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昊天的眉頭皺了一皺,扭頭看了看大門關閉的禪房,又扭頭看了看痛苦的蹲在地上的墨遲,眼眸之中似是有一絲精光閃過。
她的臉色有點不好,就這么蹲在地上,看起來好像不是裝出來的。
盯著墨遲看了片刻,冷昊天忽然笑了起來,走回到墨遲的面前,彎下了腰,朝墨遲伸出手去,“阿青這么不小心啊?!?br/> “是。是阿青的錯?!蹦t咬牙說道,雖然是故意的,不過這一下也崴的不輕。她看了看冷昊天伸來的手,還是自己站了起來,“多謝大哥關心。”她垂首說道。
見墨遲不肯讓自己扶,冷昊天倒也不動怒,只是微笑著將手重新收回來,背負在了身后。
禪房的門一開,冷瑜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內。
“咦?”他一臉驚訝的看著站在禪房門口的幾人,“這不是。臣弟參見?!彼掃€沒說完就被冷昊天大手一揮給制止了,“行了行了,那些繁文縟節(jié)就免了吧。”
“多謝皇上?!崩滂た戳艘谎鄞┲醒b的墨遲,躬身行禮。
“看來九弟在這里過的還不錯?!崩潢惶斐恐锌戳丝?,“怎么不請朕進去嗎?”
“哦。陛下請?!彼﹂W身到一邊,給冷昊天讓出了路。
冷昊天舉步走了進去,墨遲和冷瑜則緊跟其后。
“看起來這里還算是不錯?!崩潢惶飙h(huán)顧了一下四周笑道。
禪房雖然不算特別大,不過布置的倒是十分的雅致。房內也溫暖如春,一壺剛開的水在爐子上冒著熱氣,桌上茶具鋪了一臺子,梅花的香氣就是從茶具之中飄散出來的。
“九弟在作畫?”冷昊天走到了書柜邊的桌案旁,桌案上鋪著巨大的宣紙,旁邊散放著丹青朱砂,毛筆已經蘸好了墨,只是紙上一片空白。
“呵呵,剛才閑來無事就鋪開了,還沒想好要畫什么,陛下就來了?!崩滂ばΦ馈?br/> “哦。”冷昊天慢騰騰的朝內里走去,“九弟一人住在這里可習慣?”
“自然是不習慣了。”冷瑜嘴巴微微的一翹,語氣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在里面,“皇兄啊,還是趕緊讓臣弟回京城吧。這禪院之中的規(guī)矩甚嚴,酒不給喝,肉不讓吃,才不過一天,臣弟都要悶死了?!?br/> “不會吧。”冷昊天緩緩的一笑,順手從里間的椅背上取下了一件紅色的披風,饒有興趣的看著,“看起來九弟這里并非是獨自一人哦?!蹦桥L無論是樣式還是款式都是女人的。
冷瑜的面色微微的一變,還沒開口,墨遲就搶先一步走了過去,一臉的驚喜,“原來這披風在這里啊?!彼χf道,“我說怎么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可能是管家裝錯了箱子,被你帶來了這里?!彼仡^看了一眼冷瑜,隨后將披風從冷昊天的手里取了過來,展開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大小倒是不差多少。
冷昊天的神情微微的一頓,眉尖又是一簇。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墨遲一眼,緩緩的說道,“阿青倒是很維護九弟啊。”
“大哥見笑了?!蹦t緩緩的說道,“王爺是阿青的丈夫,哪里有妻子不維護自己丈夫的呢?”
冷昊天將目光轉到了冷瑜的身上,“你倒是娶了一個好妻子?!彼f的倒是很緩慢,只是語調之中的寒意讓墨遲的笑容微微一滯。
“還要多謝皇兄的賜婚?!崩滂肯铝搜勖?,回了一句。
微微的轉過自己的目光,墨遲的眼眸之中笑意全無。
冷昊天擺明了是帶自己來捉奸的,所謂騎馬不過是一個幌子罷了。
身上的披風緩緩的散發(fā)出淡淡的梅香,墨遲的心微微的沉了下去。她一貫記憶很好,之前跟隨娘學習草藥的時候,只要是聞過,看過的草藥,只需一遍她就能記住。這香氣雖然是梅香,但是并不普通,混合了淡淡的茶香。
那日與梓容皇后在暖閣之中學習茶道,她的周身所彌漫的就是這樣的香氣。
一接近禪院,墨遲就已經認出了這種香氣。
她假意的裝做崴腳,還大聲的驚呼,為的就是給房中的人提醒。
冷昊天陰霾的眼神在墨遲和冷瑜之間來回的巡視,片刻之后他緩緩的一笑,眼中的陰霾隨著他的笑容消褪。他走到墨遲的身邊,故意朝她伸出了手,“走吧,既然九弟在這里過的很好,你也不用擔心了。朕答應你帶你去騎馬,現在就去?!?br/> 墨遲的心突的一跳,只是她的臉上并沒表現出任何的驚恐。
冷昊天這么說絕對是故意的。
擔心冷瑜的并不是墨遲,而是他,提議是騎馬的也是他,并不是墨遲。只是冷昊天剛才那么一說,倒好像將冷昊天引到這里來的與故意提議去騎馬的都是墨遲一般。
果然,冷瑜微斂的眼皮下閃過了一絲的精光,如同流星閃過,轉瞬即逝。
墨遲暗暗的在心底里嘆了口氣,
“多謝陛下。”墨遲委婉的拒絕了冷昊天的建議,“我剛才在外面崴了腳,今日怕是騎不了馬了?!彼僖獾耐泼撝?。
“沒關系?!蹦莻€冷昊天好像故意鐵了心一般的非要拽著她去騎馬,“朕帶著你,你還怕什么?”他笑意盈盈的看著墨遲,笑的如同春風一般的溫和。
墨遲在心里暗暗的叫苦,冷昊天越是這樣,冷瑜的臉色就越是難看。
現在是什么情況?冷昊天氣冷瑜在這里幽會自己的老婆,所以故意邀約冷瑜的老婆來氣他?唉,這都什么跟什么啊。墨遲頭痛的搖著頭。其實他們兄弟之間的破事和她又有什么關系呢?她不過是個和親來的南岳公主而已。如今她好像已經不可避免的卷入了冷家兄弟之間的爭斗。
“陛下,真的不是太方便?!蹦t只能堅決的搖頭說不?!拔也幌肴ァ!?br/> 在冷昊天登基之后,還是第一次有人膽敢在他的面前如此堅決的說不!就算是梓容皇后也是對自己有求必應的。
心里好像橫了一根刺,當探子回報皇后今天清晨就離開太傅府的時候,他一怒之下將那探子斬成了兩段。現在他本是要帶著這個女人來,準備看這個女人演上一出好戲的,結果戲還沒開演就被這個女人全盤弄砸。如今她更是當著冷瑜的面一點面子都不給他。
今日他若不能將這個女人拖上馬背,還有什么顏面可言?
微微的瞇起了自己的雙眸,冷昊天雖然唇角依然帶著笑,不過那笑容已經有了幾分森然的意味在里面。
“你可知道忤逆朕是什么樣的后果?”也不顧是不是當著冷瑜的面,冷昊天威脅的說道。
“知道?!蹦t點了點頭,她微微的垂下了眼眸,隨后緩緩的抬起,晶亮的眼睛里已經帶著點點的笑容,深遂的眼眸之中透著幾分灑脫和豁達?!疤熳又?,輕則血濺五步,重則慟哭天下?!?br/> “知道就好?!弊旖堑男σ獠粶p,冷昊天剛才略帶森然的眼神已經緩和了幾分。“那還不隨朕去?”
“陛下?!蹦t緩緩的說道,“即便陛下身為天子,這世上亦是有許多事情是陛下不能勉強的。”
緩和下來的眼神陡然一寒,冷昊天唇角的笑意仿似都被瞬間冰凍。
“你可知道你現在已經是違抗圣意了?!彼⒅t的眼睛緩緩的說道。
墨遲淡淡的一笑,早在踏入禪院門口的時候她就已經開始在違抗圣意了。
冷昊天帶她來,不過就是為了帶著她來當場捉到自己的丈夫與前度戀人在一起,看著她該如何委屈亦或者是撒潑,當然了,冷昊天的目的是在梓容皇后,他是借她的手來警告自己的皇后,若是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捉奸這么品位低下又丟面子的事情,作為胡國的天子自然是不屑去做的,當然要拉一個墊背的出來,墨遲則是他最好的選擇。
從一開始,墨遲就沒讓冷昊天如意過,現在再來說她已經違抗圣意會不會太晚了點?
她昂著自己的頭,“臣妾甘愿領罰?!?br/> 眸光之中的寒氣益發(fā)的加重,冷昊天的太陽穴都有點在突突的跳動。
好大膽的女人!當真是仗著自己和親的身份有恃無恐嗎?究竟是她太過天真,還是天生的灑脫,有一身的傲骨?
“陛下?!币娎潢惶斓哪樕F青,冷瑜知道要壞事,他上前了一步,“皇兄息怒。寧王妃她可能真的是身體不適。”
其實冷瑜不說話倒還好,他一開口,更激發(fā)了冷昊天滿腔的無處散發(fā)的怒火。
冷冷的用目光掃過冷瑜的臉龐,他沉沉的開口說道,“九弟還是戴罪之身吧。這里有你說話的地方?”
冷瑜垂下了頭去,垂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捏成了拳頭,隨后又緩緩的放開?!俺嫉苜栽搅??!?br/> “甘愿領罰?”冷昊天冷笑了起來,“即便是剝奪你王妃的身份,打入奴籍,你也堅持要忤逆朕嗎?”
不就是王妃的身份嗎?說實在的,她從沒放在心里過。
目光依然清淡的如同泉水一般,墨遲緩緩的點了點頭?!俺兼皇遣幌肴ヲT馬罷了。若是陛下認為這樣就是忤逆陛下的話,那臣妾也無話可說。陛下想怎么罰就怎么罰吧。臣妾受著就是了?!?br/> 從小到大她都這個脾氣,若是別人對她好,她會加倍的去回報,若是非要和她擰著來,她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擰到底。在墨家是這樣,在胡國也不會更改。
“司馬月!”冷瑜急急的喊了一聲她的名字,恨不得伸手捂住這個女人的嘴巴。
“王爺?!蹦t緩緩的轉眸,“王爺難道忘記了,臣妾的本名并非是司馬月?而是墨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