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壑百無聊賴地坐在捕魚兒海北面的小山包上,看著下面已經(jīng)麻木的明軍士兵一個一個的砍掉兀良哈貴族的腦袋,然后將其用石灰處理,丟到京觀上。
見此情景,朱瞻壑突然有些感慨。
想當初,他還是個連人血都見不得的孩子,西湖畔魯秀得之子的死都讓他吐了好半天。
但現(xiàn)在,他雖然手中無刀,但下面那座快有三層樓高的京觀里所有的尸體都會被歸到他的名下。
而且,他也從那個見人血就會吐的孩子變成了現(xiàn)如今能夠毫無波瀾地看這成千上萬人被殺的……孩子。
想到這里,朱瞻壑突然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自己以后不會成為一個嗜殺成性的玩意兒吧?
朱瞻壑趕緊搖了搖頭,將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給甩出了腦海。
回去得吃兩天齋,肉吃膩了是一部分原因,還有就是現(xiàn)在他見到肉就會想到眼前這一幕景象,然后就犯惡心。
“娘的,怪不得后世都說得了戰(zhàn)爭綜合征的士兵都會很痛苦……”
“殿下,您有事嗎?”
朱凌沒聽清朱瞻壑在嘀咕些什么,所以趕忙湊了過來。
他可是得了當今皇帝的口諭,讓他好好注意漢王世子的情況,一旦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就立刻上報。
“沒事兒……”朱瞻壑揉了揉眼睛,看著下面已經(jīng)接近尾聲的行為站起了身。
“讓他們處理好了,既然做了就要做好,別到時候塌了或者是被狼什么的啃食了,反倒是讓人笑話?!?br/> “是!”朱凌見朱瞻壑沒有異樣,微微松了一口氣。
幾天了?朱凌都有些麻木了,好像是七天?好像是十天,他已經(jīng)沒有什么概念了。
殺人殺到手軟,以前只是一種說法,但現(xiàn)在成了現(xiàn)實。
痛快是沒錯,當初朱凌只是看著也覺得很痛快,畢竟被元人欺壓了這么多年,漢人已經(jīng)是另一種意義上元人的奴隸了……
現(xiàn)如今大仇得報,怎么可能不爽?
朱凌到現(xiàn)在還記得,看著將士們把用石灰處理好的尸體層層堆碼,聞著那可以說是濃烈到?jīng)_天而起的血腥氣,聽著周圍被血腥氣吸引而來的狼所發(fā)出的狼嚎聲……
朱凌覺得太爽了!因為他的祖父祖母都是被元人殺死的!后來他的父親死在了捕魚兒海之戰(zhàn)中,他則是作為英烈遺孤,被當時還是燕王的朱棣選中,成了當時的燕王次子朱高煦的護衛(wèi)。
再然后是朱瞻壑……
所以,對于這些蒙元后裔的死,朱凌只覺得痛快,并不覺得有任何不妥,因為當年元人對漢人的所作所為比這個還令人發(fā)指!
但后來,隨著看得多了,朱凌也就麻木了。
大仇得報的痛快早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那夾帶著恨意的私情,這是他們作為漢人對元人的恨。
再后來,雖然比朱瞻壑要晚一點,但他們也麻木了。
看著朱瞻壑離開的背影,朱凌和朱平對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多了幾分憐惜。
這不是一個孩子應該承受的,哪怕他足夠出色。
……
明軍大營,主帳。
朱棣前腳讓朱高煦去休息,后腳就派人把他又給叫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