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有著一瞬間的失神,但是很快便清醒過來,視線落在他臉上的銀色面具上,低呼,“是你?!”
居然是那日在藏書閣大火中出現(xiàn)的神秘男子,當時,他救了她,她卻不知道他是誰,沒有來得及問清楚,他卻點了她睡穴,再醒來時人便在王府中,而他杳無音信。
連道謝的機會都沒有。
林希本以為他不會回答,沒想到,他卻低頭看了她一眼,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嗯?!?br/>
“你是宮離魅?”
這片雪域中并沒有其他人,他只會是方才與音無殤交手的那人,雖然她沒有看清楚那個人的樣子,可他此刻的衣著以及出現(xiàn)的時間,都太吻合了。
“嗯?!?br/>
不其然的,耳邊再次響起男子低沉的嗓音,雖然只有簡單的一個字,卻讓林希心中一動,暈開一抹無法名狀的情緒。
“你……為何救我?”
她與宮離魅,素昧平生,并無瓜葛,可他卻兩次救了她。偏偏他的性格又不是那種喜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俠客,如他這般冷情,陰鷙,桀驁,孤寒的人,便是眼前尸山血海,他都未必會多看一眼,怎會去救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
然而,他并沒有回答她。
有風自耳邊掠過,揚起她青絲一縷,林希低頭看去,卻見自己身在半空,青山白雪在腳下飛速后退,她驀地抬頭看向他,銀面遮住了他容顏,側(cè)顏的線條完美而冰冷,薄唇微抿,在風雪中幾分涼薄,幾分性感。
明明應(yīng)該是陌生的人,卻不知為何,心中總有一種無法言喻的熟悉感。
好幾次,林??粗拿婢?,都忍不住想要伸手揭開,然而,指尖動了動,終究是克制了那種沖動。
風很大,可是,她卻很熱,由內(nèi)而外無法言說的燥熱,林希抬手將領(lǐng)口微微扯開幾分,一縷清涼的風拂過,似久旱的大地上落了一陣甘霖,很涼快,很舒服,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獲取更多,讓林希很想將那礙事的衣物統(tǒng)統(tǒng)扯下。
可是,理智阻止了她。
她知道這是為什么,也清楚,這樣不可以。
林希用力的握緊了手,像是在用僅剩的理智克制著那種想要不顧一切的沖動,可是,她的手指卻有些不受思想控制,將領(lǐng)口越扯越開,露出纖細修長的脖頸,大片如雪漣漪的風光。
縱然思緒有些迷迷糊糊,可是,林希依然可以感覺到頭頂男子的目光。她知道他正在看著她,目光強烈如有實質(zhì),讓人無法忽視。
一種深深地窘迫感,讓林希本就因為藥效作用而緋紅一片的臉頰愈發(fā)染上了幾抹紅云,仿佛涂了一層胭脂般,風雪中平生幾分嬌嬈。
驀然,男子的手撫上了她的臉頰,強烈的觸感讓林希心中一顫,本能的想要躲開,然而,那種清涼的感覺,卻似甘霖清泉般讓人難以拒絕,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緊緊的抓住,獲取更多。
有那么一瞬間,林希竟想抓住那只手,讓他來緩解身體每一處的燥熱。
只是,當她的雙手覆上那只手時,理智驀然回籠了幾分,林希如觸電般縮回了手,卻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請你,把我放下來,隨便找一個地方?!?br/>
是她低估了那條赤練胭脂蛇的毒性?還是,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或許二者皆有吧!
但是,有一點她卻很清楚,若是再與他待在一起,任毒性繼續(xù)蔓延下去,她真的不敢保證自己可以一直清醒著,也許,她真的會理智盡失,犯下無法挽回的錯。
既然此毒無解,那便生死由命好了,總好過,她理智盡失時,對一個僅有兩面之緣,連真容都未曾知曉的男子,做出一些放浪形骸的事。
生死,并沒有那么可怕,尤其是,對于已經(jīng)死過一次的人來說。
有很多東西,遠比生命更重要。
若此刻死去,唯一的遺憾便是,她還沒有找到破解南宮夜體內(nèi)輪回咒的方法,不能幫他擺脫那種痛苦,也沒有等到他恢復心智重新站起來的那一天,還有就是鄴城的事,皇帝,皇后,太子,有太多的人想要傷害他,而她卻不能陪在他身邊了。
直到這一刻,林希忽然驚醒的意識到,在她心底最牽掛,最放心不下的人,居然是南宮夜。
她本以為,重活一次,她最重要的事,是復仇!不死不休!
可真的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才發(fā)現(xiàn),楚天漠,復仇,似乎都沒有那么重要了。
雖然有些遺憾,未能讓他付出應(yīng)有的代價,可是與這些相比,她更牽掛與無法割舍的卻是那個人,美好的像是一幅山水畫,碧水青天,繁花似錦,讓人如沐春風,忘歸去。又像三月的一縷陽光,悄無聲息間拂散她心底的陰霾與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