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華終于知道了什么叫陰險小人。
睜開眼,云飛正拿把長劍笑吟吟地看著自己,一臉勝券在握。
吳華剛被傳送進來迎臉就是一把嗨嗨的迷子。雖然自己之前多有準備知道這小子不安好心,也已經(jīng)屏住呼吸,但還是吸進去了一點。
“卑鄙!”吳華不打算認輸,裝作要認輸?shù)耐瑫r,悄悄以指為劍……
“我認……看劍!”
云飛輕松躲過迎面襲來的飛劍。這吳華的控物之術(shù)尚未掌握完全,在吳華看來這一劍祭出的速度和力道很合適,但是與人相爭,失之一厘差之千里。
“還不認輸?”云飛第一次將戰(zhàn)功的劍尖兒對準吳華。
“憑什么!我不認輸!”
吳華拼著脖子上被劃了一劍與云飛拉開距離。鮮血淋漓,瞬間濕透了前心。就算云飛收住了力道,也沒來得及。
“嗖!”
隨手一揮擋下再次襲來的飛劍,云飛一臉鄙夷看著吳華。之前在夢境里云飛看到過自己。
對,看到了自己。就是眼前這家伙,天天做夢憋著要自己的長老之位,想靠打敗自己來實現(xiàn),從比試第二天開始,云飛就經(jīng)??吹阶约涸趨侨A的夢里,然后云飛只覺荒誕。試著走進他的夢里,把吳華夢里的自己變成了真正的自己,然后做了一個大膽的嘗試。
“你接不下我一劍!”
同樣的場景,前幾次在夢里也是,現(xiàn)在也是,一樣的起劍勢,一樣的語氣,一樣的服裝!
吳華感覺眼前的場景似乎在哪里見過……猛然驚醒,在自己的夢里!
這個嘗試就是,能否影響他人的道心。見到自己就感覺已經(jīng)敗了,永遠打不過自己的一種道心。道心這個東西很奇妙,遙歌也對自己解釋過,簡而言之,是一種最初變強的心愿,是一種堅定的信念,并不是簡單的腦袋充血、心頭一熱,而是從最初的萌芽,到最后的參天大樹,可能會變得歪曲,也可能一帆風順,但絕對不止一條路。
結(jié)果吳華真的恍惚了,他模糊地記起,在自己的夢里,自己每次都是慘然落敗,接不下一劍!
然后云飛真切地感覺到了吳華的飛劍慢慢變得遲鈍,連瞄準自己都做不到了。
“起來!你在想什么!你不是要打敗我嗎?不是要長老之位嗎?”云飛一連串的發(fā)問振聾發(fā)聵。
“??!”
一股強橫無比的氣機從吳華身上散發(fā),筑基期修為全開!
飛劍一開始在半空搖搖晃晃,結(jié)果越來越穩(wěn),越來越快!
“不夠!還是不夠快!再快一些!再快!更快!”
見到云飛“叮?!睌仫w自己的飛劍,吳華的實力還在飛速恢復提升!
“嗖”最后一劍已經(jīng)凝聚了吳華全有的力量,破空聲響起。
“這才對嘛,但是你也要知道,修仙之人最忌諱被武人近身!接我一招!”
云飛一劍之快讓吳華來不及想象。
“我認輸!”
云飛說的是實話,你大可以千里之外取我首級,但是我在你必死之位。
傳送法陣徐徐將二人傳出去。
吳華腳下已經(jīng)沒有了傳送陣,整個人已經(jīng)是精疲力竭,汗水濕透了長衫,剛剛不過是只出了四五劍,靈氣卻全然耗盡。
“吳華輸了?”
“他是不是接受不了?。俊?br/> “你看他完全是生死力竭的狀態(tài)啊,這云飛不過是沸血境中期,真有這么強?”
“難了難了,吳華都敗了!”
落日在一片唏噓聲中結(jié)束。第五天的比試結(jié)束。
夜晚,巽風臺。這里是什么都沒有的一座飛島,但卻是劍門山夜晚最熱鬧的地方,因為從這里向下看去,能看到俗世的燈火??赡苓@座島存在的意義僅止于此吧。我是誰,我從哪里來,我究竟要到哪里去。
云飛找到了獨自喝悶酒的吳華。
“怎么,來取笑我?”吳華的臉色少有的平靜。
“怎么會,對不起?!?br/> 吳華喝酒的手臂放了下來,直直躺下,入眼之處,繁星布滿星空。
“我出生在一個很窮很窮的山村……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記得我跟大我四五歲的孩子搶東西吃,不是我饞啊,是真的餓,可我打不過他們……娘親呢,每天就是做個縫窮,縫窮你知道吧,一個人走很遠的山路,到鎮(zhèn)子上,大街邊坐著,一坐就是一天,縫窮嘛,給過路的苦力、仆役,縫一些襪子、破了的衣服,甚至內(nèi)衣……我想想啊,一天能掙七八文錢就算好的了,能買一堆香噴噴的肉包子……這么一想我真不知道肉包子幾文錢一個,我只知道娘親回到家包子都涼了,那我也愛吃,山里吃不到的……后來娘呢,被一個過路的富商瞧上了,”吳華起身灌了一口酒。
“后來呢?”云飛剛想喝一口,卻想到了什么,搖搖頭放下。
“后來我再也沒見過她,等我大了一些,我也獨自去了鎮(zhèn)子上,好吃的好玩的很多,就從一個鎮(zhèn)子走到了另一個鎮(zhèn)子,結(jié)果……我在青樓里……看到了一個……很熟悉的人,”吳華的手握緊緊地,再也沒放開,“我偷偷跟過去,把那個床上的男人殺了!她也認出了我,我被官府帶走,我殺的是一個大官……然后師傅救下了我,說我很有修仙的資質(zhì)……我就是一個山里的野孩子,修仙?呵呵……后來終于到了筑基期,師傅帶我下山,到了那個熟悉的村子。”
“哈哈……”
云飛聽到吳華笑的很苦,那是自己這么多年來第一次,見到什么是真正的撕心裂肺,居然是一張很平靜的臉,沒有眼淚和憤怒。
“我高興地跑到越來越熟悉的家門,啊,那張臉,我父親的那張臉,如此蒼老……他拉著我的手,那一晚上說了很多我聽不懂的話,我醒來的時候,他就在房梁上吊著了……后來是鄰居告訴我,很多年前我娘帶了很多銀子回來,卻被我父親趕出去了,娘一氣之下撞死在了門前……”
滿目盡是新人,卻又常思故人。人啊,漂泊的一生何時才是個頭!
云飛從現(xiàn)在起再沒有隨便改變?nèi)魏稳说牡佬?。若不是萬不得已,云飛寧可自己一輩子不再去夢里。
三萬內(nèi)門弟子的比試終于快要落幕。
現(xiàn)在場上能夠參賽的人,只剩十六人人。
長樂掌門清了清嗓子:“這一屆的比試,很是精彩啊,諸位都是很有感觸的吧?哈哈!”
一座長五十長寬三十長的擂臺從天而降。
“咚!”
響徹人心。
“上午甲組比試,下午乙組比試,抽簽決定!”
云飛隨意摸出一張竹簡,向著下方觀眾席晃了晃:“甲一!”
“不是吧,云飛長老真的好猛??!”
“你確定云飛長老真的是沸血境中期?”
“不知道啊,光跟著跑步了這十幾天,肺管子都要跑炸了!”
“不愧是劍門山第一猛的長老?。 ?br/> “搞笑吧,我筑基后期啊,我差哪了?”
人群騷動。
云飛倒是感覺還好,不是在被追殺的路上就是在逃跑的路上。
十六人陸續(xù)抽簽完畢,云飛很自覺地站在了擂臺上。
下方一陣笑聲,不知是看好云飛的膽量,還是單純嘲笑云飛。
“咳,請云飛長老不要在擂臺上瞎晃,由甲三對甲四,無關人員請退場!”
“啥?甲一就這?”云飛鬧了個大紅臉。
在又一片哄笑中下了臺。
對于其他人的比試倒不是很在意,云飛自顧自打起盹。
不知過了多久,感到有人在搖晃自己。
“甲一對戰(zhàn)甲八!”
一片歡呼聲。
這擂臺也太大了,五十丈,等自己跑過去都要被飛劍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