常不像常人那般信服,所以才有如此大膽之舉。興許她就是欣賞你違抗祖訓(xùn)的行為。嘿嘿,如果你真的娶了她,還不知是福是禍!
李逸云想說不可能娶她,但是想到剛才陳半夏那番言語,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了。
李素問道:“錢小姐的這番計(jì)策,你可說給他人聽過?”
李逸云道:“和半夏說了,還有芍藥,然后是您!
李素問道:“半夏如何反應(yīng)?可曾反對(duì)?”
李逸云偷偷嘆氣,道:“沒有,反而勸我假戲真做!
李素問感慨道:“半夏也是個(gè)好姑娘吧?伞墒撬贞悾阈绽畎。此事就按照錢小姐所說的辦。但是你莫要再跟別人提及此事,免得到處傳。如果錢掌柜錢捕頭也知道了,那諸事休矣。我先跟你陳叔叔打聲招呼,然后準(zhǔn)備三書六禮。”
李逸云問:“爹是要跟陳叔叔通氣么?”
李素問道:“非也。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去跟他說你想通了,以大局為重,要去迎娶錢小雨。如果把你陳叔叔騙過了,那錢家人也能騙過。”
李逸云暗嘆:“君子待人以誠,這六個(gè)字做起來真是千難萬難!
李素問先回臥室,跟夫人商量了一番,又來到陳府到陳君明床前,說李逸云浪子回頭了。
陳君明雖然已經(jīng)蘇醒,但是身體虛弱,不過聽到此番喜訊后,臉上多了一些血色,笑道:“逸云賢侄長(zhǎng)大了……之前你們得罪錢家人得罪得太狠。這次想重歸于好,可能不會(huì)那么順利。他們要是罵你們幾句,得唾面自干。
李素問道:“放心吧,我不是那不分輕重之人!
陳君明道:“若有需要的地方盡管提,莫要客氣!
李素問道:“陳李兩家,實(shí)則一家,想講客氣也無從講起!
陳君明哈哈大笑。
次日,李素問帶著李逸云前往錢家登門拜訪。錢家的院子頗大,看起來極為威嚴(yán)。李素問朝門丁拱手,道:“這位小哥,還請(qǐng)跟你家主人通報(bào)一聲,說同舟堂李素問來訪!
門丁問道:“同舟堂的?”
李素道:“正是!
門丁道:“我家大老爺和二老爺都說了,只要是同舟堂的人,一概不見!
李逸云知道都是錢家人是憤怒于自己悔婚,所以故意給他們吃閉門羹。他年輕面子薄,本受不得這番氣,但是經(jīng)歷了這許多事,氣量也有所成長(zhǎng),假裝沒聽到。只是爹爹李素問一大把年紀(jì)了,是有身份的人,卻也吃這種憋,他不由得為爹爹感到憤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