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是包不住火的,原本冷瑜包下那里的目的就是為了不讓外人知道墨遲去青樓跳舞的事情,結(jié)果被童梓雨帶著人上門這么一鬧,第二天就滿城風雨了。
就連王府里面的人看待重新搬回凈月軒住的墨遲和小丫都目光帶著幾分異樣。小丫內(nèi)疚的要死,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
至于事件的另外一位主角被聽到風聲的皇帝陛下揪去宮里責罵了一頓,輕浮,草率,身為胡國的寧王居然帶著自己的王妃跑去了青樓,真可以算是胡國開朝以來頭一回聽到的奇聞了?;始业念伱姹凰麃G的七零八落,皇帝陛下氣的太陽穴直突突,后來因為見他也受傷了,所以才沒過多的責罰與他。只是命他傷好了就滾去普濟寺念上個十天經(jīng)用來修身養(yǎng)性,收收他那個奔放到讓人受不了的性子,否則不準回王府。
墨遲自是因為發(fā)燒變得一直昏昏沉沉,足不出戶,所以一點也不知道她的事情已經(jīng)在外面流傳了好幾個版本。
一個是南岳公主為了讓自家相公回心轉(zhuǎn)意不惜化身青樓花魁,以身傳教,苦口婆心規(guī)勸迷途相公不要流連煙花之地。
二是南岳公主勾引自家夫婿不果,化身青樓花魁,趁機施展媚功,引誘相公就范。
等等等等,版本多的不勝枚舉。
至于射向墨遲的那一箭倒真沒什么人提起,一來射殺皇室中人,本就是砍頭的重罪,誰還能真去砍了童梓雨的頭?二來,市面上流傳的那些關于墨遲的謠言,多半都是童梓雨放出去的,大多都是詆毀她的話,自然就忽略了童梓雨自身做的惡。
墨遲養(yǎng)病,冷瑜養(yǎng)傷,這王府還從來沒這么熱鬧過,男女主人都在。
午后,天氣晴好,陽光暖融融的灑在凈月軒的門口,稍微有了一些精神墨遲披了一件厚重的披風走出了房門。
小丫去為她熬藥了,沒有一會是回不來的,她一個人在房間里實在是無聊,見外面陽光明媚,于是忍不住走了出來。
雖然冷瑜在外面喜歡熱鬧,總是找一群人陪著他,不過在家中卻是個喜歡靜的人,凈月軒與他現(xiàn)在所居的地方很近,所以這附近幾乎沒有什么閑雜的人隨意走動。
“參見王妃?!?br/> 墨遲抬眸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一抹清雅俊秀的身影從回廊的拐角處走出,一身月白色的長袍,午后的陽光在他的長袍上落下了暖融融的一層金黃色,他的眼眉柔和如同南岳最美的山水。
“卓公子,好久不見?!甭晕⑹栈刈约旱难垌?,墨遲頷首示意。
“是啊,雖然每日住在王府,倒真是很少見到王妃娘娘。”卓斯雅笑道?!奥犅勍蹂眢w不適,現(xiàn)在好些了嗎?”
“多謝公子關心。好很多了?!蹦t微微的一笑,禮貌的說道。
她的面色還有點蒼白,長發(fā)只是簡單的在腦后挽了一下,松松垮垮的垂下,頭上和身上沒有任何的裝飾,長長的睫毛在她的眼下透射出兩道深遂的暗色,那雙帶著紫色幽光的眼眸在陽光下顯得更加明暗有致,因為生病而變得有點消瘦的臉頰帶著幾分病美人的嬌弱。
眼前的美人與當年他在墨府所見到的那一名倔強的姑娘簡直好像兩個人一樣。
“時間過的真快?!彼p輕的笑著,在墨遲的面前停住了腳步,“沒想到距離第一次見你已經(jīng)過去好多年了?!?br/> 眼中滑過了一絲恍惚,墨遲點了點頭,是啊,時間過得真快?!澳氵€記得?”她抬起了臉龐,她以為他早就忘記了呢。
怎么會忘記,那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與眾不同的官家小姐。卓斯雅輕輕的笑著,眼眉暈染上了一層柔柔的光輝,眼波清粼的如同江南春日的湖水。
卓斯雅就這么微笑著看著墨遲,將墨遲的心笑的有點七零八落,她面容微微的一赧,不自然的別開自己的目光,“卓公子云游四方,一定去過很多地方。”
“這些年一直在外游歷,算是去過不少的地方?!弊克寡劈c了點頭。
“那。”墨遲一遲疑還是問了出來,“去過西域嗎?”
“去過?!弊克寡糯浇钦归_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王妃也對那里感興趣?”
那里就是娘的故鄉(xiāng)啊。眸中升起了淡淡的愁思,墨遲輕輕的點了點頭,“中土關于西域的記載很少,我曾經(jīng)翻閱過很多書籍,都只提了只言片語,而且描繪的千奇百怪,所以一直都對那里沒有一個完整的印象。”她嘆息了一聲說道。
娘不肯提起她的過去,墨遲自然不能從娘這里得到她想要知道的事情。
不過娘所教授的舞蹈倒是有很多是來自西域的,從那些舞蹈中她隱隱的感到西域是個佛的國度。
墨遲的話讓卓斯雅的心里一動,她看過許多關于西域的書?她的眼眸隱隱的帶著幾分紫色,而那深遂的臉部輪廓亦是不同與普通的中土人,記得當年在墨府的時候也曾聽人喊過她雜種。
莫非她是。
“不知道王妃娘娘想知道些什么?只要是在下的親眼所見,一定與娘娘一一道來?!彼Φ馈?br/> “真的?”太好了。心里一陣的雀躍,墨遲的眸光一亮。她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一開心到反而不知道該從什么地方開始問起。
“卓公子可曾聽說過西域中有呼蘭這個姓氏?”想了想,墨遲決定還是問點實際的。雖然她也不抱什么希望這個姓氏有什么特別的,不過在心里還是很期待卓斯雅知曉這個曾經(jīng)屬于娘的姓氏。
“呼蘭?”卓斯雅深深的看了墨遲一眼,“聽說過?!彼従彽狞c了點頭。
心被驟然襲來的喜悅所浸染,墨遲忍不住上前了一步,急切的問道,“你真聽說過?”
“呵呵,那是自然了。凡是到過西域的人幾乎都聽說過?!弊克寡判α?,“因為西域之王就姓呼蘭,如同冷是胡的國姓,司馬是南岳的國姓一般,呼蘭是西域的國姓?!?br/> 剛剛被喜悅所覆蓋的心呼的一下沉了下去,墨遲的身子搖晃了一下。
呼蘭居然會是西域的國姓。
“可能普通百姓也會有這個姓氏的吧。”墨遲勉強的笑著問道。
“不會。”卓斯雅斬釘截鐵的說道,“西域不必咱們中土,那里有奴隸,奴隸是沒有姓氏的,有姓氏的必然是皇族或是貴族,而貴族之中亦沒人敢用屬于王的姓氏,所以只要是姓呼蘭,就必然是皇族。”
娘很可能是西域的公主。這個認知讓墨遲一時之間有點不知所措起來。
鼻子隱隱的一酸,心亦是沉沉的,娘怎么會是西域的公主?為什么她從來不提及自己的身世?
若她真的是公主,那父親知曉嗎?還是只當她是來自西域的一名普通女子?
腦子里已經(jīng)亂成了一團麻,她怔怔的站立著,任憑風吹落了她肩頭的披風,依然不自知。
彎腰將披風拾起,“披上吧,你的身體才剛有點起色。若是在著涼就不好了?!弊克寡挪坏貌淮驍嗔四t的思緒。
她的眼眶有點微微的發(fā)紅,眼眸之中流露出了一份無所適從的慌亂,更加的惹人憐惜。
回過神來,墨遲從卓斯雅的手中接過了披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多謝?!痹俣忍ы?,她的目光已經(jīng)沉穩(wěn)如水,波瀾不驚。
“要在下效勞嘛?”卓斯雅溫文儒雅的問道。
“不用?!蹦t自己將披風重新披好,并且將帶子收緊。
“看起來王妃好像對西域很在意?!弊克寡旁囂降膯柕?。
“哦。只是覺得很神秘罷了?!蹦t并不想讓卓斯雅知道過多關于她的事情。
心思剔透的卓斯雅已經(jīng)看出了墨遲一定是對自己有所隱瞞,從她剛才的眼神和語氣之中,他更感覺到西域?qū)τ谀t來說有著重大的關系。
她還提到了呼蘭,這個姓氏在西域如同神祗一般的神圣,普通人莫說是提了,只要一聽到這個姓氏都會拜服在地,因為呼蘭在西域的語言之中是神之子的意思。
西域與中土相隔千里,一般能去到那里的中土人少之又少,能回來的就更是屈指可數(shù)。他當年西去直到回到中土也整整用了一年的時間。
西域的民風好像沒開化一般,但是那里富饒的會讓所有中土人眼紅。只是一般的中土人去到那里都會不太適應,那里的地勢過高,若是身體稍微弱一些,就會頭暈眼花,頭痛欲裂。就連一點小小的傷寒都可能會要了人的命。
“其實在下在西域的時候曾經(jīng)學過那里不少的歌謠。若是王妃有興趣,在下可以為王妃一一奏來?!?br/> 既然她不肯說,卓斯雅也不追問。
她對西域有興趣的話,就一定不會放過任何了解西域的機會,到時間問的機會多的是,何必急在這一時呢。
“小姐?!边€沒等墨遲點頭,小丫的聲音就遠遠的飄了過來。
“等有機會一定討教?!贝颐Φ幕亓俗克寡乓宦?,墨遲朝他一頷首?!拔乙茸吡耍幼约核奶幾咦甙?,不奉陪了?!?br/> “沒關系。”朝墨遲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他目送著墨遲快步離開。
呼蘭?呵呵,有意思,若是她真是和西域的皇族有所牽連那就更有意思了。
如果她真是西域的皇族后裔,那冷瑜就等于挖到了一座金山。西域貴族最講究的就是血統(tǒng)了,若是他們貴族的后裔則會受到非凡的禮遇的。一般的貴族尚且如此,若是呼蘭氏的后裔那就更不得了了。
這些年來,中土各國都希望能與西域皇族通婚,來換取雙方的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