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故意鎖了后面的門。青煙只好無奈的上了副駕駛位。她很自覺的系好安全帶。垂著頭,像個犯錯了的小孩。
她諾諾的開口:“秀秀呢?”
他滿臉不快:“我送她到了的士站,她自己打車走了?!鼻酂熤雷约何唇浲猓掩w秀叫來,他心里一定不痛快,也不敢多話。車內一時氣氛沉悶。
他手伸過來的很突兀,一把鉗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轉向他,命令道:“伸舌頭!”她一下子慌了,那張徨失措的眼神,讓他很受用,臉上的表情緩和了許多。她則如同被催眠一般,順從的伸出了舌頭。
果然傷的不輕,青煙了好大一片,都腫起來了。他看著都有些不忍,可嘴上卻絲毫不饒人:“那鮑魚和你有仇??!用這么大的勁咬!笨死了!”
青煙眼睛一熱,又有了霧氣。蔣志豪挫敗的嘆氣:“疼不疼?咬到舌頭也沒什么特效藥,只有熬著了?!?br/> 他想了想:“剛才沒吃飽吧,走,我?guī)愫戎嗳ァ!?br/> 青煙強忍著那快要傾瀉而出的淚水:“不用了,志豪,你真不用對我這么好?!?br/> 她好長時間都叫他“蔣總”,這次居然放下防備叫他的名字,他的心里一暖。聲音也柔和了許多:“你不用太在意,就當是我欠了你的?!?br/> 她表情一僵,車內的氣氛忽然變得沉悶起來。
蔣志豪很*覺到了變化,他自嘲道:“要不,就當你欠我的也行。上次你輸球給我,不是還有
幾件事沒做嗎,就當相抵了?!?br/> 話才說完,他也覺得這個事情提的不恰當,沉默了。曾經兩人羽毛球比賽,青煙輸了十局,當時,他要求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親他100下,她果然是“累”得氣喘吁吁。所以剛才他一提這事兒,她才會那么不淡定的咬到舌頭……
往事果然是滲透到各個角落,想回避都回避不完,再小心也總會有疏漏……
兩人都不說話了,只聽到車子行駛在路上的沙沙聲。她偷偷的看他,從婚禮上一別,她還沒這么仔細的看過他,他好像瘦了,也黑了。不變的是他那臉上堅毅的表情,每次看到,她都覺得他永遠都不會被打倒,總是讓她莫名的心安。
他注意到了,往右邊微微轉了一下頭。青煙像受驚的小鹿,趕緊也轉頭看向了車外。
蔣志豪忽然覺得心情大好,原來沉積在心中的郁結消去了大半。
回新城的新路邊有個岔道,那里有回城的老路,他方向盤一轉,走到了老路上。一旁是一片竹林。他拐了上去。
車子停了下來,青煙還沒回過神來,蔣志豪已經轉過身,看著她:“阿煙,我們談談?!?br/> 青煙感覺全身都緊張了起來,他的目光像一張大網,網得她無力掙扎。
他看著她又露出了那小鹿一般惶惑的神色,嘆了口氣:“阿煙,你別怕,我不會對你怎樣?!?br/> 青煙也發(fā)現了自己在他面前顯露出來的出乎意外的惶恐,她故作鎮(zhèn)定的答了一句:“你想說什么,說吧?!?br/> 直到現在他也不相信,她就這樣拋下他,不要他了,他像得了強迫癥一般,還不死心,還想再次確認她的心意……
他的開口很艱難:“阿煙,回到我身邊吧?!闭f出這句話,蔣志豪居然有種全身虛脫般的無奈。
青煙很吃驚他會這樣說話:“志豪,我以為你明白了,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蔣志豪激動起來:“你以為想結束就結束嗎?你知不知道這一年多來我過的是什么日子!沒有你,我整夜整夜的不能入睡,腦海里全都是我們在一起的樣子!有時候實在沒辦法,我就喝酒,再吃安眠藥,才能勉強入睡!我知道這樣不好,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你說走就走,為什么不考慮一下我的感受!你還想把我的人生拉到多悲慘的境地里去!”
青煙眼前一陣迷蒙,眼淚涌了上來,他居然喝酒還吃安眠藥!他不要命了嗎!她哽咽著:“你以為我想嗎!我是個兇手!你讓我怎么面對你的家人!一看到他們就想起我作的孽!你不能睡,我也一樣!但凡有個打雷下雨的晚上,我整夜整夜的心驚膽顫,沒有人陪著的話,我會被折磨得瘋掉!你告訴我,這樣的我又怎么能夠和你生活在一起!”
蔣志豪心疼的看著淚眼模糊的她,她的心情,他完全能夠體會,他伸手攬過她,讓她靠在自己肩頭上,很快,淚水滲過衣服,把他的肩膀都弄濕了。
他聲音緩和了很多:“你不想見他們,那就不見!我?guī)阕叩倪h遠的,去沒人認識的地方,好不好?比如,西藏……”
她猛的抬頭看著他:“你的家人是你的一切,難道你為了我居然去背負他們嗎?你要讓我身上的罪孽更深重嗎?而且,現在我既然已經是別人的妻子,自然得為別人負責!讓我撒手離開,那方家和趙家該如何收場?”
他帶著少有的任性和霸道:“我不管,我只知道沒你我的人生將沒任何意義,其他事情比起這個,那都是過往云煙!”
他能淡化那些事,可她不能,青煙推開他,哭得不能自己:“志豪,清醒點吧,我們之間是不可能了!就算你和秀秀也好,和別人也罷,我求求你重新去尋找你的幸福吧!你這個樣子只會讓我感覺更加的罪惡!”
“看在過去的份上,請你讓我活得輕松一點吧!”
蔣志豪牙關咬得緊緊的,一言不發(fā),不顧她的掙扎,死死禁錮住了她的雙手,把她緊緊抱在了懷中。
青煙掙扎了幾下,碰到了他身上那硬梆梆的肌肉,知道只要他不放手,自己就是白費力氣,于是索性由著他。
他滿眼痛色地看著圈在自己懷中的人,話語聲有如嘆息:“阿煙,我也想活得輕松一點啊?!?br/> 她忍不住淚流,有時候人生的境遇,真像是本思維雜亂的書,情節(jié)總是那么的讓人梗阻!她悄悄抬頭看他,的確,他瘦多了,目光也更加凌厲,也許太多的突發(fā)事件,讓他隨時處于迎戰(zhàn)狀態(tài),時間久了,才有這般的神色。
他把她的腦袋壓向自己的胸口,聲調提高了些:“你有本事讓我去找幸福,那你自己也過得幸福一些!你現在的樣子,讓我怎么去找!”
青煙掙扎著抬頭:“我現在很幸福!你找去吧!”
蔣志豪咬牙:“你丈夫拋開你幾個月不回家,那也叫幸福!你不看看那些媒體是怎么評論的!有其讓你這樣過,還不如我把你帶走強!”
青煙辯解:“那是公司有事,他疼我得很……”
他喘息著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著懷中的人:“這個世界上,最疼你的人,是我?!?br/> 禁錮在身上的力一下子松了很多,青煙看到了他那受傷的眼神。心里一緊,可是她知道,只要自己有一點點的退縮和軟化,他就更加不會放手了。于是硬著心腸說:“你再這樣我就下車自己走!”
他頹廢的松開了手,身子退回了位子上,一言不發(fā)。
她狠下心來繼續(xù)下猛藥:“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們總得往前看,無論是你還是我,都一樣!”
他滿眼不敢相信的轉頭看她:“既然這樣,那你當初為什么要出現在我身邊?那時候你怎么就不想想怎么往前看?。俊?br/> 青煙怔住了,無語應對。
他冷笑起來:“你以為我想嗎?如果不遇見你,那我當然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難道現在你還敢說,當初出現在我們面前不是故意的嗎?”
她一下子就被他擊中了命門,說話的語氣馬上沒了剛才的底氣,傳到她自己的耳中都覺得是種無力的掙扎:“我不也是沒辦法嗎!心底的罪惡感一直撕咬著我,我就想看看你們過得怎么樣,希望你們不要因為我的緣故陷到更不幸的境地,我還想看看能不能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難道,難道我這樣做也錯了嗎?”
蔣志豪懊惱的抓頭:“是,我們都沒錯!錯就錯在我為什么愛上你!錯上加錯的是你不要我了我還是放不開你!”
青煙閉上了眼睛,她不是不要他,是要不起他!可是這個她能對他說嗎?她只能繼續(xù)把他推開,遠離自己,那樣才是他獲得幸福的理智選擇。
她咬著牙:“你放不開是我的錯嗎?志豪,算我再次求你,求你不要再糾結了,大把的好姑娘會出現在你面前,你選個好好過日子好不好?忘了我吧?!?br/> 他一言不發(fā),眼睛快要*一般盯著她。
她不敢和他對視,轉開頭:“現在婚也結了,孩子都有了,我也想過一種平穩(wěn)的日子?!?br/> 車內一片沉默,青煙也執(zhí)拗的保持著鎮(zhèn)靜,不再說話,表示這已經是她的最終想法。
蔣志豪似乎也冷靜下來,說出來的話卻是讓青煙心疼萬分:“我理解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說,現在的我和你丈夫相比,差距太大,你想良禽擇木而棲吧?!?br/> 她吃驚的看他,為他曲解自己的意思而心痛。他看都不看她一眼,目視前方,自嘲的笑:“好,我理解你,也尊重你的選擇。你要讓我不靠近你可以,但是你得答應我一件事?!?br/> 青煙的心抽緊了,脫口而出:“什么事?”
青煙神思恍惚的通過家中的花園,往臺階上走。蔣志豪最后說的話,還擲地有聲的回響在她的耳邊:“如果有一天,我足夠強到和你丈夫對抗,我希望你能給我機會。”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