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謙自從那日之后,再也沒有去過紅袖招,倒是寧缺得空便會去那里坐坐,也許是那里聊起天來更有趣。
一到春天,長安似乎就很容易下雨,一下便是兩天,讓方謙不免生出了幾分惆悵。
他不知為何而惆悵,但看著這雨,他便自然生出幾分惆悵。
于是,他決定去旁邊串串門。
寧缺和桑桑二人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方謙的存在,看了方謙一眼便都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們在吃面。
方謙看了看似乎吃著面也有些傷春悲秋的寧缺,嫌棄的撇了撇嘴,便跑去和桑桑搭起了話。
桑桑是個很干凈的性子,方謙兩世為人也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性格的人,純粹而真實,也許真的只有昊天才能有這樣的氣質(zhì)。
其實他想過這個世界的問題,如果站在昊天的角度,她有錯嗎?
她就像是養(yǎng)了一山牛羊的放牧人,外面的世界很大,但對于牛羊來說也很危險,所以她建造了一個圍欄把牛羊關(guān)了起來。
可是牛羊越來越多,圍欄卻沒辦法變大,怎么辦?
于是,有了千年一次的永夜。
可是突然有一天,圍欄里有的牛羊不愿意待在圍欄,也不愿意迎接永夜,要反抗她。
她能怎么辦?她只能把帶頭的干掉,可惜這個帶頭的也是牛羊,躲在一群牛羊里,她在圍欄外,怎么都找不到。
所以她只能進去,自己變成牛羊,去看,去分辨,去找。
結(jié)果,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想到,當(dāng)牛羊當(dāng)久了,居然再也沒辦法回去。
棋手自然是超脫于棋盤的,但如果入了局,棋手也只能是棋子,哪怕是最強大的棋子,也不例外。
他突然想起一句話,稍微改變一下就很適合這個世界。
如果無法戰(zhàn)勝昊天,那就把昊天拉到同一個水平線上,然后用豐富的經(jīng)驗打敗她。
想想,感覺你沒毛病。
方謙和桑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直到一個中年男子撐著傘出現(xiàn)在門外。
他自然是朝小樹。
朝小樹看見了寧缺,自然也看見了方謙,他查到了寧缺砍柴人的身份,卻沒有查到方謙的身份。
這很不正常,他有很多消息來源,但除了一條方謙來自西陵的消息便再也沒有其他。
若是一般修行者,哪怕是西陵神殿的人,他也能查清對方大致的身份,若是身份不俗,他更應(yīng)該能夠查清對方的身份,可是偏偏沒有。
似乎西陵各處都沒有方謙的生活痕跡,可是他偏偏卻來自西陵。
方謙若是知道這些,只怕要嘲諷他上幾句才行,一個宅了十幾年的人,又如何能在西陵有生活的痕跡?
昊天世界最強宅男就問你怕不怕!
朝小樹有些意外方謙出現(xiàn)在這里,但他依然沒有改變自己的選擇。
甚至他也沒有隱瞞方謙的想法,他跟寧缺聊了一會,便將自己現(xiàn)在的情況明明白白的告訴了寧缺。
然后提出了自己的需求。
他需要一個人,一個夠快夠勇夠狠,殺人不眨眼,不能讓任何東西落在他身上的人。
寧缺看了一眼方謙,想到了那壺五百兩銀子的酒。
“五百兩,我的出手自然不能太廉價,起碼要一壺酒錢?!?br/> 然后方謙便看見了二人詭異的討價還價起來。
主雇居然覺得給的錢太少。
也許真的是意氣相投,也許是朝小樹真的有一種超乎尋常的魅力,冷漠如寧缺居然也會為了他拼一把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