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場的路夏凡再熟悉不過,畢竟師父一消失,十有八九便是去了賭場,還有一成則是青樓。
當(dāng)然去后者的概率小并非他賭性更大,而是能贏錢的時候總是占少數(shù)。
賭場的護(hù)衛(wèi)也都跟夏凡熟了,問明來意后,直接將他帶到了東家的房門口。
“哦?他師父剛好也在這里,讓他進(jìn)來吧?!?br/> 東家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
得到許可的護(hù)衛(wèi)讓開身子,做了個請的姿勢。
什么?師父也在此處?夏凡心里微微一緊,不把欠債之人關(guān)在私牢里,反而帶到東家房間中……莫非他們正在用暴力逼債?
他連忙推開房門,快步走入屋內(nèi),“住手,我把贖金都帶來了——”
說到一半夏凡突然啞然。
只見賭場東家和師父面對面坐著,兩人中間擺放著一盆水煮魚,乳白的湯水上綴有點(diǎn)點(diǎn)紅椒,看上去好不美味。周邊還倒著幾個空酒壺,從他們面前堆疊的魚骨來看,似乎已經(jīng)酒過三巡了。
這是什么情況?為何一個月不見,欠了錢的師父反倒成了賭場的座上賓?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夏凡絕不敢相信這名滿面紅光、氣色極佳的中年大叔是自己的便宜師父——趙大海。
“住什么手,你小子喝多了?說什么胡話吶!”自家?guī)煾概牧伺哪_邊的涼席,“吃過晚飯沒,過來先喝碗魚湯?!?br/> “老趙,這就是你那位放言讓我們別動你,一個月后保證來贖人的弟子?呵呵……”東家笑著打量著夏凡,“我之前只是聽人提起,今天總算見到了。一個月時間湊齊三十兩銀子,大多數(shù)人只怕早逃得遠(yuǎn)遠(yuǎn)的了,你還敢回來,光這點(diǎn)便已是勇氣可嘉。不錯,果然是少年出英雄!”
“他還不如逃得遠(yuǎn)遠(yuǎn)的。”師父往嘴里塞了口魚肉,“徒弟,給你介紹下,這位便是經(jīng)營春宵街的肖掌柜,我們以前光顧的店鋪,基本都是他的產(chǎn)業(yè)?!?br/> 換句話說,此人不止開賭場,街上的青樓、茶館和客棧也都是他開的?
如此一來,夏凡心中的疑惑更甚,這樣的大老板為何會和自己的師父混在一起,看上去還談笑甚歡?
“哈哈哈……其實(shí)沒你想得那么復(fù)雜。”肖掌柜似乎看出了夏凡的不解,主動解釋道,“趙道長確實(shí)曾欠過一筆賭款,但他也幫了我一個大忙。我肖某人講究有債必償、有恩必報,兩兩相抵之下,他對肖家還有恩呢?!?br/> 經(jīng)過一番細(xì)說,夏凡總算弄明白了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隔壁蓮花街也開了一家青樓,名為紅櫻館,和肖家的軟香閣形成了競爭之勢,而且一度還壓得后者喘不過氣來。師父則恰好會一套按摩技巧,本來只是在奔波途中用來緩解疲勞,當(dāng)他提議把這些手法教給軟香閣女子、并用在客人身上后,形式瞬間就逆轉(zhuǎn)過來。如今紅櫻館客源寥寥,而軟香閣外每天都有人在等,收入自然也節(jié)節(jié)攀升,那三十兩欠債比起春樓的收入根本不值一提。
聽完后夏凡腦子里只剩下一個想法:這tm也行?
“怎么,你以為我窮途末路,只能等著你來救嗎?”趙大海志得意滿的暢盈了一杯,“我闖蕩江湖數(shù)十年,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又怎么可能被一點(diǎn)挫折所困??!”
“……”夏凡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設(shè)想過許多種贖人的場景,有對方痛哭流涕表示悔改的,也有硬著頭皮死要面子的,卻唯獨(dú)沒預(yù)見這樣的情況。
感情不管他能不能考上方士,對師父來說都毫無影響。
讓他吸取教訓(xùn)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那么……你士考通過了?”趙大海忽然問。
“是?!毕姆灿袣鉄o力道,“本想著師父受苦受難,弟子夜不能寐,取得安置費(fèi)后日夜兼程趕回這里,沒想到是白忙活一場?!?br/> “呸,你小子什么心思我還不清楚,一個月里有念及為師一次就不錯了?!睅煾覆灰詾槿坏溃安贿^既然你帶著贖金來了,也算盡心盡意,只是以后沒法再陪我行遍天下了?!?br/> “說得您自己好像很享受流浪似的。”見他不在肖掌柜面前裝模做樣,夏凡也懶得再演下去,“當(dāng)時餓得快要暈倒時,不是說為了一頓飯什么都愿意做么?現(xiàn)在我成了樞密府的方士,好歹能讓你不再餓肚子?!?br/> “此、此一時,彼一時,餓慌時的話能信嗎!”對方瞪了他一眼,“去哪里上任確定了沒?”
“還不知道。不過無論到哪個地方,給師父您找間住所還是沒問題的?!?br/> 趙大海沉吟片刻后搖了搖頭,“不必,今后你就一個人去吧?!?br/> 夏凡怔了怔,“什么意思?”
“我自在慣了,不想在一個地方久居。退一步講,跟你住還不如住這兒呢,吃喝玩樂樣樣不缺,軟香閣里的姑娘巴不得我天天過去,要多愜意有多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