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獨立病房內(nèi),楚越緊緊的咬著牙關(guān),他起身,想要逃離這個地方,但甜夏緊緊的抓著她的衣角,嘴里發(fā)出咿呀的聲音,眼神里閃現(xiàn)出深深的畏懼。
楚越強忍著疼痛看了她一眼,“甜夏,楚越,楚越哥哥出去一下,就一小會兒,馬上回來,好不好?!?br/> 甜夏搖頭,抱住了楚越的腿,亮晶晶的淚珠在她的眼睛里滾動,然后,大大的、圓圓的、一顆顆閃閃發(fā)亮的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滾下來,滴在嘴角上、裙角上、地上。
在這個世界,已經(jīng)沒有能讓她感覺到安全的地方,只有眼前的兩個人,一個昏迷不醒,一個即將遠離。
楚越的后背已經(jīng)被汗水打濕,從穿越以來,他的疼痛從未衰減,但沒有一個人知道。
在家里,在寢室,他總會在犯病的時候找個沒人的角落,一個人舔著傷口,這一刻,他卻有些無能為力。
甜夏眼神里的恐懼和悲傷讓他邁不動腳步。
兩個人有著同樣的悲哀,而疼痛卻從未仁慈,痛苦刺破了寂靜的夜。
第二天,楚越帶著甜夏去買了點吃的,回來的時候,楚越吃了些東西,甜夏卻只喝了點豆?jié){。
楚越吃著吃著便沉沉的睡了過去,昨天晚上他照顧甜夏,基本上一夜未睡,沒過多久,甜書軒醒了過來。
入眼處是醫(yī)院病房里那青白色的瓷磚,鼻子里聞到的是藥水的刺鼻氣味,他感覺渾身無力,腦袋有些沉重。
他努力轉(zhuǎn)過頭,看到了甜夏,她靜靜的看著自己,眼睛有些浮腫,她一只手牽著自己,一只手牽著另外一個人。
他努力看到那是個少年,他癱坐在一旁,已經(jīng)沉沉的睡了過去,手上還拿著吃的,對著嘴邊,卻沒有放進去。
回過頭看向甜夏,她怔怔的看著自己。
不知為何,這個年近四十的男人,此刻卻更加痛苦,因為自己的無能,因為無力,因為他控制不住自己。
在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敵人其實是自己,而能用強烈的意志控制自己的人無一不是出類拔萃,但我們大部分人都只是常人,雖然偶爾在腦海里幻想過自己的無所不能,但回到現(xiàn)實,我們依舊平凡。
平凡的生活中,有人因為貧窮而痛苦,有人因為孤獨而痛苦,有人因為事業(yè)無成而痛苦,有人因為身患疾病而痛苦,有人因為失去愛情而痛苦,有人因為平庸的生活而痛苦......
痛苦,無法避免。
面對痛苦,也無法逃避。
甜書軒醒來之后沒多久,周副校長帶著吃的過來看望,楚越在甜夏依依不舍和哭泣的目光當中遠離,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洗澡,睡覺,到夜臨。
醒來之后,又是一個夜晚,打了個電話給周副校長,得知甜書軒已無大礙而且可以下床正常行走,他放下了心。
他下了床,走到自己窗戶面前,抬頭看向了天空。
九月份的夜空,星星帶著光晃動,月亮正圓,撒下皎潔的月光,好像給大地鋪上了一層白霧。
楚越閉上了眼睛,靜靜地,一陣風(fēng)打破了夜的寂靜。
睜開眼,幾只扇著翅膀的螢火蟲飛來飛去,好像給小區(qū)里的蛐蛐伴舞。
甜書軒的事情讓他感覺難過,喚起了他內(nèi)心深處的孤獨,這個世界,他從來都是一人,就算是家人,他們所為的好,也只是對以前的楚越。
而除了家人,他似乎已經(jīng)所剩無幾。
背后傳來開門的聲音,楚母王知美走了進來,帶著一點吃的。
“小越,你醒了,睡了一天了,昨天晚上累壞了吧,快過來吃點東西,這還有點水果,是你最愛吃的菠蘿。”
楚越轉(zhuǎn)過身,楚母帶著圍裙,挽了一下發(fā)絲,看到楚越醒來一臉的笑意。
他很想告訴眼前這個女人,我不吃菠蘿,而且會過敏,但他終究說不出口,至少,就算是不真實的愛意,那也比甜夏那個孩子的孤獨要幸運的多。
第二天,楚越就回到了學(xué)校,甜書軒也漸漸的恢復(fù)了身體,住院沒有到三天,便帶著甜夏一起回家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