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少年愣住了,他們也沒有敢開口說話,連猴子都不敢阻攔這個時候的霧眠。
下黑手的時間已經(jīng)超出他們的預(yù)算時間了,再拖下去,警察不會先來,樸政旭恐怕要先被打死了。
原本亂吼亂叫的姜可站在一旁也有些愣住了。
她知道霧眠易怒暴躁,可是這樣的霧眠卻是她不曾見過的。
霧眠仍是一拳接著一拳揍著手下的人,瘋狂地不計后果。
也就在這個時候,她感覺到有人從后方在拉她的手臂。
她攥緊拳頭下意識地就向后方揮去,站在她后方的人并沒有閃躲,胸膛上硬生生地接了這一拳。
一拳狠狠打在了白色的西裝上,金光日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手臂卻伸長了強(qiáng)行把她拉到了懷里。
霧眠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眼前的人是誰,就想再出手。
她討厭別人阻止她在做的事情,不僅僅是原主的厭惡,也是她自己的厭惡,哪怕知道那是別人在為自己好……
警告!警告!
目標(biāo)人物受到傷害!
警告宿主!
防空警報一樣的聲音在霧眠的腦海里響起,當(dāng)她還想傷害眼前的人時,渾身卻好像被抽離了力氣,四肢被束縛著,難以動彈。
金光日死死把霧眠圈在了懷里,輕聲在她的耳邊說道:“夠了,該走了……”
霧眠的眼圈發(fā)紅,還有些呆愣。
金光日直接拉起霧眠的手,拖著她離開了街道。
猴子等人看到霧眠被金光日拉走了,也飛快地逃離現(xiàn)場,騎上了摩托車離開。
霧眠雙手握著車把,風(fēng)好似凌厲的刀刃,一層層刮下她的憤怒與愚鈍,她漸漸清醒了過來。
金光日坐在后面,雙手搭在了霧眠的肩膀上,他沒有說話,胸膛上還隱隱作痛。兩人認(rèn)識這么久了,沒有想到他第一次跟徐霧眠剛還是在攔架的時候被誤傷,要是傳出去了還真是可笑……
大約騎了十分鐘,霧眠把車停到了一個路口,等待著剛剛幫忙的哪幾個少年。
“哥!”猴子騎著車率先到了路口,只見他的一只手上還提著剛剛扒褲子時順下來的皮帶,模樣十分搞笑,“那個女的不用管嗎?”
“那是自己人,沒有她咋可能把那個傻子領(lǐng)過來……”霧眠的聲音出奇地沙啞,透著深深的疲憊。
“得嘞。”
沒多久,剩下的幾個少年也到了。
“謝啦,回頭請你們吃燒烤?!膘F眠收拾收拾心情,笑著對這幾個半大的少年說道。
“沒事,老大一句話,我們隨時到,太爽了……”
“就是就是……”
“就是吃燒烤的時候我能申請喝酒嗎?”
“你還想喝酒……”
幾個少年鬧做一團(tuán),好不歡樂。
沒多久,大家也都四散開來,消失在了夜幕中。
霧眠深吸了一口氣,剛剛打金光日的場景歷歷在目,雖然她無數(shù)次幻想過這樣的場景——為民除害,暴打光日——但是真的動手了她倒還是挺愧疚的。
“那個……剛剛,不好意思……”霧眠兩只小手搓捏在一起,低下頭給金光日道歉。
金光日看著他那低眉順眼的小樣,還是覺得好笑。
他緩緩解下宴會上霧眠給他包裹手的那只手帕,將有血跡的一面折疊到了里面,然后拉過了霧眠的手,將手帕纏繞在了她一直揮舞著揍人的右拳上。
右拳的節(jié)骨上已經(jīng)滲出了血跡,襯得白皙的肌膚格外嚇人。
他的動作并不熟練,但是卻很小心。
霧眠被他拉住了手,也沒有反抗。
他低下頭,笨拙地幫她打著蝴蝶結(jié),本是鋒眉利目,此時卻柔和多了,細(xì)細(xì)看來,還帶著淺淺的笑意。
“我有病,有時候不太能控制自己……”霧眠開口解釋道。
金光日學(xué)著她的模樣挑了挑眉,說道:“哪里會有人承認(rèn)自己有病的?!?br/>
“我啊!這是事實,我從小一生氣就容易急眼,腦子里老想著把別人打死,好像把人打死了我就爽快了?!?br/>
聽到這話,金光日抬頭看了眼前的男孩一眼,男孩精心打理的發(fā)型此時亂糟糟得,眼底還帶著未完全褪去的血色,嘴唇慘白的額,像是剛剛經(jīng)歷了什么大難一樣。
他的神情有點(diǎn)迷茫,像是迷路的幼崽,還有點(diǎn)害怕,也許是害怕那樣的自己。
“但是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控制挺好的了,今天可能是喝了一點(diǎn)酒,所以上頭了……你不要害怕我……”霧眠說得小心翼翼,看向他時目光里難得帶上了膽怯與愧疚。
“沒事。你是在幫我。”金光日也難得深明大義,并沒有計較這些。
只是他也開始好奇他了,他為什么是這個樣子的呢?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可怕?”霧眠問出了這句話,其實這并不是她第一次失控,可卻是第一次她在失控的時候傷害了他。
霧眠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種嗜血的沖動像是刻在了這具身體的深處,成為了本能反應(yīng),讓她無力反抗。
沉默。
良久,金光日開口道:“也許我們是同一類人?!彼α耍瑴厝嶂翗O。
“好?!膘F眠也笑了,看來她和他還是有共鳴的,“對了,你的傷怎么樣?”
光嘴上的問候已經(jīng)不能安撫霧眠了,她的兩只爪子忍不住爬上了金光日的胸膛,想要解開他的襯衫看看——畢竟她的力氣可是賽野牛啊。
金光日眼看著剛剛還低眉順眼小媳婦兒樣的霧眠,轉(zhuǎn)眼就兩眼放光地要扒開他的衣服,嚇得他連連往后退。
“沒事!”金光日雙手抱在胸前,阻擋了霧眠的爪子。
“好吧……”霧眠莫名有點(diǎn)小失望,她收回手,嘴里卻嘟囔了一句:“手感不錯……”
金光日瞬間氣的不行,剛剛平和而感傷的氣氛破滅地一干二凈,不過這樣不要臉沒有下線的霧眠仿佛才是他認(rèn)識的那個混球。
突然,金光日像是想到了什么:“你不怕打樸政旭的事情被人發(fā)現(xiàn)嗎?”
“那有啥,不會的。我們剛剛扒了他的褲子,扔了他的鞋子,他就算是爬起來也不可能追上來。那條路的監(jiān)控早被掐了,姜可又是個內(nèi)賊,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的……就算發(fā)現(xiàn)了,也沒有證據(jù)??!”霧眠搖頭晃腦,說得頭頭是道,好不嘚瑟,“他爹厲害,我爹也不差,他就算知道是我也不能怎么樣......”
“不怕給你父親找麻煩?”
“怕啥,他之前十年都沒有養(yǎng)過我,現(xiàn)在是在還債......”
金光日扯了扯嘴角,還真的夠渾的。
想想要是這一招用在自己身上,還真是哪怕知道是他干的也無計可施。
“爽不爽!金光日同學(xué)!”霧眠撞了撞金光日的肩膀,笑著問道。
“嗯。”金光日眼底的陰霾散了大半,的確很爽,只是……如果能殺了他,也許會更爽……他掩飾住眼底的暴虐,面上看去沒有任何異常。
“我告訴你啊,有事情不能憋著,我一看就知道你跟那個樸政旭不對頭。咱們不能明面收拾他,可以來暗的啊,只要手段玩的好,他就算知道是你也無可奈何……我們這種禍害做壞事的時候就應(yīng)該好好藏起來……”霧眠盡心盡力傳授著心得,護(hù)短的本能再次涌上心頭。
想想電影院里看到的金光日,手段殘忍到令人發(fā)指,囂張地不可一世,生怕別人不知道這些事情都是他干的一樣,她都覺得他活該最后被人打死。
金光日看著口若蓮花的霧眠,突然覺得有一絲可愛,他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激動地要把所有經(jīng)驗都傳授給他一樣。
?。?244:這樣帶壞反派真的好嗎?)
突然,霧眠停住了,話鋒一轉(zhuǎn),她問道:“你說一個人要是什么都不在乎了,是不是就不怕別人發(fā)現(xiàn)自己做的壞事,也就不會隱藏了……”
金光日一愣,沒有想到她會這么問,他也有點(diǎn)迷茫,但是仍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都說了,什么都不在乎了,還會在乎自己嗎?”
霧眠舔了舔嘴唇,眼前帥氣乖巧地問答問題的男孩,和那個瘋子變態(tài)的模樣緩緩重合。
她有點(diǎn)能感受那個黑化的“金光日”了。
被惡滋養(yǎng)出來的畸形兒,被權(quán)勢保護(hù)的魔鬼,其實他一無所有,才會不在乎一切地去殺害那些無辜的少女,殺害那些少女的家人,殺害善良的警察與保護(hù)他的人。
所以發(fā)生了什么,會讓你變得如此可悲?
霧眠忍不住在心底問道。
眼前的男孩雖然也可惡,也欺負(fù)人,可是霧眠能感受到他的克制,甚至是善良。
在她靠近他的時候,他同樣抱有了希望,沒有拒絕。
這與后面的他是完全不同的。
金光日沒有再聽到霧眠說話了,只是眼前男孩的目光漸漸變得柔和了起來。
他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她的手卻伸上了他的頭頂,小小的手掌,包裹著手帕的手掌輕輕放下。
“我會成為你在乎的人的?!膘F眠輕輕摸著他的頭,溫柔地小聲說道。
金光日一愣,很快打掉了霧眠的手,詫異地問道:“你剛剛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