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謙自然知道陳皮皮的住處,不過在此之前,他看見了一只鵝,一只在喂魚的鵝,你很難想象親眼看見這樣的一幕會是怎樣的心情。
那只鵝喂魚喂得十分專心,似乎這就是它最重要的工作,哪怕方謙從它身邊走過,它也沒有多看一眼。
書院果然有趣,哪怕是一只鵝。
傍晚,他在湖邊散步,他心中有些沉悶,他本想在后山學(xué)到所有人的長處,可他今天一天下來,發(fā)現(xiàn)這是一件他永遠(yuǎn)都無法做到的事情。
而且,說到底,他也并不是二層樓的弟子,前院和后院終究有些區(qū)別。
也許他應(yīng)該離開,他想著。
忽然他遇見了余簾。
“三師姐!”
余簾微笑的看著他,語氣平靜的說道:“一天時間你就把我的這幾個師弟師妹收買了一遍,不知道你準(zhǔn)備用什么收買我?”
方謙愕然,半晌笑著搖了搖頭,道:“那怎么能叫收買,只是想與諸位師兄師姐打好關(guān)系?!彼f著,從袖中掏出一只毛筆,說道:“不過,我確實也為三師姐準(zhǔn)備了禮物,三師姐可愿收下?”
那支筆很小,筆尖很細(xì),做工精細(xì),觸手溫潤,顯然是一只極為適合寫小楷的好筆。
余簾平靜的接過毛筆,虛握了幾下,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
“那這就當(dāng)是你在我屋里住了一宿的費用了?!?br/> 她收起筆,看著這一湖的星光,語氣平淡的說道:“你在這后山呆了一天都看到了什么?”
方謙想了想,說道:“看到了六師兄打鐵,四師兄推演沙盤,七師姐刺繡,五師兄和八師兄下棋,九師兄和十師兄奏樂,十一師兄探索心花之辯.....”
余簾似乎永遠(yuǎn)都是那么寧靜恬然,聽完方謙所說,她問道:“那你知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匆鲞@些事情。”
方謙想了很久,他想到了今日所見的每一個人的面孔神情,然后說道:“因為喜歡?!?br/> 余簾點了點頭,道:“你說得對,因為喜歡所以癡迷,所以專注,喜歡其實是這個世上最大的道理?!?br/> 方謙看著余簾恬靜淡然的神情,忽然問道:“你也是嗎?”
“你是說寫字?”余簾搖搖頭,輕聲說道:“我以前的性子可不是適合寫字的性子,只是老師讓我寫,我便試試,沒想到一試試了許多年,天天坐在東窗畔,臨摹簪花小楷,說是喜歡,倒不如說已經(jīng)成了一種習(xí)慣?!?br/> 方謙笑了笑道:“說起來我也不是喜歡看書的性子,可也是看了許多年,看書成了習(xí)慣,所以到哪里都想要先看看那里的書?!?br/> 他看向了遠(yuǎn)處的某個地方,說道:“我知道書院其實還有一個比舊書樓更大的藏書樓,可是我卻沒有想過去那里看書?!?br/> 余簾看著他平靜的說道:“你總想讓自己活的自在,可其實你太壓抑自己,你心中壓抑了太多事,這些東西已經(jīng)成為了你堅不可破的障礙。”
方謙沉默,今天他沉默了太多次。
“你還記得你喜歡什么嗎?”余簾靜靜的看著他的眼睛。
方謙猶豫了半晌,說道:“我喜歡劍!”
他摸了摸腰間的木劍,語氣肯定的又說了一遍。