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兒將許小閑作的那兩首詩詞遞給了蘇平安。
她覺得應(yīng)該給許小閑正名了。
有著如此之高的才華的少年,哪怕有瘋病,也不應(yīng)該受到別人的歧視,他應(yīng)該得到所有人的尊重!
這是能夠入文峰閣的詩詞!
大辰立國十六年,文峰閣建立十四載,天下文人如過江之鯽,然而如今的文峰閣存下的詩詞文章不過寥寥十四篇!
哪怕是名揚天下的江南四大才子,他們的詩篇而今也無一人有那資格入文峰閣。
作出這十四篇詩詞文章的人,而今都是大辰皇朝之重臣。
許小閑就寫了這么兩首,可老師說這兩首都有資格入文峰閣,這足以說明許小閑在詩詞上的造詣已經(jīng)達到登峰造極之境界。
他不想當官,但出名總可以吧?
現(xiàn)在涼浥縣的百姓們另眼看他,不就是因為他不出名么?不就是覺得他那樣的少年好欺負的么?
若是他出了名,這些百姓便只能仰望,還是那種傾慕的仰望,他們再看向他的眼神將不再會有歧視,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佩服。
這是季月兒需要的效果,也是為她以后的日子鋪路。
蘇平安將那兩張紙接了過來,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那一筆酣暢淋漓的行書。
蘇平安一驚,接著看向了那首名為《夢江南、三月三》的詞。
“九曲池頭三月三,柳毿毿。
香塵撲馬噴金銜,浣春衫。
……”
他低聲吟誦了出來,眼睛越來越亮,身子坐的越來越直,到最后一句落歸帆吟完,他已經(jīng)舉起了這兩張紙,一臉的震撼!
蘇州蘇家,乃是蘇州城的大門閥,大辰皇朝六大家之一的存在!
蘇平安自幼接受的就是最好的教育,何況他還有一個叫蘇菲的大才女妹妹。
他當然懂得這首詞的含義,以及其中極高的意境。
這樣的詞……他深吸了一口氣,這樣的詞,就算是江南四大才子也沒可能做的出來!
他沉醉于這首詞里,反反復(fù)復(fù)的連誦了三遍,才意猶未盡的放下了舉著的手,眼睛卻望著窗外,出了神。
裝!
季星兒看著蘇長生那張小白臉心里就冒出了這個字——不就是一首詞么?這蘇大少爺居然像失了魂似的,至于么?
才學(xué)沒有一斗的朱重舉湊過腦袋去看了半天,這詞讀起來朗朗上口……也就是朗朗上口,看著蘇少的表情,他似乎神游天外了,真的有那么好?
再一結(jié)合剛才季月兒說的話,朱重舉心里頓時咯噔一下,難道這詞是許小閑寫的?
這不可能吧,那瘋子據(jù)說這兩三年來都會向太學(xué)院寄去詩詞文章,求得就是萬一有某個大儒看見,能夠讓他的詩文入了文峰閣就能一步登天么?
可聽說他的那詩文皆如石沉大海,連浪花都沒泛起一朵來。
想想也是,據(jù)說每年太學(xué)院收到的詩詞文章數(shù)以萬計,能出頭者卻寥寥無幾,他許繁之算個什么玩意兒?
蘇少這就是大驚小怪了。
陶掌管正好端上來了一缽富貴雞,他還沒來得及介紹,便聽蘇平安突然一拍桌子:
“好詞!”
你都還沒吃呢,怎么就知道好吃了?陶掌柜很是驚訝,便見蘇平安又猛的拍了一下桌子:
“絕對好詞!”
陶掌柜放下了富貴雞,不好意思的笑道:“確實好吃,請大家一品!”
“對對對,若蘭,你也品品……這首詞想來是許小閑作于三月三,我就奇怪了,你們不是都說他沒有出過涼浥城么?他怎么就知道九曲池頭?怎么就知道苦筍鰣魚閶門煙水?”
陶掌柜這才聽明白了,大家說的吃不一樣。
周若蘭極為好奇的接過了那張紙,臉上的表情頓時精彩。
蘇平安又道:“我知道了,他沒有去過,但是聽過,就憑著他之所聞便寫出了猶如身臨其境的詞來,這……當真是許小閑所作?”
蘇平安看向了季月兒,季月兒笑盈盈微微頷首,心里比吃了蜜還要甜。
“不行,吃了飯我得再去拜見許小閑!”
說完這句,他的視線又落在了另一張紙上,這首詩名為《錦瑟》,他又倒吸了一口涼氣,驚艷于這一紙的簪花小楷——和妹妹的字也不遑多讓啊!
他一個大男人,怎么寫出了這樣秀美的字呢?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他一個大男人,這、這是受到了多大的傷害呢?
蘇平安又舉起了這首詩,又吟誦了三遍,聲音低沉,差點潸然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