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蘋果順著小區(qū)干凈的街道一路翻滾,跌落在道路旁的草叢里,就像是隨波逐流的人生,無可奈何,更像是無根的浮萍,沒有歸屬。
楚越低下身,看向甜夏,她用一種帶著疑惑的目光看向楚越,讓一向波瀾不驚的楚越不知所措。
身穿警察制服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把楚越拉到一旁,“經(jīng)鄰居反應,你常出入甜書軒的家里,你是他們家什么人?”
楚越開口:“我是家教!”
“姓名?”
楚越看了他一眼,“我叫楚越?!?br/> 那男子轉頭看向甜夏,“她是甜夏?”
楚越點頭。
“你先過來確認一下死者,一會兒你們陪我一起去警察局做一下筆錄。”
警察離開。
楚越感覺有些恍惚,整個世界都不太真實,腦袋里嗡嗡的響,然后是更加嚴重的浮腫,發(fā)脹,意識有點模糊不清。
他前后兩世,第一次遇到周邊的朋友或者親人去世,看著跌落在路旁的蘋果和蔬菜,還有不知所措的給撿著這些東西的甜夏,那是一副怎樣的凄涼的畫面。
楚越?jīng)]有打擾她,跟著警察來到那個擔架面前,周圍傳來濃重的警察身上的汗味,那刺鼻的氣息撥弄他的腦神經(jīng),他感覺整個世界都突然很重,走路都有些不穩(wěn)。
警察呼啦一下拉開白布,楚越看到了那張臉龐,依稀還帶著早上離去的笑容。
“周哥,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學生?”
“我不太懂音樂,但想來懂音樂的人總會那么一兩件樂器,這房間的樂器你會哪個”
“你還真是個不錯的孩子”
“今天是甜夏生日,我去買點菜,中午給你們做點好吃的”
“楚越,好歹你是個客人,總不能老是讓你吃方便面”
“我晚上要上夜班,下午再帶你去吃點好的”
......
淚水很驚奇的,完全沒有任何反應的流了下來,那就是片刻的事情,不由自主,沒有征兆,就像是神經(jīng)反射,就像是狗見到了肉,自然的分泌唾液。
只是那么一下,楚越就哭了,這個就算是轉生,見不到父母,就算是每天晚上疼痛難忍,他都沒有哭過的少年。
他曾以為自己已經(jīng)算看淡了生死,經(jīng)歷了世面,能從容的面對一切挑戰(zhàn),但一切都顯得很可笑。
在生命面前,一切偽裝都不屑一擊。
“是不是甜書軒?”警察開口問道。
楚越點了點頭。
一旁的警察看到他悲傷的神情,一點都不像是偽裝,安慰道,“初步估計,是自殺,無痛苦。”
他拿出來兩封信,對著楚越說道,“這里有兩封信,一封寫給你,另一封是給一個名為周海波的人,但現(xiàn)在還不能給你們,這個周海波你認識嗎?”
楚越嗤笑了一句,“自殺。”
他轉頭看向警察,“周海波是二中的副校長,他和死者是很要好的朋友。”
警察點了點頭,楚越轉頭看向甜夏。
今天的天氣依舊不是很晴朗,接連下了幾天大雨的夏海市顯得有些壓抑。
黑沉沉的天空下,甜夏身穿淺白色連衣裙,站在干凈的道路上,站在翠綠的草叢旁,靜靜的看著楚越,手上還拿著她剛剛撿起來的水果和蔬菜。
微風吹過,帶起干凈的裙角,烏黑垂落的發(fā)絲,隨風飄揚。
見到楚越看她,她小心的把那些東西捧在手心,看著楚越散發(fā)出了笑容。
警察囑咐了抬擔架的兩個人,“你們兩個把尸體抬到檢驗科,小心點”
那兩個人重新抬上,開始向著一輛警車上走去。
“尸體會運往尸檢科,你們和我去另一輛警車?!本炜粗秸f道。
那兩人抬著甜書軒的尸體從甜夏的身邊經(jīng)過,甜夏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不解,然后還是帶著笑容,拿著手中的東西,雀躍的向著楚越跑去。
畫面在甜夏和甜書軒之間交叉而過,患有自閉癥的小女孩,去世的父親,相逢不相識,小小的她不知道,這一錯過便是永別,從此天涯海角,人鬼殊途,她的世界里再沒有了甜書軒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