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飛被帶走后,單乾一收回折扇。
看了一眼文逐月,正欲開口之際,卻被連清搶了先:“我不關心你們陳國的事,所以……”
她緩緩轉向一旁的文逐月,決絕說道,“你們從我這里,什么都得不到。任何消息,戰(zhàn)報,地盤,拼上這條命,我一點,都不會給。”
文逐月的瞳孔猛地壓緊,他想解釋些什么,卻又感覺無能為力,他薄唇輕顫,“我從未想過這些,我……”
單乾一很是欠揍的似笑非笑彎著眼睛,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連將軍怕是誤會了,你我雖是對立面,有些情義總歸是在的?!闭f著,向文逐月那邊遞了個眼色。
情義當然是在的。
但她心里就是堵得慌。
盡管她早就知道了文逐月不單純,她還是想把他留在身邊。而且文逐月從未做過真正傷害自己的事,相反,文逐月還處處護著她。
連清抬起眼簾,她還是忍不住朝那個方向看去,文逐月離她不過幾步的距離,但又像是隔了千山萬水。
她看著這個月光下,那個純純的少年,宛若謫仙一般,清冷卓然,深邃的古潭似的眼眸,只是,現在這般深情的看著她,又能代表什么?
深想來,自己也確實有些可笑。
她其實并沒有旁人眼中那么信任文逐月,兩人第一次相遇時,連清就已經派人偷偷探查過他了。
文逐月的確是早年隱士華三散人收養(yǎng)的孩子,那時的文逐月,好像除了一點書畫外,無欲無求,不食人間煙火。
只是為何,偏偏那么巧,就在清露縣,而且正逢那樁命案。對了,兇器是用碧心石打磨的匕首!
碧心石……
那個漠漢皇室的珍寶。傳說,是在神女王妃手中丟失的。她誕有一子,在漠漢被滅國之時,逃了出去,下落不明。
要是被那華三散人收養(yǎng)的孩子真是文逐月,按照時間推斷,漠漢王妃出逃那年和文逐月的年紀是相差無幾的……
哎……不知道現在后悔還來得及嗎?連清自嘲的想。
她當初就不該因一時腦熱,讓“美色”給迷惑了。她現在大概有點知道了文逐月為何會來紅嶺了。
難道這么多天的相處,都只是因為她的這個姓而已嗎?想想都覺得不甘心吶。
情緣這種事,神仙都抓不住,更何況凡人。
微涼的風,輕觸著連清有些散亂的頭發(fā)。心里漫上的火氣和一絲酸楚,糾得人喉頭都有些發(fā)苦。
“你索性直說吧,阿月……文逐月,是你安排到我身邊的?”她看著單乾一,平靜的問。
單乾一搖著折扇的手,忽而頓了一下,小半會兒的斟酌后,才答道:“我倒是想來著,可他不愿?!?br/> 呵,不過都是入戲的人罷了。
連清轉過身去,不去看文逐月。
“阿敘?!?br/> 一聲落地,一支輕騎軍把單乾一的人圍了起來,想、裝備整齊,蓄勢待發(fā)。
“回去吧?!?br/> 阿敘覺得自己耳朵可能壞了,呆呆愣在原地,“???”
連清吸了一口氣,頗有些不悅,“我說,回去?!?br/> 阿敘:“……”
輕騎軍又快速收成一條長隊,原路返回。
“阿清……”文逐月跑來,拉住連清。
他的指尖有些發(fā)涼,聲音也有點不穩(wěn),“你信我,我沒有想利用你做什么,我……”
“我是齊國的鎮(zhèn)南將軍,”連清看著他清潤的雙眸,像往常那般說道,“你是陳國丞相的客卿。我還在戰(zhàn)場,這樣,算什么?”
文逐月看著她,嘴里淡淡的苦澀盡是心中的委屈,一時又不知要從何說起。
但理智告訴他,他現在不能再留在連清身邊了。
連清已經當著紅嶺輕騎軍的面放他走,如果他現在還不放手,連清就會被“通敵”的罪名押回京都。
可心底油然升起的欲望,就是不想讓他放手。
連清任由他拉著,也不推開他,也不說話。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四周安靜的像一潭死水,阿敘動了動有些干澀的喉嚨,輕聲喚道:“將軍?”
見文逐月一點沒有要松手的意思,連清只好自己抽出來。
她走時,那么決絕,那么干脆。
文逐月看著她一點一點遠去的背影,訕訕收回手,眼底沉如深潭,只生冷的對單乾一說,“你那邊,加快速度。”便轉身離開了。
“知道了。”單乾一憋了憋嘴,無辜攤手。
紅嶺營地的城墻上,幾個水越澤的老部下站在城樓上,已經做好了迎接他們偉大的鎮(zhèn)南將軍的準備。
彭遇冉站在城墻邊,欣喜的望著遠處慢慢前來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